早些年的报纸很是便宜,三个铜板买一份,对于那些手头上太不宽敞的读书人来说,可以算是有大用处。
茶馆酒肆的往那一待,高谈阔论便能偷半日的闲,运气好点被那些个老爷、太太的请去说道,还能拿不少银两。
只是我那时大字不识几个,自是看不清楚里头的道道。
何况当时,我只是个贫困潦倒、手头凑不出半个铜板的傻子。
我没上过学,真正开始识字看报是从一位姓常的少爷那里习来的。
他是个很好的人,只可惜命途多舛,早早就撒手人寰了。
今日是常少爷撒手的第十个年头,他那残破小院早已人去楼空,只有杂草在漫无边际的肆意生长。
窗外风声呼啸,我彻夜无眠,点起的煤油灯前仿佛看到了他伏案回信的场面。
我忽的想写来我与他的二三事来惦念他,只是写的太晚,好些事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能囫囵而过。
诸位不妨泡一壶清茶,听我细细道来。
我叫林生,但却不是生生不息的生,只是母亲刚好姓林,又恰巧将我生了下来。
贱名好养活,这是村里公认的规矩,大家也都深信不疑。
哪户要是生了孩子,要取啥名,都会从村里的小盒子里挑出几个字按上,就像给阿猫阿狗随便一个名,好让别人知道那是自己的物件一般。
少爷不一样,少爷家世显赫,取的名字也比我们复杂一些,少爷名唤常继尧。
我那时只知大概读法,并不知是何字,少爷便一遍遍教我,从简单的字开始识起,又慢慢告知我是何意思。
“少爷,我真是卖给你冲喜的童养媳……夫?”我是第一次见这种事,并不知怎么称呼,只得挠挠头,盼着少爷能明白我的意思。
少爷被我逗乐了,撑着头看我。
他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在我印象里,最好看的是我娘,他比我娘还要好看。
青墨色长衫搭在身上,扑面而来一种气质,是一种矜贵的,跟我们不一样的。
后来渐渐知道,那是书卷气。
只是后来,我也读了一些书,可终究还是没有那种气质,只能自己哄骗自己道,“少爷或许不喜别人模仿他罢。”
“林生,我知道你现在可能理解不了我说的话,但多年后,我们定会迎来一个新的时代。”少爷的神情变的严肃起来,“一个人人平等的时代,到时候没有少爷、童养媳、奴隶的称呼,可以自由自在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坐在一边静静看他,我虽不能想象那是个什么样的时代,但也不由得开始憧憬未来的日子。
“那会是什么时候?要很久吗?到时候我还活着吗?”我问道。
少爷从案板的书堆上抽出书,我凑过去观摩,却也只认得一个“共”字。
我扭头看少爷,他的眸子似乎在发光,他回我:“会的。”
过了一会又道我,“把鬼子都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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