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起，蟹脚痒，菊花开，闻蟹来。
阳澄湖的螃蟹熟了，我是最爱蟹黄唇齿留香的感觉的。
大清早我还没起，就被他掀了起来。
“干什么？”我没好气地问他。
“带你去看灯会啊，你忘了吗？”他眨巴眨巴眼睛……
那日我和他穿着下人的衣服，混迹在如网的人流中，人潮汹涌，我看不见眼前的路，他拉着我的手，我闻到各种味道，有甜甜酸酸的水果味，咸咸辣辣的汤汁味，还有臭臭香香的豆腐味，余下是一些各种食物混杂的香油气味……
光影在身上斑驳流转，路两旁的红灯笼一排排往街道深处钻，走过一个一个的商铺贩子，穿过美女如云的青楼妓院，绕过一道一道的贡院官场，嘈杂的喧闹声和灯火如豆的市井烟火被我们抛在脑后……
我们走到一座无人的桥，桥下是一条河静静地流淌着，水面就着月亮起了一层层银白色的波光，桥头种的是柳树，细细的枝条低垂着。
他倏忽从身后变戏法似的拿出两根糖葫芦，我拿了一串，吃了一小口，发现是和在街上闻见的味道一样酸酸甜甜的。
“刚才你一直在走，什么时候买的？”我问。
“瞧这你那样儿，没见过世面似的，在街上只知道东张西望，像个没出过笼的小兔子。”
语罢又从手里变出一只雪白的兔子。
我惊喜地叫一声，双手捧起毛茸茸的兔子，抱在怀里。
我借着月光的余晖看他的脸，他的脸朦胧在夜色里，只有那鼻梁还是挺的。
“快看。”
我循着他的声音看去，远处有烟花绽放，五颜六色，是我在宫里从没见过的，“真好看，我还从没……”
后半句话被自己堵在了嗓子里，他离我很近，有烟火的光影落在他脸上。他半阖着眼，望着我怀里的兔子。
“这是家兔，被人训过的，确实比野兔要乖巧听话一些，好好搁宫里养着吧！”他的手摸着兔子耳朵上细软的毛，神色安静敛默，我闻到他身上在白日里沾上的绿茶的清新略苦的味道，只觉得心里像被怀里的兔子挠了几挠，说不出的滋味……
耳边没有风声，我感到害怕起来，总觉得有双眼睛在黑夜里看着我们，忙推开他。无措地答：“知道了。”
他无声地笑了，得逞似的：“今日出来的急，没带多多少银子，这长安的玩意儿多得很，就先欠下，日后有的是时候还回来。”
“我会带你看尽长安的灯会，岁岁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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