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戴墨镜遮阳光馨可以理解,但今天不仅是阴天,而且到室内了陈希南也没摘。
光馨觉得奇怪,委婉表示室内戴墨镜可能回看不清路,陈希南说没关系。
陈希南这么坚持,光馨也不好一直劝说,又去问满满,“眼睛怎么红红的?昨天晚上没睡够么?”
满满看了陈希南一眼,垂头丧气地说没事。
上了十分钟,发现满满的注意力一直无法集中,光馨跟等在教室门口的陈希南说,“满满无精打采的专注不了,要不今天还是回去休息吧。”
“好,麻烦你了。”陈希南用客气又疏离的语气同光馨道别。
光馨目送三人离开,心像被针扎了小口,不断往外漏风,抽痛不已。
虽然陈希南极力掩饰,但光馨还是察觉出了不对劲,琴行的兼职结束后,光馨敲响了陈希南家的门。
门被从里打开,看到是光馨,陈希南面露惊讶,“你。你怎么来了?”
光馨更为惊讶,“希南姐,你的眼睛……?”
陈希南摸了一下自己的眼睛,想起来回家把墨镜摘了,没有墨镜遮挡,直接看到她左眼有一块明显的淤青,在她白净的皮肤上看起来极为明显。
陈希南解释说,“我前两天做卫生不小心嗑到柜角了,没什么事,放心吧。”
光馨不信,“怎么磕能磕成这样?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陈希南脸色苍白,低垂着眉眼,躲避光馨探究的目光,“没有,真没事,你回去吧。”
光馨手挡在门中间,态度强硬,“不说清楚的话,我是不会走的。”
她觉得陈希南有很重要的事瞒着她,如果不问清楚她心里会很不踏实。
穿堂风过,外面太冷了,陈希南邀光馨进屋,到沙发上去坐,让满满带着妹妹去房间里玩。
光馨坐在沙发上,等着陈希南给她真正的解释。
陈希南在光馨旁边坐下,踌躇着开口,“元旦那天,我的丈夫放假回来了……”
光馨正襟危坐起来。
陈希南的丈夫,光馨鲜少听她提起,有一两次问到也被她轻描淡写的带过,光馨对这个男人很好奇,到底是怎样一个男人能娶到陈希南这么好的女人,是样貌出色?还是品行端正?
还没等到陈希南下一句话,就见她拉高针织衫的袖子,光滑白皙的胳膊上布满青紫的痕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看到陈希南胳膊上的伤,光馨猛地睁大眼,表情惊愕,“这、这是怎么了?”
陈希南张了张嘴,话到舌尖又打了个转,“小馨,我不知道你把我当什么,但我真心把你当妹妹看待。
我嫁到这里,没有工作没有朋友,围着丈夫和孩子转,唯一有简短交流的就是隔壁的邻居,那天你救了圆圆,我真的很感谢你,没想到你又成了满满的老师,我觉得真的很有缘份。
我很喜欢你,在你身上好像能寄予年轻时不勇敢的自己,我想和你交朋友,因为我可能真的,太缺一个能和我一起吃饭聊天的朋友了。
我想对你好让你和我交朋友,我不知道是不是过于的热情给你造成了负担所以讨厌我,这段时间才会疏远我,我以为终于有了一个可以交心的妹妹,却是我自作多情想多了。”
陈希南说完提了一口气又深深的叹出。
“没有!我不讨厌你!”光馨立即反驳道,“我也很喜欢你。”
虽然陈希南的喜欢和她的喜欢不是一种喜欢,她不敢告诉陈希南,更不想陈希南误会自己讨厌她。
光馨目光真诚道,“那段时间我真的太忙了,不是讨厌你,你还愿意信任我么?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么?”
陈希南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睫毛投下的阴影遮住了眼底的挣扎,唇瓣几度开合,吐出的只有哀愁的叹息。
直到光馨的手心覆在她的手背上,给予她温暖与力量,陈希南抬起头,对上光馨眼中的鼓励,陈希南下定决心,缓缓地开口,表情沧桑,语气里尽是对失败婚姻和原生家庭的悔与恨。
陈希南出生在一个贫穷落后的小乡村里,家中有五个姊妹,她是最小的。
希南,希南,希望是男的。
还没出生,父母就在她的名字上寄予厚望,结果不遂人愿,又生了女娃,父母想再拼男胎,不料母亲下地干活伤了身子,再也生不了了。
本来陈希南也要和前几个姐姐一样早早辍学嫁人,但她喜欢看书,热爱文字的力量,也聪明肯读,凭自己的坚持与努力一步步读书考上了武大的编辑出版学专业。
不向家里要生活费,省吃俭用地靠助学金、奖学金与打工的钱顺利毕业后进入一家图书出版社工作,从事她喜欢的工作,每个月会打一半的工资给父亲。
工作半年后经人介绍认识了现在的丈夫向建东,两人结婚八年,育有两个孩子。
怀一胎时,陈希南一直上班到三十七周才歇产假,因为第一次生产没经验,分娩太疼,她想打无痛,但丈夫一家以打无痛对孩子不好,驳回了她的请求。
一天一夜,孩子哇哇落地,是个女孩,父亲母亲失望得面上无光抬不起头,公公婆婆让她等两年再生,丈夫觉得是陈希南不听劝,让她辞职在家养胎非要上班,怀孕期间一直坐在电脑前工作有辐射导致的。
陈希南很喜欢这个孩子,给她取名满满,寄托了对孩子人生顺遂,福气满满的祝愿。
陈希南本想出了月子就继续回去工作,却在丈夫、父母亲,公公婆婆的极力阻拦下,辞职做起了全职太太。
据说男人会演到女人生孩子为止,生下孩子后向建东原形毕露。
相亲的时候,介绍人说向建东是老实人,工作稳定,孝顺体贴,是个踏实过日子的人。
陈希南见了感觉并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不高中等身材,比自己大九岁,老实但木讷的模样,但母亲让她别挑剔外貌,男方家庭条件不错,市里有一套小房子一辆代步车,还是国企铁饭碗。
除了陈希南本人,男方和她的父母都很满意,母亲撺掇着让陈希南把握机会,不要错失这么优秀的男人。
陈希南不明白自己刚毕业才二十二岁,有工作前途大好,为什么要那么早结婚,或者为什么一定要结婚呢?
但陈希南还是反抗不了来自父母的压力,父亲催得紧,母亲更是以命相逼,不断对她进行施压,终究被驯化得早早结了婚,婚后没多久就怀孕了。
刚结婚的时候,向建东对她确实很好,嘘寒问暖,百依百顺,陈希南以为幸福幸运的降临到了自己身上,但逐渐地,向建东变得脾气不稳定,频繁加班总是晚归,回来也是一头扎进房间,不管妻子和孩子,不心疼妻子的付出,还会责怪她一整天在家连屋子都收拾不干净。
婆婆妈妈嫌生的是女娃不愿意帮忙带,陈希南作为新手妈妈一个人摸索着照顾新生儿,又要收拾家务,有时候真的很无助崩溃,简直比上班还累。
陈希南体谅丈夫工作忙所以脾气不好,因为多了一个孩子开销大了,他是为了这个家在努力工作。为了家庭的和谐,陈希南给对方找好了理由,默默承受着这一切,后来才发现他晚回家是在陪其他女人。
陈希南和丈夫大吵了一架,那是她第一次提出离婚,向建东跪下来发誓一定不会再犯了,在双方父母的劝说下陈希南才打消了离婚的念头,又给了丈夫一次机会。
接下来几年向建东确实安分守己了,但态度冷漠,育儿和家务都丢给陈希南,还动不动大喊大叫,摔东西砸墙,事后又向陈希南道歉,他说自己升职了,工作压力大,才会控制不住情绪。
满满上幼儿园的时候,陈希南想重新上班,但遭到了向建东反对。
不甘心的陈希南在网上兼职做小说编辑,被向建东发现后把电脑砸了,最后砸电脑的手落在了陈希南的身上。
这是她第一次被家暴,但不是最后一次。
陈希南再次提出离婚,依旧没有成功。
丈夫把证件都藏起来,母亲劝她忍耐,陈希南至今都记得母亲当时劝和说的话。
“你要是离婚了满满怎么办?你要她被笑话是没有爸爸的孩子么?离过婚的女人在外面可不好再找了,再说丈夫打妻子,父亲打儿子都是常见的事,你那么矫情干什么?”
同时劝她还年轻再要个二胎,生个男孩,在家中才有底气。
陈希南觉得无语又荒谬,无论男孩女孩,好好培育一个孩子就够了,但老一辈重男轻女的思想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甚至连在农村生活被洗脑的姐姐们也劝陈希南再生。
明明自己的婚姻过得也不幸福,为什么还会劝她隐忍而不是反抗。
所幸向建东因工作变动被调去外地的项目部,逢年过节才能回来,陈希南松了口气,但噩梦远没有结束。
三年前的除夕夜,陈希南回老家过年,被母亲哄骗喝了酒,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被脱了衣服抱上床,魁伟的身躯压得她动弹不得,陈希南想挣扎但浑身无力,向建东强行与她发生忄生关系。
次日醒来,陈希南拖着酸痛的身体去村里派出所报警,说有人强女干她,但负责人告知对方是丈夫,不认定为犯罪行为。
心灰意冷的陈希南回到老房子,被等候的向建东按在地上殴打,骂她不知好歹,想让他坐牢把好好的家搞散了。
而父母就在一边冷眼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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