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圣沁和他的凡人爹娘被那群穿着奇怪道士服的人转移到了另一间没有房梁的屋子。现在耳边没什么嘈杂的哭喊声,时圣沁终于能够静下来好好思考一下当下的情形。他翻身坐起来望向两个床铺上躺着的爹和娘,当真是他记忆中爹娘的模样。可是为何此世轮回中的每个人都没被抹去面孔呢?自己又为何可以动用灵力,且对凡人使用术法也没有遭天谴?时圣沁在心中细细盘算一番,此世应当是轮回的第500世,难不成是因为他马上就要赎清自己的罪孽,这一世就能再见到师尊了!时圣沁激动得站起身来,恨不得立刻飞到纪凌冉身边,殊不知这一举动给正在盯着监控的小护士吓得够呛。
小护士呆呆地看着这个监控视频,一时间不知道是自己眼睛出问题了还是脑子出问题了。
“您好女士,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张萍对后方的人指了指监控,抖着嗓子说道:“你…你看这个小孩站…欸?”
监控画面里一家三口平平静静地躺在病床和婴儿床上,哪有什么站起来的婴儿,张萍感叹到果然人不能加班太久,真的上出幻觉来了。感叹完又觉得不对,猛得回头问道:“先生您怎么进到护士站里面来了!这边不让进的,请尽快离开。”
肖忱一边掐着障眼法守护一下护士岌岌可危的世界观,一边迅速记下病房号,道了个歉后就一路捏着隐身符赶过去。
这本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肖忱刚结束了上一单客户,打算在久违的空窗期好好享受一下阳光,结果背还没晒热呢就被他师傅一个电话催到城郊这家私立医院妇产科来了,说是感受到异常灵力波动,担心有异界来者夺舍重生,派他来彻查一番。
原本肖忱还以为跟医护套话要费好大一通功夫,谁知道这位居然一点也不避着人,头顶那么大个监控也能自如地起身,碰巧就被他看见了,得来全不费功夫!
彼时,时圣沁正在苦恼怎么才能既符合常理又能从他凡人爹娘口中套到此世师尊的消息,肖忱进来时就看见小小的床上面凭空飘着一个愁眉苦脸的婴儿,再次感叹这人是真不怕暴露啊,也不知道什么事让这位烦成这样。
只是他刚有动作要探查一下时圣沁的底细,就见那个忧愁的小婴儿转过头来瞪了他一眼。
肖忱:……错觉吗?
“来者何人?”时圣沁没好气地问到。本来就烦得不行,这筑基期小辈还要凑到他身前找不痛快,本就没有头目的思绪更加变得一团乱麻。
肖忱见时圣沁竟然可以看见捏着隐身符的他,还能直接在识海中跟他讲话,不由得正色几分,看来眼前这位真的不一般。
其实时圣沁也想直接说话,可他目前开口只能发出一点咿咿呀呀的音节……
肖忱赶忙行了个礼:“无意打扰前辈,在下是z国修道协会的异调组组长……”
时圣沁压根不想搭理他,“速速退下,莫要扰我,否则有你好看。”
肖忱见他态度强硬,只能悄悄用还阳镜观测,却发现他竟真是此间生魂,这小婴儿就是他本身。
这个结果差点惊掉肖忱下巴,显然这不可能是正常情况,一个婴儿身上怎么会有如此澎湃的灵力?可还阳镜的结果不会错啊,肖忱百思不解,看来得回去请示一下师傅他老人家了。
“你这小辈好生无礼,是不是想吃点教训?”时圣沁翻了个身,看见那小修士还在原地盯着他看,顿感恼火。
有烦心事是一回事,最主要的是他现在没穿衣服啊。
时圣沁气冲冲地指着肖忱骂道:“能不能别看了!赶紧走啊!”
肖忱自知失礼,下意识就把眼睛闭上,又想着自己不能这么走了,于是再行了一个礼,说到:“前辈可能有所不知,如今z国对修道者管理颇为严谨,上有一位大能落下禁制,未在协会留有记录的道友无法在此间运转灵力和施展术法,您看可否行个方便,我这边现在替您登记一下?”
时圣沁听了这话疑惑道:“不能用灵力?可我方才使完长生诀,而且我对凡人施咒,却也没有降下天雷,你莫不是在诓骗我!”
肖忱越听越心惊,一脑门的汗都不敢擦一下,听时圣沁的意思是,他不仅可以随意动用灵力,而且随手一掐就是一个高阶秘法,并且篡改普通人命格也没遭天谴吗?那很逆天了……肖忱搜肠刮肚半天也只能憋出一句“怎会如此……”眼看着时圣沁目光越来越不善,才想起来为自己辩解一下:“在…在下所言句句属实!”说着,颤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掏出证件,“您看,这是我的证件。”见时圣沁不搭理自己,他又壮着胆子问到:“敢问前辈道号。”
本意是注重礼节,却没想到这一问好像触及了对方的伤心事,原本萦绕在他周身的气势也尽数散去,徒留下悲伤的底色,连嗓音也蒙上了浓浓的哀愁:“我师尊走得早,未替我拟定道号。”
啊,道号要别人拟吗,等等,他说什么?师尊??!
肖忱已经数不清这短短一下午吃了多少惊了,“师…师尊?前辈这是师从?”
时圣沁望向窗外,轻声道:“天铎门掌门,纪凌冉。”
肖忱的印象里没有这号人物,眼看着时圣沁确实很难过,他也不愿揭人伤疤,于是又问到:“不知前辈为何事所扰,在下与协会或可尽一份绵薄之力。”
“我一心想寻到师尊,却苦于没有办法。”时圣沁看出这小修士并无恶意,告诉他也无妨。
肖忱稍加思索道:“在下稍后回协会让师傅帮您测算一下因果,若缘分还在,他自会为您引一条明路,但是在下还想规劝一句,若缘分已尽,望前辈莫要强求啊。”他见过太多因为追寻转世而不得,跑去大闹轮回境的人了。
可时圣沁却轻轻摇了摇头,一介凡人怎可能看透他身上的因果。
肖忱不知他的想法,只当他是不愿透露八字,想着还能做点什么才能博点好感,就听时圣沁说道:“如若可行,麻烦道友帮忙追寻一番此间名唤纪凌冉的人。”
“八字或信物可有?”肖忱问道。
时圣沁轻轻摇了摇头。
这下轮到肖忱面露难色了,光靠一个名字寻人无疑是大海捞针啊。
时圣沁本就不抱多大希望,也不为难他:“你且走罢。”
“等等前辈,我有办法!”肖忱见他又要赶人,慌忙到。
时圣沁咻得一下飞到肖忱面前,眼睛亮亮地盯着他问道:“当真?”
“是的前辈,晚点就能有结果了,前辈不妨在协会登记一下,之后联系您也方便。”
“何以登记?”
肖忱拿出验灵匣,“在此物上注入一缕灵气即可。”
然后肖忱就看到验灵匣上浮现的信息:异变光灵根,化神期巅峰,骨龄:1天。
肖忱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协会的,根据异调组值班组员透露,当天晚上他们老大回到组里就疯了,差点把副组的脑浆摇匀,口中一直念叨着什么,化神期巅峰的单灵根婴儿……
但是再疯也得上班,肖忱发泄完,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公安部。他口中说的办法不过是把所有叫纪凌冉的都找出来让时圣沁自己认。可当他登进系统,却只能搜出来一位纪凌冉……这种反常的情况,倒像是有人刻意引导他去查这位纪凌冉。肖忱不动声色地扫视一眼周围,并未发现可疑人员。
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得回去复命。很快他就回到了时圣沁的病房,不过来得好像有些不是时候。
“宝宝,再给妈妈亲一个,mua~”
“小苑,你已经抱了半个小时了,身体真的吃得消吗,要不休息一下呀?”
沈苑完全听不进时腾的话,抱着时圣沁不肯撒手,“宝宝真乖,再亲一个。”
一炷香前,时腾和沈苑陆续清醒过来后,时圣沁便一直被裹在襁褓里抱来抱去,有很多陌生男女,看上去应该都是亲属。时圣沁一直被一群女人尤其是沈苑抱在怀里,他对这种场面无所适从,只能无措地缩成一团……
肖忱到时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眼看着一个化神期的大佬一筹莫展地被又亲又抱,差点没压住抽搐的嘴角。见时圣沁望过来满脸写着再看一个试试,这才收起看热闹的心,丢了个两极静止符,将时圣沁解救出来。
“前辈,我这边找到了一些有关纪凌冉的消息。”说着,把手机递过去。
时圣沁不会用这个奇怪的法器,但就当视线落在上面时就怔住了,一阵酸意冲击鼻腔,眼看就要落下泪来,“师尊……”
肖忱见果然没找错,心中勉强压下去的疑虑再次翻起,忍不住说道:“前辈,不瞒您说,在下原本打算将此间所有名唤纪凌冉的人都搜集起来再由您辨认,可当我无论用何种方法在系统里搜索,出来的只有这一位纪凌冉,在下担心是个圈套啊……”
“不会错的,他就是我师尊。”时圣沁不担心什么圈套,只要人是对的,他不觉得这方天地有什么人能伤到他,“麻烦道友现在带我去见他。”
肖忱连连摆手回绝,“这恐怕不行啊。”
开玩笑,先别说他刚刚了解到的这位前辈现在降生的家庭什么条件,光是他现在把一个婴儿从医院抱出去就能被当成人贩子,没走到大门就被医院安保逮住了,他可没有那么多隐身符。
“有何不可?”时圣沁神色焦急,“那你告诉我他在何地,我自己去。”
肖忱对这位小……哦不,老祖宗真是束手无策,没办法沟通也没能力阻止,只能硬着头皮跟这位初来乍到的前辈简单介绍一下当下的情况和纪凌冉的信息,费了好一阵口舌。
时圣沁听完也是陷入了久久的沉默,这个世界倒是比他想象中还复杂,什么叫凡人知晓但不接受修仙者的存在,所以不能随意显露修为?
“那所谓的明星是何种身份?国外又是哪片大陆?为何我现在不可去寻师尊?”
“呃,呃您师尊是……”肖忱琢磨着用词,“音乐家,就是作乐曲的……”
“彾人?”
“呃不,不止谱曲,还有,还有跳舞……”
“青楼花魁?”
“不不不是……是演戏……”
“戏子?”
眼看着时圣沁语气越来越冷,肖忱着急又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他本就嘴笨,跟时圣沁这个隔了不知道几辈的人沟通更显艰难。
好不容易终于找到个时圣沁接受的解释。
“网红?”
“对!简单来说就是门派中声名显赫的大弟子,降妖伏魔样样精通,受到很多人的敬仰和爱戴!”
时圣沁面露骄傲:“本就如此。”
终于给肖忱糊弄过这一关,可以接着讲下去了,“他现在在y国的L城留学,呃,就是上学堂,距离z国太过遥远,您目前还没上户口,坐不了飞机。”
“一个缩地千里不就解决了?”时圣沁见肖忱又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惊诧道:“你不会吗?”
肖忱:……那咋了,显得你了?
当然,这话他可不敢说出口,只能苦口婆心地劝:“您现在着实不太方便呀,如果动用灵力,定会惹来很多麻烦。”
这番话倒是真提醒时圣沁了,他冷静下来想到现在这幅样子确实见到了师尊也没用,还能指望师尊他跟一个未足月的婴孩置气然后按自己计划一剑捅死自己吗?时圣沁适时的反省自己,明明那么多世都过来了,怎么现在反倒如此急躁了。他觉得应该要归结于此世与他那真实的世界太过相似,才让他潜意识过于期待与师尊相会。
肖忱一直在察言观色,并适时地开口:“前辈不妨先在这里生活几年,可以更多了解这个世界,并且长大了做事更方便嘛,您所在的时家的影响力,在s省乃至于整个z国都非常大的,以后想找个人不是易如反掌嘛。”
时圣沁认同地点点头,“此事便从长计议。”
肖忱在心里给自己点个赞,接着重申了几遍不要暴露身份和修为,然后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让时圣沁以后有手机了可以方便联系自己,便找了个理由溜了。
纪凌冉自从醒了后就一直翻来覆去睡不着,心悸的感觉一直没有平息下来,让他直想吐,他揉了揉眉心,怀疑自己可能喝洋人的假咖啡喝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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