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嘉华区别墅内。
现在是夜里十点五十分,匡君抱着胳膊等着匡屹然,这个家就他们两个了,匡屹然的母亲早就再婚了。如果匡屹然不回家,匡君恐怕就要自己吃这顿饭了。
十一点整,大门解锁的声音响起。
匡屹然回来了,还是那一副鬼样子,要阳气没阳气,要正气没正气的样子。
匡君对他今晚的行为很是不满意,“今天是元旦,一家人吃顿饭你也迟到。”
匡屹然才拿到驾证,他才不管今天是什么日子,开着匡君的车出去疯了一整天。
匡君的话落在空气中,没了下文。
匡屹然径自走过他,从柜子里拿出瓶苏打水喝起来,喝完水就要上楼。
匡君叫住他,“我等了你一晚上了,吃完再上楼。”
匡屹然勉强坐下,饭菜早凉了。
匡君从醒酒器给他倒了半杯红酒,“你长大了。”
匡屹然看着玻璃酒杯,“有什么好感慨的,一天到晚伤春悲秋。”
匡君把高脚杯推过去,“我一直没有关心你,你最近在做什么?”
“混吃等死,还能做什么。”,匡屹然把酒杯摇了摇,一口就喝下了。
他这样的说话口气,话题是很难进行下去的。
匡君没有生气,夹着吃了几筷子凉了的菜,“好好的,正经点,别老是干坏事,人生路还长,你得往好的方向发展。”
匡屹然不说话,又给自己倒了满杯红酒。
匡君说,“你这样喝酒明天不许再开车,把车钥匙给我。”
匡屹然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就丢在桌上,车钥匙上还别着他的校门禁卡,他忘记摘下来。
他一点不在乎的样子,他当然可以不开车,明天他们又有别的疯狂游戏了。
匡君见他今天难得听话,心情很是满足。
“好,吃好饭就休息吧。”,匡君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吃饭,主要还是想跟他这个儿子坐一坐聊一聊,现在目的达到了,他也就主动提出散场。
匡屹然喝完酒就回屋了。
匡君去了书房。
他又拿起那张照片,反复擦拭。
那年,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导员,见了校园里的教授领导,都是他捧着笑脸上去问好。他拼了命地阿谀奉承,只想往上爬。
阿谀奉承也没什么用,他连评级都要排队等在最后,这所大学的一切晋升按照经验履历,不靠拉拢关系。
本来他的职场道路也就这样了,他本想着是不是要熬到白头才能往上走一步。
可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了,他手底下的学生,全国赛得奖,并且是屡次得奖。
是常逸安。
常逸安的优秀经历被包装成这所大学的神话,匡君在会议上被提名表扬,说他教导有方。
其实这跟他本没什么关系,得奖的又不是他,是常逸安,不知怎么的连他也被破格提干。
好像是那种鸡犬升天的感觉,十年里也没有像这样的好事了,学生得奖,老师提干。
常逸安的履历被包装成招生简章。
匡君记得清楚,照片中这是文遗赛,常逸安最后一次的赛后宣讲。
聚光灯下,常逸安站在演讲台中央,“......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
台下鼓起了掌声,常逸安致谢后鞠了一躬下台。
台下,匡君也在为常逸安鼓掌,汤莲鼓掌声音比他还响。
只有亓剑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嘴里吐出一句,“倨傲。”
亓剑事事样样都不如常逸安,偏偏常逸安还跟他一个大学,他被常逸安压了高中整整三年了,大学他特地瞒着常逸安偷偷问徐珍报哪里,他填着跟徐珍相同的志愿来了这所学校。
亓剑还以为能摆脱常逸安,他这辈子都不想看到常逸安了,没想到常逸安又跟他一个学校,原来徐珍早就跟常逸安商量好了。
可偏偏现在常逸安就在他面前拿着奖杯晃,奖杯闪烁出的光芒闪的他忍不住闭眼,胸口泛起一股无名火。
常逸安一下台就往他们这边走,常逸安跟匡君汤莲打完招呼后就径直走向他。
那股无名火在亓剑胸口来回乱窜,说出的话都是泛着酸的,“恭喜你啊,又得奖了。”
“亓剑,这次你也很厉害,虽然没得奖,但是比上次更好了。”,常逸安笑着跟他说,“等回去我再帮你整理一下资料,你看看你的丢分点,下次一定会有名次的。”
亓剑的口气犯冲,“不用了。”
常逸安听出他不愉快了,但是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徐珍从后边跑过来,一把揽在常逸安肩膀上,“我就知道你厉害。”
那时候徐珍很漂亮,干净的气质,简单的马尾。
亓剑看到徐珍搭在常逸安肩头的手,气有些不顺,“我出去走走。”
“我也去。”,常逸安也要跟出去。
徐珍一把拉住他,“你还有采访呢,记者在门口等你。”
常逸安看了一眼门口,冲亓剑的方向喊,“最后一句是我给你的,你要努力,不要放弃。”
亓剑听见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
赛事方专门给常逸安的采访安排了一间单独的房间,房间内只有常逸安和对面的记者女士。
屈凌华是娱报记者,本来这种学生赛事或者社会新闻都不是她的采访范围。
奈何她的娱报业绩连连下滑,就快裹不住自己的生活了,于是才想方设法搞着兼职来采访这位眼前的年轻人。
没想到屈凌华进房间的第一眼就被惊艳了,眼前的人比他过去采访的当红流量还要俊美。
甚至对方还是完全的素颜,既有青年人的清纯干净,也有即将过渡到成熟男人流露出的一丝魅力,带着一丁点的擦边感,真是太好的年龄了。
女记者在内心对他赞不绝口。
屈凌华坐下后,心里默想,今天不是全无收获。
屈凌华在问完了稿子中古板老旧的问题后,常逸安都一一应答了,回答的很干脆利落,看来是没少应付这种采访。
而且常逸安很耐心,没有一丁点的焦躁,这让屈凌华对他不断拉高好感值。
屈凌华有些肆意地欣赏常逸安的侧脸。他的侧脸无比精致,线条流畅,皮肤滑腻像被仔细打磨过的高价玉石。
单看骨相,他眉眼十分挺括舒展,过于优秀的面容给人产生不可接近的高贵感。
可当他一开口说话,因为出彩的骨相带给人的压迫感全部消失,他说出口的话软软的,像团云,像棉花,还有点黏黏糊糊。
说话慢,语气软。
采访尾声,常逸安在等她说出那句经典结束语,之后他们就可以各自回去休息了。
但是屈凌华动起了自己的小心思,她把收音的麦克风关闭了,随后她问,“你是学表演的吗?”
常逸安摇摇头。
“那你有当明星的打算吗?”
常逸安还想摇头,屈凌华打断他的动作。
“你先别急着拒绝。”,屈凌华朝他手里塞了一张名片,“这是我朋友,他现在在做星探,你有兴趣进娱乐圈吗?”
“如果你感兴趣,一定联系他,其实以你的条件,国内的娱乐公司你可以随便挑。”
“你条件真的太好了,真的太完美了。”,屈凌华临走时还在对他夸口称赞。
常逸安收下名片后并没有联系对方,他没有当明星的打算。他还在想,要如何跟亓剑缓和关系。
常逸安出门后碰见匡君,匡君问他手里是什么,他随手就把名片给了匡君。
匡君回忆到这里,门突然被打开了,是匡屹然来取门禁卡来的。
匡君放下手里的相框。
匡屹然倚着门,看到这个相框,匡君这四年来,时不时就会擦拭相框。
匡屹然不在乎到底有什么特殊意义,也从来没正眼看过这张照片。
但是今天他只是随便地扫了一眼,他的眼神就僵住了,一瞬间,他快步上前,“他是谁?”
匡君看着他视线的方向,照片中很多人,但是他直觉匡屹然问的是常逸安,于是他说,“这是我的学生,他已经死了。”
“死了?”,匡屹然拿起相框来,他不敢置信的表情有些拧巴。
他看着照片中心的常逸安,又看到黄色的背景灯,还有那些个圆形的立柱,最后是墙上的横幅。
匡屹然终于想起来了。
是他。
匡屹然见过他。
就是那天的比赛。
匡屹然疯癫不学无术,匡君只要外出都会把匡屹然带在身边。那天,常逸安在台演讲的时候,匡屹然在下面撑着下巴打游戏。
他才不想听什么演讲,无聊透顶。等他一局游戏结束后,匡屹然身边的人都散了,只有他一个人坐在大厅,他起身去找匡君要房间的房卡。
才刚一出门,就被人撞到了。常逸安比他高半头左右,他站不稳倚在墙上。
常逸安跟他道歉,“你没事吧,我撞疼你了吗?”
他才不需要道歉,匡屹然从不吃瘪,遇事不爽就是打到对方服气为止。他冷笑着抬头,却看到对方关切的眼神。
“你这里流血了。”,常逸安摸了摸身上,从口袋里取出一只手帕。
“你先按一按。”,常逸安把帕子递给他。
脸上的伤是匡屹然前天打架弄的,早就快好了,被他一撞又崩开了而已。
他看着常逸安的手帕。
男的还用手帕。
恶心。
“你接着啊。”,常逸安把手帕给他。
他扭过头去不想看见常逸安,常逸安看他的伤口也没有大事,就笑着跟他说,“我走了啊,拜拜。”
临走时还在他头顶上摸了一把,一瞬间他觉得无比恶心,但是视线还是追随常逸安离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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