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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马油膏

张正义说的话得打个五折才是这件事的真实面貌,不过方好还是很好奇,丁奶奶真就被几束花给哄好了?

为了避免张正义这个手欠的没事就过来摸两下花儿把花给摸坏了,方好处理好事务,立刻就带着花儿去巡逻了。

“你看这家伙小气得那样儿。”张正义不满地狂摸小王的假花装饰要和她一起说几句方好的坏话,后者默默地把东西塞进了抽屉,对着她假笑了一下然后打开了电脑。

张正义气得原地直笑。

而方好那边,虽说有着私心里要去丁奶奶家探望的想法且眼下一点也不忙,她还是耐着性子先好好地转上一圈才去往丁奶奶家。

天刚放晴,午后的一场疾雨在瓦片边缘挂上一连排的串儿珠,田间地里的草叶都湿漉漉地垂着头。

丁梅两口子因着老人这几天的闹腾,也不敢再一起出去忙碌,家里总还是要留一个人,因此当方好发了个消息过去要“看看丁奶奶”时,丁梅立刻就回了个语音:“那你来。”

丁梅早早儿地就在大门口等着了,和前几次脸上总带着些隐隐的不耐烦不同,这次她像朵向日葵似的洋溢着和善笑意把方好迎下了车。

“哎呀小方警官,你来就来,怎么又带花?”丁梅又推据起来,“你们小年轻就是爱乱花钱,你看,我买了花苗呢。”丁梅还是不忘要叨一句方好,但方好对此已经免疫了——耳朵一闭随她说吧,视线只跟着她的手指看向院子里新栽下去的花苗。

看着很有精神的几株小绿苗被丁梅移栽得很仔细,只是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开放,那这花儿还是有给出的意义。

方好只得和她重复了好几遍“给你”“我不要”“拿着吧”“真不了”的游戏,终于,丁梅乐呵呵地收下来了。

“丁奶奶怎么样了?”方好切入正题。

“她好着呢。”丁梅嘴里念叨着,一边把方好拉进了屋里。一边进门一边拽:“我妈昨天回家后一整个晚上都乐颠颠的屋里屋外地走了好几圈,我看着都害怕,但看她有精神我也高兴啊。后面说什么‘百合很好看’…你说我妈也是真的老糊涂了,几朵花儿也高兴成这样。”

方好费力地从这听不出是在开心还是在抱怨的话语里找出丁梅是在感谢她送出的这几朵花的意思,有些赧然道:“老人喜欢就好…”

丁梅抬手就拍她肩膀一记:“别说,人老了还真最吃你们小辈这一套,真是跟你们一样的小朋友了哈哈哈!别这么看我,你对我来说就是小朋友啊,你比我女儿大不了多少呢。”

眼前这人爽朗地笑起来,方好忽然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似乎对丁梅是带着些防备的。那种“这人怎么说话一点道理都不讲”、“怎么什么都要插嘴”的感觉,大概是个年轻人都不会喜欢。

但现在她也慢慢回过味儿了,这种不分场合的直言直语又在对她改观后毫不计较地表达好感,大概就是丁梅这样的人的两面性。

她在自己那个世界里活得很理直气壮,从不觉得有什么该隐藏或者该含蓄委婉的,也许,这就是很多中老年人、特别是那一辈岛上女人的样子。

她们年轻时做事要拼力气、在家还要管一家老小,在环境不那么优越的情况下,自然也没什么闲心去雕琢说话的语句。都说女儿是母亲的一面镜子,大概丁奶奶的性格里也有许多这样热烈又激烈的内容吧。

方好忽然有些动容。

她也许还是有点傲慢了,一直以来还是没能真正站在丁梅的角度去和她好好沟通。

正在两人说话时,里屋的门忽然开了。

丁奶奶探出头来,她穿着一件干净的蓝色棉布上衣,洗得有些褪色的料子上一朵小花的刺绣却被保护得很好。她看着方好,眼里闪着点笑意,朝她摆了摆手。

“唉,你看,花香都招人出来了。”丁梅笑着把她往里一推,“你不是来看她的吗,那就进去陪陪她呗。哎,正好我出去买个东西,拜托你照顾一下哈。”

说着,丁梅就安心大胆地离开了。

方好有些哭笑不得——行吧,这也算是为人民服务不是吗?

方好于是拉住丁奶奶的手,跟着她走进去。

丁奶奶住的里屋并不是正屋,有些昏暗,窗子朝北,透进来的光线多少带着点潮气。这房间不大,收拾得则很整洁。丁梅打扫得勤快是肯定的,但要是老人自己不爱惜,那也不会这么舒服。

屋内只有一个小矮凳,那显然不是为方好准备的。老人牵着方好就往床边走,方好只好轻轻只坐在一点点边边上。她不想自己的裤子弄脏了老人的床。

床脚摆着几双胶鞋和布鞋,墙角堆了几个编织袋,上面盖着一块灰蓝色的防水布,墙边还有一些捆好的麻绳和几个干瘪的渔网。这些大概也是丁梅她们的杂物。

丁家是夹在山与海之间的那种“什么都要会一点”的典型岛民家庭。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渔期和耕期都闲不了。就算现在日子客观意义上的好起来了,人们还是下意识的要让自己转起来。

方好就不一样了,她虽然喜欢做事,但她还是更喜欢在忙碌完后回家睡觉。

自嘲地笑了下,方好收回视线。她没能找到自己昨天给老人的花,于是开口说:“昨天的花儿您喜欢吗?我今天又给您带了几朵,丁梅阿姨给收起来了,就放在堂屋里,比昨天的还香呢。”

丁奶奶只笑眯眯地看着方好。

方好眨眨眼,觉得丁奶奶还真是状态好了太多。

丁梅说丁奶奶是老小孩,这一点都没说错。前几次见面的时候,老人的眼神虽然明亮,但总透着一股童稚一般的“不知者”的混沌。可现在她的眼睛十分透亮,是阅尽沧桑后的包容和体谅。

她的视线下移,看着丁奶奶手上粗糙的指节和浅褐色的老年斑,又瞥了一眼窗外在暗处晾着咸鱼的竹架。云层反射太阳光斜斜地洒在鱼鳞上,泛着一点冷冷的白光。

“奶奶,您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吗?有什么都和家人说才好,不要再乱跑出去了。”这种话,以前说了没用,但现在说出来,看她的状态,说不定还真能听进去。

丁奶奶只是用手握住了方好。她的手瘦削、温凉、又有力,握着方好的指尖,轻轻拍了拍,仿佛是在借这个动作把一段埋藏多年的心事拍松似的。她看着方好,却仿佛又透过她,看向某个已经远去的身影。

“你不介意我多说几句吧”她说。

“我当然不介意。”方好点头,坐直了身体。就像张正义说的那样,和老人打交道,就要做好她们有一肚子故事要倾诉的准备。何况方好自己也好奇,是什么让丁奶奶犯糊涂的时候到处乱跑、又是怎么突然好起来的。

丁奶奶眨了眨眼,靠着床头坐得更稳了些,然后慢慢开口。

在她小时候,那是比丁梅小时候更久远和动乱的时代,贫穷在那个时候已经是一个人难能可贵的情况——至少活着,就有希望。

整个东隅岛上只有村子里才有泥路,还有就是主岛来的人修的两条运输专用的马路。一条通往港口,一条绕到山那头也还是港口。

不过这两条马路的修建,更多的时候只是方便了渔业,村里没多少人会想着借着修路的便利能随时去港口再出发到主岛甚至更远看看玩玩。也没什么人会特地来东隅岛上就是了。

人口稀疏又格外闭塞的地方,连邻居家锅里的咸鱼味儿都能飘到床底下,这就决定了不论喜欢还是不喜欢,只能和固定的一群人一直待在一起。

说到这儿,丁奶奶自己也笑了,笑纹挤出了眼角细碎的褶子。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本地腔调,那些带着潮湿气息的词汇从她口中说出来时,就像岛上的风,带着旧时光的重量。

“我和她啊,是一个年纪的。说来也生气,我最讨厌的人就是她,她最讨厌的人就是我,可我们却整天腻在一起。”她抬起手,指了指外头那片已经不再有人这样大大咧咧地晾鱼网的石坝,“她叫什么?她好像没有名字。反正我们都喊她小海女。”

那会儿的人出生就是要干活的命。清早起来先下田,一脚泥两脚草地走过去,还得提防野猪来捣鬼。回来呢还要烧柴做饭,烧水洗衣——因为大人们在忙着更费力的事情。空下来也没时间,得拿竹篾编篮子,再搜集旧布纳鞋垫。

——既然这么忙,难道大家还有心情会和伙伴们在一起相处吗?方好傻乎乎地想着。如果是她的话,她忙完这些就得睡一觉,再起来继续做活——好吧,如果是她的话,她还是希望可以不要做这些活儿。在独自生活之前,方好在家里完全是小皇帝一样的。

但那个时候的人们没有选择。

“每天都好累,想想也是可怜,想找人玩一玩,却只能和讨厌的人一起。”丁奶奶笑道。

你才不是真的讨厌她吧。方好想,却没有说,而且这也不一定。时间会美化一切事物,到老了能有一件事拿出来反复地咀嚼,大概也是一种幸福。

“她家呢,是世代的海女。你知道海女是做什么的吗?”丁奶奶忽然抬眼看向方好,问得很认真。

这是前段时间很火的一个词,好像很多沿海的城市和海岛都会有这样的女人们。

“就是潜到海里,捞鲍鱼和海胆吧?”方好轻声答道。

“对。要光着身子,只在腰间缠根绳子,咬着嘴管就下去了,浮一会儿,再沉一会儿。那时候还没有现在的潜水镜,鼻子都让海水呛得红肿,耳朵里年年都发炎。”丁奶奶说着,轻轻叹了口气,“这可不容易,但是总得有人去做。男人们吃不了这个苦,所以苦都让能吃苦的女人们吃了。”

“我们都喊她小海女,但她娘可是不想她也干这个的。”

方好静静地听着。

小海女的母亲是个狠人——丁梅也这样描述过自己的母亲。仔细想想,其实丁梅的那份泼辣何尝不是“厉害”呢?不厉害的女人们大概都被吃掉了吧。

可就是她,把小海女送上了船。

丁奶奶的眼神忽然沉了下去:“说是送,其实是卖。半卖半送地给了主岛上的一家生意人,她娘事后可高兴了,到处说她家女过上好日子了。我小时候也是傻的,我还真的羡慕她的生活。长大后才明白,她过去后,在那样小的年纪去到别人的家里,日子怎么会过得顺心。”

“谁又能总是顺心呢?”丁奶奶说。

她记得,那一天,小海女家忽然来了好多生人,敲锣打鼓的,好气派。连提东西的人,穿得都比这里的村民要利索。

小海女梳了头,还抹了头油,穿了条粉裙子——那是她母亲过年前去扯的新布给她做的,但她可是最讨厌穿裙子的。她们这些女孩子,也爱美,却也怕美,她们隐隐地意识到一旦变成一个“漂亮女孩”,她们的快乐就会戛然而止。

好奇怪。明明一直觉得过得很苦,可是要说有什么比忙完家事后漫山遍野地疯跑、在海滩石地上摸鱼捉虾更加快乐的,那还真的就没有了。

但是当她们这群小孩看着那些富贵堂皇的主岛人好像一尊尊大佛一样让小海女家都变得耀眼,至少丁奶奶在那时,是忘记了这些快乐的,她只觉得羡慕。

她也想过这样的日子。穿着丝做的衣服,头发梳得亮亮的,人被养得胖胖白白的,连手上都甚至没有冻疮留下的疤。

可是小海女却不高兴。她穿着新衣服,扎着小辫儿,要哭不哭的。她母亲嫌她这样拉着个脸碍眼,让她见了人以后就把她赶出去玩了。

“我当时只觉得她突然高高在上了,气不打一处来。我酸酸地说她‘原来你是要去城里做大姑娘了,以后就再也不用跟我们这群土孩子玩了吧’,说得那叫一个尖酸。”丁奶奶笑了下,自嘲那一点点没来由的小孩子的眼皮子浅浅的恶意,“你猜她怎么着?她没回嘴。小海女最厉害的就是骂人,我们从来没吵赢过她,可那天,她一句话都没回,只是走过来,塞给我一个盒子。”

那是一盒马油膏。马油膏涂在皮肤上,会变得热热暖暖的,冬天防冻疮,平时可以治风湿。是主岛上的人送给她们家的。只是一个盒子而已,上面就又是描着红又是贴着贝壳里面亮闪闪的东西的。难道里面的马油膏就比她们村里人自制的羊油膏要好吗?又不是什么天上来的东西!

“我们家人都有风湿病,一到下雨,一家人都会疼。既然大人能忍,也就没人顾得了我了。我也不知道她从哪里知道的这件事,只是她这样悄悄塞给我,我一看那盒子,就觉得又羞又怒——她凭什么可怜我啊?”

她当场就给扔了。

那盒子在地上滚了几圈,摔破了角,那些精致的花纹都磕掉了。

“小海女看着我,眼睛一下就红了。”

丁奶奶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声音轻到几乎要被风吹散:“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然后呢?”方好焦急地问。

“后来...我没心没肺地一年年长大,等我突然明白了那些事情,家里也开始变得更好,我一直想着要去主岛看看她,跟她聊聊以前的事情,战争开始了。”

“然后就是饥荒,也不知道为什么,连鱼都不见了,我们连山上的树都啃光了。再后来...小海女的家人也都接连饿死。她娘就饿死在山上,肚子涨得好大。别的伙伴也有死掉的。我倒是幸运地活了下来。很多人也活下来了。”

屋里静了一会儿,只剩风拂过窗帘的声音。

方好的心跟着苦了起来。

“我这一生,也不是没走出过岛。”丁奶奶看着方好,眼神带着一种历经波涛后的澄明,“可是,不论我已经走了多远,我总是梦见那个下午,石坝上晒着鱼网,小海女穿着粉裙子站在门口,手里还攥着那只盒子。”

原来,根本不是什么金镯子的事情,而是这样一桩让人悲伤的往事。

“她还记得我吗?她会像我这样后悔一样难过吗?”丁奶奶摇摇头,“我真的是老了,每天脑子里都在发晕。好的事情不记得,只记得这些事。”

“我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啦?”丁奶奶有些愧疚地说。

“别这么说,怎么会呢?”方好赶紧摆手,声音比自己想象得还要急,她苦笑了一下,“其实我还真的以为,是我帮助了您…原来是这样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她垂下眼,比丁奶奶看上去还难过:“而且就算想起来了,又能怎么样呢?故事还是那个故事,坏的东西一点没少。”

她说着说着,就沉默了。方好真的以为是自己的那些花儿让丁奶奶平静了下来,然后就像故事里常出现的那些奇迹一样——哗地一下,丁奶奶就从平静中获得了力量,找到了一些完整的记忆,于是不再忙乱地到处找寻。

丁奶奶却爽朗地笑起来:“你送的百合花,我很喜欢。那真香啊。我们这些人,很少买鲜花的。漫山遍野都是那些红的黄的野花,我们怎么会想到要去花钱买这种难伺候的小花呢?”

这说得方好更难为情了。

可她却起身,慢慢挪着步子,把那个小矮凳搬过来,坐下后弯下腰,从床底最深处的那只老式木柜里摸出一个盒子。盒子包着油布,边角磨得发白,她撩开油布,手指轻轻一掀,打开了盖子。

那一瞬间,一股淡淡的油墨味儿混合着时间久远的香气扑面而来。

“你闻闻,这就是当年的味道。”丁奶奶低笑着,像是给方好介绍什么稀罕宝贝,“你别嫌我这个老太太念旧啊,我就是想留着。”

“也幸好我一直留着了。”丁奶奶轻声说。

那被精心放在盒子最上方的,是一朵干瘪了的百合花,被细心地压在一张泛黄的信纸上。花瓣已经脆得发硬,蜷缩成小小一片,却还能看出它曾经洁白、饱满的模样。

“这是她婚礼上戴的花。小海女自己说的。”

方好惊讶地抬起头,丁奶奶却只是笑,像是终于等到了能说出口的时机:“那户人家把她买过去,指使她做粗活,她啥都要干。活儿比我们这里的活儿要少一些,但毕竟不是自己家,日子其实不比岛上轻省。”

“但她说,好在那家的小孩要读书,她就跟着学。没老师,就偷听。没纸笔,就用手指蘸着水在手心上写。”

“后来,她结婚了,就是和那户人家的男儿,那个男的和她一样大,性子弱身体也不好,也说不上话。”

“这封信,就是她结婚后几天写的。花是婚礼那天她戴的,她说,其它的东西都是夫家的,她动不了,但这花…因为不值钱,所以她开口要,就给她了,她就寄给了我们。”

可是她们这群小孩子哪儿有识字的啊,于是全都跑去找村里唯一一个认字的石匠工,让他给念一念。

“她还给我寄了马油膏。”丁奶奶说着,从盒子底层捧出一个圆形铁盒,铁皮上锈迹斑斑,却还能隐隐看出“某某药房”的字样。这个盒子确实没有一开始小海女给她的那个精美贵重,但依然是管用的好东西。

丁奶奶笑了一下,笑里带着点不敢相信的愧意:“她都那样了,还想着我。”

“而且她也一点没变,她就是炫耀她会写字了呢。”丁奶奶一摆手。

“所以我一闻到你那百合花,一下子就想起来了。我啊,糊涂的时间比清醒的时候更多,我老是一直在那种心情里打转,总感觉她再也不回到这片土地,就是因为和我置气——我真的不记得为什么讨厌她了。我们真奇怪啊,我们应该是好朋友才对的。”丁奶奶低声说,像是在对自己,也是对岁月交代,“可是现在我想起来了,她原谅我了,我们后面还通过信。”

丁奶奶又捧出几封信,这是她用手画的信。她不好意思让别人代写出来她的心情,所以她就画出来。这张上是一个小女孩趴在水井旁洗衣屋,那张是小女孩在海边蹲着挖蛤蜊。

而小海女的回信,也不再是文绉绉的信件,而是一样的简笔画成的小人和事情。

一个同样大小的小女孩在深门大院里,渴望着四四方方的天之外的那一片海上所有曾经自由自在的时光。

[狗头叼玫瑰][红心]百合的花语是:告别,平静,也表达一种自信与温暖的力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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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马油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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