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警察局的手续有些繁琐,各种记录和问话,夏苒有些不耐烦,却也一一答着。
猥琐男鼻青脸肿的坐在他们不远处,委屈地向一脸麻木的警察解释,“我只是喝多了,加上停了电,这才走错的,我姐姐家就住在15楼,我上楼梯的时候大概是数错了,这才闹出了误会,但我绝对不是故意的,而且邻里邻居的认识一下也没什么坏处,我又没干嘛,反倒是他们把我打成这样,我要求赔偿!”
夏苒本来被折腾的就烦,听见这话立刻来火,直接拍桌子起身,冲着男人吼,“你放屁!前两天你走错了还说是你妹家住附近,现在又变你姐了?你怎么不说你祖坟埋这儿了呢?你现在立刻马上给你住15楼的姐还是妹打电话,我看看到底有没有这个人,要是没有咱俩今天就同归于尽!”
“不至于同归于尽,”许诺白将夏苒按回座位上,淡淡道,“他自己去死就行了。”
警察:“……行了行了,真假我们会判断的,先把笔录做完。”
男人悻悻的,自知理亏,也不和夏苒纠缠,转头对着记录的警察说,“反正我被那个男的平白无故打成这样,我要求赔偿。”
警察面无表情敲击着键盘,例行公事般询问,“起因是你走错上了17楼,中间差了两层,你为什么会走错,据我所知楼牌是荧光的,就算黑暗中也可以看到。”
“我说了我是喝多了嘛,喝醉了看错也很正常呀,喝多了总没有问题吧,我又没开车。”
“那夏小姐指控你大力开门强行闯入,正常回家会用力往里冲吗?你怎么解释?”
“我喝多了当然着急回家躺着啊,再说我又没干嘛,反倒是被她喷了一脸乱七八糟的东西,辣的眼睛都睁不开。”猥琐男嘟囔着,一脸吃瘪的模样。
“我没见过谁着急回家像发了疯的野猪一样那么用力往里冲,不然你的脖子也不会被我系在门口的胶带勒出那么重的红印。”夏苒大声说。
男人回头看了她一眼,咕哝几句,更大声地说:“我说了我就是喝多了,喝多了的人哪有那么多想法,我这人嘴笨掰扯不过她,我也懒得说,反正被打的是我,我是受害人。”
“这个死变态,”夏苒气得咬牙,“你还找到免死金牌了?5和7都分不清,你神智不清到这个程度,能是喝多了吗?我看你是嗑.药了吧?”
“诶诶诶,空口无凭,诽谤罪加一等!”男人抓住她口不择言的漏洞,恶人先告状,得意得摇头晃脑的。
夏苒心里有一万句脏话冒出,气得恨不得冲上去抡圆了胳膊一个大嘴巴把他拍墙里就地安葬。
“你大爷的!你有种再说一遍!”
“好了好了,”许诺白将夏苒的脸掰回来,强迫她看自己,“你别理他,快点做完笔录,我们要回去了。”
警察咳了一声,问:“那说说吧,你为什么打人?”
许诺白一脸无辜,“我喝多了。”
“……”
这话一出,四下安静。
谁也没料到许诺白会说出这么一句来。
余光中看到猥琐男惊愕地回头,夏苒嘴角抿成一条直线,迅速低下头去,生怕自己会笑场。
许诺白不愧是许诺白,平地一声雷的本事冠绝古今。
“你、你哪喝多了?”猥琐男不可置信。
“你哪喝多了我就哪喝多了,”许诺白云淡风轻,目光灼灼,“就许你喝多不许我喝多?”
猥琐男吃瘪,却不死心,“你打我拳拳到肉,我看你清醒得很,你怎么证明你喝多了?”
夏苒乐了,像是很欣慰他会这么说一样,立刻接话,“那我也觉得你爬到17楼目标明确,我也觉得你清醒得很,你怎么证明你喝多了?”
这题无解。
如果猥琐男私闯民宅图谋不轨可以说是喝多了走错门,那许诺白打他也可以说是喝多了误以为他是坏人,他没罪,那他也一样无罪。
何况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的时候,许诺白也让男人回击了两下,唇角还有微微的淤青,虽然受伤程度差距有些大,但确确实实是互殴无疑。
大半夜警察也懒得听他们打嘴仗,最终说服双方达成和解了事。
夏苒毫无损伤,许诺白狠狠揍了男人一顿,两个人自然愿意和解,只有那男人赔了夫人又折兵,可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认命。
和解完,三个人一起往出走,许诺白突然想起什么,补充道:“你说的有句话还是挺对的,邻里邻居的认识一下没什么不好,我也住17楼,欢迎你随时来玩,恰好咱们俩志趣相投,我也爱喝酒。”
“不过呢,你得赶在我还没喝的时候来,不然如果我喝多了头晕眼花,见到人就忍不住想揍几下。”
他虽然是在笑的,但那笑容如同鬼魅低吟,眼神黑漆漆的冒寒气,看的人下意识瑟缩了下。
男人先他们几步,像是随时准备逃跑一般,却又不甘心,回头看了眼里面的警察,飞快地补充,“你吓唬谁啊,这可是法治社会,把我打坏了就送你坐牢!”
“是啊,这当然是法治社会,”许诺白笑得像个谦谦君子,出口却像是难缠的地痞,“杀人偿命,那也是杀了人之后的事。”
这话听着瘆人,夏苒下意识拉紧了他的胳膊。
猥琐男惊恐回头看了他一眼,正对上那双充满戾气的眼睛,张了张嘴,到底也没出声,一溜烟便跑走了。
感受到腕间的温度,他的目光沉了沉,笑得温柔,侧过脸来安抚道:“我吓唬他的,不然他还来怎么办?”
重逢这么久,这是夏苒第一次近距离看许诺白。
他一直喜欢穿白色的衣服,此刻白色T恤有些皱了,发丝微微乱,大概是刚才打斗的所致,远远看着还是那副温柔学长的模样,但锋利的眉眼滋生出戾气,像是内心深处关押着一头猛兽,只待遇到危险时才会露出凶狠獠牙,有着毁天灭地的架势,也让人措手不及。
而此刻那头猛兽已经偃旗息鼓,他眉眼如水,安抚地看向她。
夏苒忽然很好奇,他到底是如何养成这样的性格的。
这样想来,他还有许多事是她不知道的。
比如,他与纪泽言是兄弟,兄弟却不同姓,她之前也从未听他提起过自己家里的事。他们虽然缺席彼此的某段时光,可算下来,相识也有十年之久。
她怎么好像,一点都不了解许诺白。
“怎么了?”许诺白被她看得莫名。
夏苒回过神来,摇摇头,虽然已经折腾到了十一点,但她已经毫无睡意,也不想就这样回去,于是拉住许诺白问,“你饿不饿?你帮了我这么大忙,要不我请你吃宵夜吧,小区旁边的烧烤怎么样?”
“?”
-
夏苒脑袋里有千万个问题想问,却不是清醒时能问出来的。
烧烤一串串下肚,许诺白吃得心无旁骛,他倒是个食不言寝不语的好孩子,眼看着人都快吃饱了,夏苒急了,大刀阔斧一挥手,“老板,来提百威!”
“好嘞!”
许诺白:?
见人投来疑惑的眼神,夏苒故作镇定,“你不渴么,吃了这么多,我都快渴死了。”
“……”
这话说完,夏苒也有点后悔。
说得她像酒懵子一样,人家女生渴了都喝水,就她喝啤酒,喝酒就算了,一喝还喝一提。
夏苒安慰自己,人和人就是不必一样的,她今天的人设就是酒懵子外加女中豪杰,那又怎么了,世界上就是会有这样那样的人的,没什么奇怪的。
老板拎来一提啤酒,看夏苒照顾生意,又送了两串鱿鱼。
夏苒轻车熟路开酒瓶,先给自己满上,拿起许诺白杯子时,他拦了一下,“我喝不下了。”
那怎么行。
这顿饭最大的目的就是让他推心置腹,他这么安静,不喝点怎么聊天。
夏苒没有收回手,只缓缓歪头,无辜地问:“你是不行吗?”
“……”
许诺白眯了眯眼,冷笑了声,“但我确实也有点渴了。”
说罢,指节微屈,将杯子推了过来。
夏苒抿抿唇,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是一阵哈哈大笑。
果然,这句话对男人无往不利。
两个人的杯子都满满登登的,夏苒心满意足,举起酒杯,一副讨好模样:“为了感谢许老板仗义出手,敬您一杯!”
许诺白慢条斯理擦了擦嘴,看着手边还冒着气泡的冰啤酒,杯壁凝起一层浅浅的冰霜,看起来格外清爽,他犹豫一下,叹了口气,举起杯敷衍的碰了下夏苒的酒杯。
夏苒眉开眼笑,仰起头一饮而尽。
“你——”
许诺白被她的酒量惊住,张了张嘴。
啤酒的泡沫挂在嘴边,杯子里的啤酒眨眼间一滴不剩,夏苒抽过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眨眨眼示意他,那眼神是在说,我都干了,你还不喝吗?
她知道许诺白爱干净,这模样大概是有些嫌弃小摊的器具,便劝慰道:“放心吧,你那杯子被我里里外外擦了好几遍,绝对干净的。”
许诺白闻言扯了扯嘴角,看了眼手中的杯子,不服输一般也将啤酒一饮而尽。
这幅模样到有了些高中生的影子。
夏苒看着觉得开心,将新端上来的鱿鱼转向许诺白,“我再去前面选几串,你等我一下。”
许诺白垂着眼睛点点头,没出声。
已经临近收摊,周围已经没什么人,老板调侃,“小姑娘胃口大的嘞,还能吃下去。”
“再加两串鱿鱼、一个烤肠、两个烤面筋、四个烤花菜、两个烤土豆片,”夏苒将挑好的串放在篮子里递给老板,边扫码付钱边说,“能吃是福,这才哪到哪呀,不过老板你几点收摊,我回家吃也行。”
“我这个小本生意个体户,想开到几点就开到几点,你爱吃我就在这一直给你烤,不用着急!”老板豪爽地说,刷酱料的空档随意瞥了眼夏苒身后,纳闷道,“但是你带来那小伙子看着可比我着急走,你瞧瞧,都睡着了。”
夏苒:?
她回身一看,刚才还好好的人,此刻竟趴在了桌上。
许诺白很讲究,小摊这种地方如果不是夏苒带他来,恐怕他是绝不会想要光顾的,路边摊总是不会对卫生太过讲究,桌子大多也是随手一擦,许诺白穿着一身白衣服,连碰都不敢碰,别说一头趴下去。
再困也不至于这样吧。
夏苒心中警铃大作,赶紧跑回去。
“许诺白?许诺白?”她叫他的名字,晃他的胳膊,人却一动不动,这下夏苒慌了,急得快要哭出来。
老板瞧着事情不太对,也关了火小跑过来查看情况,这年头的人压力大,猝死也是常有的事,可别是突然犯了什么病死在他的摊位上,那他可要摊上大事。
这样想着,老板也是一身冷汗。
他跑到小桌前,扒拉两下许诺白,又扶着头小心查看。
夏苒的眼睛已经红了,正紧张的看着老板,仿佛是在等病危通知书一般。
许诺白刚和猥琐男动了手,夏苒怕他是被打到了什么要害,还强撑着不说,此刻才终于发作,心急得不行。
老板看看夏苒着急的脸,又看看桌上趴着的人,更加疑惑。
“这人喝多嘞,你在这哭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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