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庞大华贵的船慢慢离开岸边往北驶去,船长一百米,宽六十米,有四层,船上九桅可挂十二张帆。张璟乾住在第四层,花浓则住在第三层。
这是花浓第一次坐船,站在屋外靠着船栏杆了没多久便感觉头晕目眩,一路摸着沿边的物体稳住身子才到了房里。房间自然是没有陈家大的,但好在麻雀虽小,五脏齐全,铺的用的摆的,都是上好的东西,好多花浓见都没见过。
刚进房,花浓便拿过痰盂呕了起来,一整天没进食的她也只吐出些胃里的酸水。屋内的丫鬟见状忙围了上来,扶的扶住花浓,扶的扶住痰盂。
“姑娘,你怎么了?”“姑娘好点了吗?”“要不要告知太子?”....叽叽喳喳的吵得花浓头更晕了。
反倒是最外围突然挤进来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拿了一个香囊放在花浓鼻子底下,花浓闻了闻,酸酸的,一下头便没那么晕了。
“姑娘用这个吧。一会午膳多用些,离京城还需十多天的水路呢。”这声音一出,花浓便认出是陈婉婉了,心里虽震惊,但面上也没显露出来。
“你留下,其他人先出去吧。”
话刚落下,屋内便只剩下花浓和陈婉婉俩人。
花浓本就难受所以脸色不好看,陈婉婉知道花浓已经认出她了,也没再伪装,直接掀了面纱。
见果然是陈婉婉,花浓紧蹙着眉头:“你怎么来的?”
“抢了我家一个丫鬟的名额混上来的。”陈婉婉也有些心虚,但嘴上的话语听起来却理所当然。
花浓深深吸了口香囊的味道,知道此时让她下船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站起来扯过陈婉婉的手便要往四楼去:“跟我去禀报太子殿下。”
陈婉婉想要用力挣脱,却没想到身前这个瘦弱纤细的女子竟有如此大的力气,令她挣脱不得。
花浓就这么扯着陈婉婉,一路上无人敢扰,径直上了四楼,在房门外停下了。
见陈婉婉脸上虽不愿,却也没有再跑的迹象,花浓冲着门口的侍卫笑了笑:“劳烦通报一下,花浓有事禀报太子殿下。”
侍卫自是没见过这么美的美人的,虽然神情荡漾,但还是公事公办:“好的,稍等。”
屋内张璟乾正站在桌子前,握着玉石做的毛笔,在宣纸上画着什么,听到侍卫的通报,头也没抬:“让她进来吧。”
进门后行礼自是不用多说,张璟乾在看到陈婉婉时,便也知道是什么事了。
花浓仍是不紧不慢:“禀报太子殿下,民女在船上发现有人混入其中。”自然是要说的,不然太子殿下若是出了什么事,陈婉婉不见了,她到时候真是死无全尸了,现在禀报了,到时候出什么事情也轮不到她。
张璟乾眉眼温润看不出喜怒,只抬眸看了她们一眼,便又拿毛笔去沾墨水,很不巧,墨水已经干了。
“你们谁会研墨?”清冷柔和的嗓音从前方传来,花浓愣了愣,陈婉婉已经立即答道:“臣女会!”等陈婉婉说完,花浓才缓缓说道:“民女也会。”
“那你来研磨,将功补过吧。”张璟乾指了指陈婉婉,陈婉婉私自上船就此被轻轻揭过。
此时陈婉婉站在张璟乾旁边磨墨,花浓行着礼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忍住胸口传来的一阵阵翻涌,她知道,太子殿下是故意不让她起身的,但原因是为何她却不知。
不知半蹲了多久,额头出了多少汗,张璟乾的声音才从头上传来:“起来吧。”
花浓听话的起身,没成想腿软了,一个没站稳便往一旁倒去,正担心自己会不会又受伤时,花浓那细腰便被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搂住,待她站稳后,又缓缓松开。
“晕船的话,回去好好歇着吧。”
花浓站稳了身子,此刻鼻尖的酸涩大于胸口的翻滚,秋水般的眼眸望着张璟乾:“多谢太子殿下!”
回了房间,花浓躺在床上,久久没能闭眼,因为一闭眼,脑子里浮现的便全是太子替她赎身那日,仿佛现在她还能闻到当日太子身上冷冽空气的味道,她不知道为何太子会选中她,也不知道带她回京是要做什么,像她这种身份的人,能当上太子的丫鬟便是莫大的恩赐了,可太子又安排了丫鬟照顾她,还有柜子里那些为她准备的衣裳,那样的精贵华美,怎么可能是给丫鬟穿的,可要是确确实实的说她是太子什么人,那又只能是什么都不是。
又翻了个身,花浓的眼泪沿着鼻梁落了下去,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这是怎么了?是委屈吗?”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委屈,明明太子殿下已经对她很好了,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知足。
那天过后,陈婉婉便住进了花浓的隔壁空房,张璟乾也安排了丫鬟照顾她,花浓经过那日的反省后,又带上了往日的假笑,连门都不再多出。
尽管陈婉婉来她房间多次扯着她的手,再三告诉她:“我已经原谅你了。”
她也只会笑着回:“那多谢陈姑娘。”
张璟乾倒是常常靠着船栏杆吹着风,三人也只有用膳时能在二楼见上一面。
每次用膳时,花浓因为晕船都没什么胃口,陈婉婉倒是吃的极香,张璟乾则是每道菜都浅尝一点。
“这些日子你瘦了许多。”张璟乾看着花浓,比起刚上船又消瘦了些,感觉风一吹都能飘走。
花浓低着头不知道张璟乾在看她,但不用想就知道是在跟自己说,因为陈婉婉离了家心情都好了,在船上脸都吃圆了些,思索了一会,慢慢给出她认为的标准答案:“嗯,以后用膳民女会多吃些,把肉长回来。”
张璟乾却笑了,笑声有些无奈:“不就是罚你多站了会,现在还在生气?”
花浓低着头:“民女不敢。”
“那你抬起头来。”
花浓听着这命令的语气,缓缓的抬起头,入眼是张璟乾有些玩味的笑容:“花浓,本殿是吃人的猛兽吗?”
“殿下芝兰玉树,文质彬彬,自然不是猛兽。”
“那最近为何处处避着?做本殿的女人,有委屈应该要和本殿说吧?你觉得呢?”
花浓看着张璟乾温柔的能溺死人的眼神,一时竟然没记起她常放在嘴边的话: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也许是张璟乾的眼神太蛊惑,也许是花浓自己也早就动了心,竟望着张璟乾的眼开口询问:“花浓是太子的女人吗?”
一旁吃饭的陈婉婉不禁放缓了吃饭的速度,生怕弄出动静打扰到了他们,心里默默道:我收回之前说的太子没有花浓会勾人。
张璟乾感受到了花浓逐渐炽热的目光,竟着迷般伸出手碰了碰花浓的脸:“不然我花那么多钱,是像姑娘你一样,送包子做慈善吗?”
花浓无法分辨这话里的真假,其实无论是真是假,她的心跳里早就给出了答案,依旧是甜甜的笑,这次是真心的:“花浓此生一定会尽心尽力好好服侍太子殿下。”
陈婉婉又扒了一口饭:刚刚不是还在说委屈,猛兽什么的吗?现在这是闹哪样?这就是高手过招吗?
“还有三日便到了,在船上胃口不好吃不下不要硬吃,下船我带你去吃京城里的美食。”
张璟乾的关心从不是那种我认为你哪样好便要你哪样的,他从不强求他人,但又能方方面面为你考虑到,花浓与他相处的这些日子里对这点深有体会。
“好。”
三日后,京城渡口旁,船缓缓停靠稳,侍卫往下铺好台阶。
“恭迎太子回京。”远处跪着一大群人,最前方是身着深红色统一锦袍,戴着黑色帽子的太监,后边则是穿着甲胄,腰侧挎着长刀的锦衣卫。
张璟乾走在最前方,侍卫扶着下了台阶,花浓跟在他身后,本以为会是丫鬟来扶她,没想到张璟乾竟将手递了上来,花浓心下一跳,犹豫着,但张璟乾看着她嘴角带笑,没有半点不耐烦。
咬了咬下嘴唇,花浓将手搭了上去,张璟乾便温柔的扶着她下来了。陈婉婉则跟在后面自己一蹦一跳的下了船。
“平身吧。”
话落,便响起了整齐的起身声,两位站在后面些的小太监抬了一顶明黄色的轿子过来:“太子殿下,皇上有请。”
另一边则有一位穿着紫色袍子黑色高帽的太监驾驶过来一辆马车,见到太子忙下车行跪拜大礼。
“这是崔闵。”张璟乾让人起身后,对着花浓和陈婉婉:“一会你们跟着他回府,有什么需要就找他。”
花浓知道,这位崔公公可能就是太子殿下的贴身公公了,想要行礼却又想起张璟乾之前说的话,便只微笑着点了点头:“劳烦崔公公关照了。”
“奴才应该的。”
安排好花浓和陈婉婉,张璟乾便上了轿子。
等大部队都走了,花浓和陈婉婉才准备上马车,只是花浓还未上去,另一顶粉色的轿子便由一群粉衣太监抬来了:“崔公公且慢,花浓是谁?明玉郡主有请。”
明玉郡主,当今皇上的表妹,但因幼年长相可爱备受先皇宠爱,因此性子骄纵火辣,她和驸马李太常寺卿的女儿李飞瑶,从小便爱慕张璟乾,此次怕是听说了江南的事情,要为她女儿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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