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格使然,季知节平时不怎么和人近距离接触,这一桌子坐了五六个人,说挤也不挤,他以为是意外,收了收腿。
侧对面的温一清单手撑着脸颊:“……要我猜吗?唔,十有**少不了玫瑰,而且我们之前约定过,说等到了十周年再换个新戒指……”
“还真有玫瑰啊,这就是十年如一日吗哈哈哈哈哈哈!”
季知节夹菜时看见了赵榆放在桌上的左手,无名指戴着枚铂金素戒,他凝眉想了想,虽然不清楚和温一清谈分手的那段时间里,赵榆的手指上是否是空的,但季知节记得,赵榆向自己倾诉的那天,他摘下了这枚戒指。
“一清,嘘,少说些吧,”赵榆戴着素戒的手搭在了温一清的肩上,郁闷道,“再说下去还算什么惊喜?我不如跳海算了。”
方才一行人被赵榆显摆了一路,难得找到调侃的机会,哪能放过。
季知节才结束去想赵榆与温一清的戒指,冷不丁自己的腿又传来了异样的触感。
甚至这次得寸进尺,从脚踝上滑到了膝盖那处蹭着。
一次是意外,第二次的话……
季知节神色一冷,英气的眉顿时一压,他捏紧筷子,掀起眼皮扫视着坐在对面的几个人,他们还在打趣赵榆和温一清,一个个神情自然,季知节找不出纰漏。
然而那个不知名的人依然试图去勾他的腿。
季知节压下心底的恶心,他面不改色,抬臂去够茶壶,然而手肘碰到了放在一边的筷子,季知节稍微后撤椅子,干脆利落撩起垂下的桌布弯腰去捡。
到底是谁,他只瞥了一眼,忽然顿住。
“季师弟。”
季知节闭了闭眼睛,捡起筷子起身,温一清递给他一双还未拆封的筷子,眼底含着浅浅的、和软的笑意:“这是新的。”
这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看得季知节浑身不自在,然而桌上的几双眼睛在盯着他,季知节伸手接了过来:“……谢谢。”
温一清慢悠悠勾起笑来,视线在他的身上转了一圈,侧过脸继续和其他人聊天。
季知节拆了包装,却因为反胃没再吃第二口饭菜,痊愈两天的耳鸣骤起,这次好似又多了别的声音,没一会儿便吵得他太阳穴胀痛。
桌上气氛渐热,忽然刺啦一声响,赵榆几人齐齐循声望去,灯光下,沉默寡言的季师弟脸色苍白,紧抿着嘴角,仿佛正在忍耐着什么,他按着桌面站起来,眼睛看向了别处,低声道:“我去下洗手间。”
“哦哦好啊。”
师姐瞥一眼季知节的座位:“季师弟今天胃口不怎么样啊。”
“这样吧,”温一清笑着起身,“我去给季师弟点份粥,顺便去下洗手间。”
“嗯辛苦你了一清。”
温一清望着洗手间的方向:“都这么熟了,还跟我客气什么,你们先吃,我去……我去去就回。”
这家餐厅的洗手间和他们吃饭的包间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季知节步履平稳,嘈杂严重的耳鸣几乎让他听不见其他的声音,才踏进洗手间,季知节按着洗手台低下了头,他拧开水龙头,掬起一捧水泼在脸上,额发被打湿成了几绺,这一会冷静了些,水滴从他的眉眼顺着轮廓滑落,分不清是汗还是水。
季知节又掬了两次水,凉意冲散了夏日的燥热,连带着压制住了甚嚣尘上的耳鸣,他抬头望着镜子中的自己,暗忖这毛病发作起来不顾死活,得抽出时间去医院看一看。
如此打算着,季知节直起身要回去,还未有所动作,耳尖地听见渐近的脚步声,他原本不在意,直到看见来人是谁。
温一清甫一出现,眼神直勾勾落在季知节的脸上,他知道季知节长相好,华京大的校草,但没想到这张脸沾了水竟多了几分清新鲜活,更让人挪不开眼。
温一清露出今晚常出现的和软笑意,轻声唤他:“季师弟。”
季知节只是望着他,一双雪墨分明的眼眸冷冷清清,淡漠又疏离。
但温一清见他这副态度,反而笑意更深:“季师弟刚刚踢得我好疼啊。”
“温哥,”季知节改了称呼,他随手抹去滑至下巴的水珠,嗓音冷硬,“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是你,只知道有人的腿脚放错了地方。”
他有什么动作,温一清的视线就跟着去,温一清似乎是感到了自己的错处:“那我是该向季师弟道歉,不小心碰到季师弟了。”
季知节压下即将脱口的嗤笑,忍耐下去没吭声。
温一清将他的抗拒看在眼中,心想真是个脾气倔的小孩子,不过这样才有趣,温一清不介意慢慢来。
“是我的错,季师弟,”温一清再次道,“你或许不知道,我和榆哥前段时间差点儿分手,复合之后总是,总是忍不住……我还以为是榆哥呢,没想到竟然惹了季师弟生气。但这件事说出去终究是不好听,师弟,就当做你我之间的小秘密,好不好?”
这人由始至终没说过出格的话,又是为谁也没看见、在桌子下发生的事儿道歉,季知节心想今晚温一清是要和赵榆去过十周年的惊喜,自己把事情说出去又有谁相信?
他沉默了会儿:“……没关系。”
温一清便说:“季师弟是个聪明人,对了,榆哥他们担心季师弟,还特意让我去加了碗粥,季师弟不要耽搁太久,小心回去之后粥都凉了。”
话音刚落,温一清再次对季知节露出那种让他不自在的笑容,季知节看了眼远去的背影,良久后攥紧了拳,冷脸低声:“操。”
直到散场,季知节也没有再碰一口一桌子的菜以及那碗粥,他一言不发地坐在那儿,脸色依旧苍白,神情却温和了些,不在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落在温一清的眼里,蠢蠢欲动之外心道季知节这人瞧着难搞到手,不成想还挺老实。
等结账后走出餐厅,赵榆揽着温一清的肩膀和同事们告别,季知节上车之前望了下他们远去的方向。
师兄师姐们喝得有点多,没有人留意到他的异样举措,那个要在论坛发帖的师兄拍拍季知节的肩:“师弟啊,你说你桃花运咋那么旺呢,我从小到大,一朵都没有啊!我都没尝过被告白的滋味,就快要奔三了!”
“太令人唏嘘了,来,”另一个师兄扳着他的肩膀,“好兄弟就是要舍生取义、两肋插刀,不就是告白吗,听好了,我喜欢你,兄弟!”
“……没什么兴高采烈想要上天,我反而有点儿想哕。”
一旁的季知节:……
他忍不住抬手揉捏眉心,递过去塑料袋。
几人在车里说醉话,互相搀扶着往酒店走去,为兄弟两肋插刀的师兄眯着眼往停车场一瞧,停下了脚步:“嚯,劳!”
一辆奢华典雅的劳斯莱斯停在静静那儿,季知节今晚下楼时便已经注意到,他没在意,师兄却乐呵呵道:“我记得这车牌,嚯嚯嚯,这不是梁总的车吗!”
梁总一出,几个人纷纷转动脚步走向劳斯莱斯,师姐酒量好,人也清明,呵笑一声:“怎么可能是梁总的?最后一位就不对,梁总的车牌号明明是……”
打起精神防备他们摔倒的季知节一挑眉,不明白他们怎么还记下了嘉澜梁总的车牌号,醉酒了都能背得如此顺溜。
“对对对,”师兄努力仔细瞅了两眼,“是不对哈……哎我季师弟呢!”
季知节上前一步把住他的手肘,师兄见到他就说:“那个yh是谁啊?”
方才还在讨论梁总的车牌号,忽然又不知道说到了谁,季知节微微蹙眉,反问:“yh?”
“就是论坛上的嘛,我看大家都把你们拉郎配,不对,现在都叫嗑cp……”
他这么一说,季知节几乎是立即知道yh是谁。
季知节抿平了嘴角,他明明站在夏夜里,夜风徐徐,带来了远方的海浪声,身边的人还在说笑,明明是极舒适的一刻,季知节却再也克制不住心底的厌烦。
“我和他没有关系,”季知节回答师兄,“我和他也不会有关系。”
师兄先是点点头,随即摸摸头:“不是,我想说什么来着?”
他抓着头发苦思冥想,还是没有抵过醉意,季知节先将他们送到房间门前,看着他们进去才走回自己的房间。
季知节找到衣服便进了浴室,脱下的裤子泡在水里,他回想着今晚发生的一切,始终想不通温一清那样做有什么目的。
要不要告诉赵榆?
这个问题没有存在太久,季知节虽说冷漠薄情,却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他看不下去赵榆被温一清的假象蒙在鼓里,可要怎么告诉赵榆,他才会相信?
季知节找出治耳鸣的药服下,关了灯的房间静谧,他躺在床上,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呼吸声,药已经起效。
静谧的夜放大了细微的声响,季知节才想出些眉目,此时听见走廊里的动静。
凌晨三点钟,赵榆和温一清回到了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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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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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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