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等我找找,”江蒙说,“我之前偷拍过你一张巨好看的。”
兰封喝了半杯咖啡,吸到下半部分时眉头一皱:“好苦。”
“唉,大晚上非得点咖啡不可,喝了又说苦。”兰封盯着杯里的冰,自言自语。
林琚存:“?不是,你现在的手段已经这么高了吗?我一时都不知该吐槽你哪里了。然后你不仅不用挨怼还能无形中噎到我?”
兰封:“我的手段来源于你的想象力。”
“靠。”林琚存听笑了。
“你午睡过后还喝咖啡,晚上不会睡不着吗?”傅晏替林琚存说,反正他不会被气到,“你都喝咖啡了还嫌苦啊。”
“我点错糖度了,我应该点最甜的那个才是。”兰封摇一摇杯里的冰,“上面的牛奶和糖浆被我喝完了,下面就是纯咖啡液。而且好冰,不想喝了。”
说来也好笑,江蒙问他们想喝什么,他的意思是如果喝同一家的就一块点,结果他们四个各自喝的东西不仅来自不同的店,还是不一样的品类,凑齐了,互相还不愿意尝试彼此的饮品,都觉得自己的就足够了。
兰封现在那杯除外。
“找到了找到了。”江蒙给他们看,“上课的时候偷拍的。”
林琚存坐在靠窗的位置,一只手支着额角,一只手写字。光线,构图,氛围,一切都把林琚存烘托得像偶像剧里抠出来的那个白衣少年。
“你真厉害。”林琚存说,“我那时候明明是上课上得想死,又饿又得学,你把我拍得像偷偷写情书似的。”
江蒙:“其实我当时也是上课上得想死,偶然看见你认真上课,在学你的认真和分神之间我选了认真地分神,你不知道我为了拍出这个效果拍了多少张,这张是我调过滤镜的。”
“这张我选了。”林琚存说,“好看。”
傅晏尝试问一嘴多余的:“所以刚才你跟兰封都是互选失败是吗?”
“没有啊,匹配成功了。”“当然不是了。刚刚都让你们别分神笑了。”
傅晏:“……”
“不行,我追加一条规则,”傅晏霸道这一回,“要说出选择的理由。”
“丑到我的心坎上了。”“惊鸿一瞥,致我心弦大乱。”
傅晏:“……”
林琚存把今天跟江蒙的合影拿出来:“怎么样?”
“有别的吗?”江蒙问,“你平时会拍我吗?”
“没了。”
“那就这张吧。”江蒙看了两眼,“还行,不难看的,角度有点怪,光线可以,后面的景也漂亮。”
傅晏问林琚存为什么选这张。
“因为这个时候的江蒙……”林琚存顿了顿。
“这个时候的江蒙最好看?”傅晏看了眼那张照片,阳光撒在两人的头发丝上,氛围给人感觉很明媚,就是这两人被晒得有点睁不开眼睛。
林琚存似乎是在找措辞,江蒙说:“没事的村长,你慢慢想,请用你的毕生才华来描绘我此刻的俊美与赏心悦目。”
“这个时候的江蒙既让我羡慕,又让我很得意。”林琚存说。
傅晏以为自己听岔了,他又问:“村长你是在说粤语还是普通话?‘得意’在粤语里是可爱的意思。你想表达江蒙让你觉得很可爱还是江蒙很可爱?”
江蒙:“不是?傅晏你?”
“没有,我在讲普通话。我说的就是字面意思。”林琚存笑了,“我既羡慕江蒙,又因江蒙感到很得意,这就是我那时的心情,所以我也让我自己入镜了。”
“为什么。”江蒙问出来时也忍不住笑了,“我做啥事了。”
“你没做啥事啊。”林琚存说,“你做了你自己而已。这样就足够让我羡慕了。”
“我靠。”换江蒙有些不好意思了,但只是一些而已,“真的吗?为什么啊。”
“因为……”林琚存难得讲话这样不干脆,手指捻了捻耳垂,说,“像你这样的人对我来说还挺少见的,也有可能是我见的人太少了。我觉得像你这样能跟家里人氛围这么好的情况我还是头一回见。”
“的确。”兰封点点头,“你基本上什么都能跟家里人讲,然后你的家里人也会给到你正反馈,对吧。”
“是啊。”江蒙说,“我其实能懂你们说的。我慢慢才发觉,并不是所有人的家的氛围都像我家这样,也不是所有人都乐意听见我家是这样的情况。但感觉你们不会在意,所以我在你们面前也不会特意藏着。”
“连村长和兰封你俩也这样说,我也是蛮惊讶的。”江蒙挠挠头,“不过‘得意’又是指什么?”
“像你这样的人就在我身边,就已经挺令我得意的了。”林琚存笑笑。
江蒙也笑,又说:“那冯景不也是这样吗?”
“冯景跟你不太像的,虽然客观条件都很像,你比冯景更爱亲近家里人。冯景……他的心态应该是很清楚自己是家里的独生子,他接受的观念也是他要成为家中支柱,并且家里能给到他的帮扶确实很多,所以他才这么自信。但你的自信是来源于家里人给你的爱。你跟冯景的区别在这里。”林琚存说。
江蒙摸摸鼻子:“其实我之前还挺羡慕冯景来着。当然也有羡慕你们,只不过我感觉你们的那个level好像不是我能企及的,所以程度没有对冯景的深。但后来发现冯景也是给我一种我努力也够不着的感觉,也就没那么羡慕了。”
傅晏只是在一旁听着。说实话,这的确算是他想要大家一块互拍的目的,他想听听彼此对对方的印象,现在看来这个做法也是对的,只是从一开始的玩闹走向了更现实更坦白的谈话。
“请不要羡慕我,真的。”兰封闭上眼支着额角,“我拿不出什么值得艳羡的东西,起码现在还拿不出。真要扒开我的遮羞布的话,你会发现我的窘况让人想发笑。”
“真的吗?”江蒙一愣。
“谁还不是呢。”傅晏扶额想笑,“江蒙,听你这么说,你是因为看到他们几个,所以感到焦虑了?”
“嗯。”江蒙摸摸鼻尖又摸摸脸,“而且这种事我也没法跟我家里人讲。我甚至是有些害怕跟我家里人讲,就是怕可能一说出来,就跟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一样。但我自己又处理不了,我头一回发现看书好像也缓解不了,运动完稍微好一点,但夜晚一安静下来,我自己一个人躺床上也是会想很多。”
“想做点什么事改变吧,但好像仅仅拘泥于看书也帮不了我什么了,打球对我来说一样。”江蒙道,“那我学习吧,学着学着发现……我不是很想学这门。逼自己一把也是能学进去的,但我对这门专业……说实话,我有点被骗进来了的感觉,虽然决定也是我自己做出的。”
“其实我也是。”傅晏伸手去握一下江蒙的手指,“我选我的专业前以为我起码不会抗拒,但我发现不够喜欢的话总有一天会抗拒的。”
“傅晏,”兰封坐直了身子,微微往前倾,“你之前说过你选这个专业的理由是……”
“对,是因为我高中时是学生会电视台的成员,我选专业的依据是这个,但是后来我才发现,”傅晏说,“我只是喜欢和成员们一块做一件事的那种热闹又和谐的氛围而已。等到我上大学独处的情况越来越多的时候,我才想明白这一点。”
“可是你会画彩绘啊,”江蒙对他说,“我打球的水平又没厉害到以后能出去给人家当教练。”
“你真想这么做?”林琚存道,“‘教练你什么专业的,我学金融的,那你为什么来教我打排球,为了把你培养成金融专业的人才’。”
江蒙忍俊不禁:“给我逗乐了。”
傅晏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说:“我还不至于说把时运和自身努力给搞混,我得到那个机会真的是很幸运的,幸运到我回过头来发现那就像做梦一样。”
“那就让它过去啊。”兰封说,“就算只是时运,好歹你也是上车了的,下车了也没必要拿过去来对标现在,没有意义。”
“我去,”江蒙感慨,“你说话也太犀利了。”
“是他能讲得出的话。”兰封颔尖微扬,点傅晏,“我把他心里真正的话转述出来而已。”
江蒙轻叹了口气,说:“我还在‘车上’呢,我感觉我的名字还真是没起错,我姐跟我说‘蒙’字是菟丝的意思,我知道她没别的意思,我也知道我没必要真拿自己来对标菟丝,但我确实也是在过去一直仰仗着我家里人给我的支持,现在需要我自己去找出路了,我处在一种既没法真的下车,就算下了车也不知该上哪辆车的境况。”
空气一时静默。傅晏觉得这一切似乎也是他带的头,他主动说:“现在饿了没?我们点外卖吧,大家想吃什么?”
“哦对了傅晏,”江蒙也回握了他的手,“你不要想太多,是我们自己聊开这个话题的而已。”
林琚存也看着他:“对,你有时候在这种事上责任心有些重了,真的没必要把别人的课题往自己身上揽。”
傅晏再度长舒了一口气,他看着他们,有些想哭。
如果碰见这样好的人也算他的时运的话,那他目前还是一个需要被车载着走的人。
万一没有了的话,光靠他一个人能走多远、走到什么地方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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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五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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