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又到夏季了,课室外的蝉一直鸣叫,楼下正举办着运动会。高二的教学楼里,大部分教室都空荡荡的,学生们都聚集在楼下的操场上,一年一度的秋季运动会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广播里不时传来激昂的进行曲和模糊的加油稿念白,夹杂着各个班级极具创意的口号声浪。
「一班一班,绝不一般!」大家都在为自己班的同学喊口号打气,让夏季的到来添上了浓墨重彩。
喊叫和各种声音夹杂着穿透玻璃窗,隐约传入二楼一间僻静的教室。这里与楼下的喧闹仿佛是两个世界。
邬槐正独自一人趴在靠窗的课桌上,额角抵着手臂,试图在一片嘈杂的背景下寻找一丝睡意。每年运动会,他都是这么过的。
班主任问他为什么一运动会就不见人,他是这么说的:“我比较倾向于安静的环境学习。”
嗯,没办法。
年级第一说话就是这么嚣张。
年级第一以学习的名义把二班的课室给占了来睡觉,真不是人干的事啊。
蝉鸣和遥远的呐喊似乎渐渐成了催眠曲,邬槐的意识开始模糊。就在他已经沉入梦乡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突兀的、窸窸窣窣的响动。接着是门把手被用力拧动的声音——“咔哒、咔哒”。
“咦,这门怎么打不开。谁给门锁上了,真闲着没事干……”
有这样的疑问是正常的,在这天来说就算不让学生呆在课室里也绝对不会把门锁上。
“闲着没事干”的那位皱了皱眉,睡意被搅扰,让他心底升起一丝不耐。他啧了一声,认命地站起身,身高优势让他几步就跨到了门口,咔哒一声从里面打开了门锁。
门猛地被拉开。
门外,灿烂得有些过分的阳光一下子涌了进来,勾勒出一个清晰的轮廓。一个男生因为突然失去倚靠,差点没站稳,踉跄了一下才抬起头。
四目相对。
映入邬槐眼帘的是一个比自己略微矮上约半个头的男生。皮肤白皙,头发看起来软软的,是乖巧的顺毛。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瞳孔很黑,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清澈又明亮。
因为突如其来的状况而微微睁大,带着显而易见的惊讶,他的嘴唇也因为诧异而微微张着,露出一点洁白的牙齿。
夏日的风拂过,带来楼下青草和尘土的气息,也吹动了男生额前细软的发丝。
邬槐怔住了。那一瞬间,脑子里因为被吵醒而产生的不快突然烟消云散,一个莫名的念头窜了出来:这人很可爱。
果然,觉不能多睡。
不知道是什么促使了邬槐先向眼前的人打招呼:“你好同学,我是邬槐。”
邬槐说话的尾调微微上扬,有一种自带的嚣张、又慵懒。
谢桉的目光快速扫过邬槐没什么表情的脸,又瞥了一眼他身后空无一人的教室,谢桉在脑里搜索着学校里这么一号人。
几乎立刻就将眼前这张过于出众又冷感的脸与那个每说到成绩就必定出现的名字对上了号。最终锁定在了年级第一的位上。
不过因为他又太沉浸在自己脑海中,不小心忽略了前面这人,谢桉脸上迅速浮现出一丝尴尬和歉意,
语速不由得加快了几分:“原来你就是邬槐同学呀,你好。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我以为课室已经没人了。我先走了啊祝你开心。”
谢桉的声音很是清脆,像夏日里冰镇汽水冒出的气泡。
不过在说完这一连串话之后他就一溜烟就跑了,甚至没等邬槐给出任何回应。
谢桉边跑边在心里痛斥自己这种没礼貌的行为。
邬槐保持着开门的姿势,看着空荡荡的走廊,半晌才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所以,那连自己名字都没说的小同学刚刚风风火火地跑来,就是为了拧一下门把手,道个歉,再跑掉…?
邬槐在心里暗暗吐槽:我有这么吓人吗。
本来想着继续睡,但邬槐被这么一搅和,残存的睡意是彻底没了。
干脆出了教室到楼下逛,老师看见了也多半不会说什么。大概又是一点年级第一的特权。
……
操场边人声鼎沸,各个项目都在激烈进行。邬槐没什么目的地闲逛,最后找了个离人群稍远、靠着棵老槐树的阴凉地站着,目光没什么焦点地落在喧闹的场地上。
就在这时,一声极具穿透力、熟悉又陌生的大嗓门划破了空气,精准地抓住了他的耳朵。
“谢桉!!我搁这呢!这儿!”
邬槐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只见看台那边,一个身影正激动地跳着挥手,而另一个刚刚才见过的、熟悉的身影——谢桉,正一脸窘迫地、几乎是缩着脖子在众多好奇的目光中小跑过去。
“谢桉!!我搁这呢。”大部分人被这声大喊吸引到了都看着谢桉。
于是他连忙跑过去,一坐下他就说:“我去了陈凝,你这大嗓门收一收。被你那么一喊所有人都看着我了。”
陈凝顿时有点抱歉,他摸了摸自己脑门说:“不好意思哈,忘记看场合了。”
“诶不对!我让你拿的手机呢,你咋两手空空的回来了。”
确实有这事,在十分钟前陈凝为了记录自己兄弟的领奖时刻,让谢桉帮忙拿手机来。结果手机没拿回来兄弟也没拿奖。
算了算了,没奖还记录个屁。
“抱歉啊,主要是我没想到课室里有人,脑子一宕机就跑回来了。”
陈凝表示不相信并且有点受伤,
“你就这么敷衍我吗谢桉,现在课室除了有特殊情况之外不是都不让进吗!!”他捂着胸口,做出一副深受打击、心痛欲绝的表情。
不远处靠在树下的邬槐,恰好将看台边那小范围的骚动和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原来他叫谢桉。是去帮人拿手机的?所以刚才不是故意去打扰他的。
“原来小同学叫谢桉…”他无意识地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嘴角似乎连自己都没察觉地,极其微小地勾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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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桉感觉自己最近水逆或者被诅咒了,自从上次在课室遇见那位年级第一之后,他就感觉自己好像被一种无形的力量诅咒了一样。
无论是在食堂、办公室、厕所还是楼梯间转角都总能看见邬槐。存在感已经高得让人无法忽略。
每次不期而遇,都让谢桉心里咯噔一下,然后下意识地加快脚步,或者干脆换个方向绕路走。
体育老师的说明谢桉已经听不进去了,他只感到一阵恶寒,心里已经给邬槐脑补出了八百种原因,
难道是因为自己打扰到了他睡觉所以怀恨在心给他下咒?!
体育老师发现了谢桉在发呆,正想出声让他专心点,小心球的时候。一颗排球就很不合时的飞了过来。只听“嘭”的一声闷响
体育老师只好现在才提醒他,就当刚刚那下是个上课发呆的教训吧。“谢桉!发什么呆呢认真看球。”
“唔!”谢桉痛呼一声,下意识捂住被砸中的地方。额头的阵阵火辣的痛感把他从想法里拽出来了。原来是球打他脸上了。
但他此刻完全顾不上额头通红的那一片以及疼出来的生理性眼泪,因为这些远远比不上他内心突然涌起的巨大恐慌。
谁能告诉他,
为什么上体育课他会跟邬槐一组啊!!!!!
“谢桉没事吧,让你组员陪你去一下医疗室吧!”
谢桉在内心狠狠抗议。
不要啊老师!要是我有什么错你就直接惩罚我吧,何必如此折磨我??????????。
当然这些只是他的内心戏,如果真说出来就太不礼貌了。不过那个被他视为“诅咒源头”的人,已经“面无表情”地朝他走了过来。
邬槐看着眼前捂住额头、眼睛瞪得圆溜溜、一脸如临大末日表情的谢桉,觉得有点好笑。
他停下脚步,站在谢桉面前,身高差带来的阴影恰好将谢桉笼罩了一小片。他决定逗逗小同学。于是就这样故意不出声,看着他。
过了好几秒,邬槐才突然开口,声音依旧是没什么起伏的调子,却带着一丝极难察觉的、逗弄的意味:
“走吧谢同学。”
“嗯?!好的。”
邬槐成功了,把某人吓了一跳,
不过邬槐看着他的反应,有点不解。
第二次把小同学吓到了,我真的有这么吓人吗?他好像……很怕自己?
谢桉努力的维持了自己的礼貌与底气,但是话越说越小声:“好的邬同学,麻烦你走这一趟了呵呵……”
去医务室的路并不远,但谢桉觉得这简直是他走过的最漫长、最煎熬的一段路。他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恨不得能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身边的邬槐一言不发,只是迈着长腿不紧不慢地走着,存在感却强得惊人。
阳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交叠在一起。蝉鸣依旧,却仿佛远在了另一个世界。
“谢桉同学,要不我们走快一点点?感觉等我们走到医疗室,太阳都要下山了。”
但邬槐发现对方没回应自己,于是又小声的喊了声:“谢桉?”
不理人的小同学这次听到了,他道了句歉并连忙回了句好的,就加快了脚步。
谢桉在心里默默流泪:这该死的、无处不在的“偶遇”,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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