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徐哥，你还好吗？”卓苍竹按住了徐昌五作乱砸在徐声身上的拳头，但看着徐声这副面色惨白的模样又实在是担心。
耳边已经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徐声腿下使劲压制住了徐昌五的下半身，拳头还在挥动。
像是每一拳头的落下都在耗费生命数值一般。
他脸色已经白如纸张，嘴唇也没有一点血色。
【不要打了，孩子还在啊……】
【别往脸上打，我明天还要上班……】
【邻居看了会笑话的，你别往脸上打，别扯头发，缝针还要花钱的……】
……
“……”心疼的厉害，卓苍竹看着徐声这副模样，心脏扯着五脏六腑都在抽痛。
他欲言又止，却无可奈何，只能尽自己能做到的最大程度去随着徐声的心意来。
但又实在担心徐声的状态，卓苍竹喉间干涩：“徐哥……”
像是被他这一声“徐哥”把魂喊了回来一样，徐声眼神空洞茫然，拳头也一时间松懈了下来。
【担心死我了，你没感冒就好……没感冒我就放心了。】
【徐哥要是想夸我的话，倒不如直接给我脸上亲一口来得实在。】
【你觉得呢？是你男朋友好看，还是我男朋友好看？】
【小电驴啊，别人的真命天子都是骑着白马出现的，要么就是踏着七彩祥云，怎么我的王子是骑着小电驴出场啊……】
【哎呀，我的脑袋怎么又开始痛了，徐哥你快帮我看看，是不是磕着了之后还有后遗症啊~快帮我看看，赶紧给我呼呼两下。】
麻木而灰败的瞳孔重新沾染上一点点活人的气息色彩，徐声把视线一点点往上艰难挪动。
视线里，卓苍竹焦急的面容一点点清晰。
“卓？苍竹……”徐声口中喃喃。
却还没等他彻底回过神缓过劲，就感觉身体被什么力气拉扯着从徐昌五身上拽离，随即脸上落下了一个耳光，徐声不受控制地偏过头去。
“阿姨你这是做什么？！！”卓苍竹赶紧上前把人抱进怀里，“徐哥，疼不疼？你没事吧？”
已经有些脱力，徐声目光越过卓苍竹，往耳光的驶来方向看去。
他以为第一时间来阻拦他下手的会是赵女士。
却没想到扇他耳光的是邓昀兰。
“谁准你打你伢老子的？！！”
已经狼狈不堪，但邓昀兰还是坚定地维护着这个出了轨的前夫，甚至为此不惜和儿子翻脸。
“……”嘴唇嗫嚅着，徐声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有点累，但心里又像是有什么系着死结的绳索被一刀割断，年少时候的无力感蔓延到现在又多了一点释然，连苦涩都多了些层次感。
像是自知也不那么占理，邓昀兰眼神飘忽一瞬，试探性的抬起手想再给徐声一个耳光。
“看我做什么？！你打伢老子就是不对，天底下只有伢打仔的道理，你这是没教养，讲出去都让人笑话！”
“……”听了这话很想骂人，卓苍竹压制着怒气保持着最后的礼貌。
他一只手托着徐声的腿弯把人抱起，另一只手安抚性地拍着徐声的背。和面容上的怒气毫不搭边的，是卓苍竹温和到轻柔的话：“乖，打人打累了就先睡一会儿。”
无视地上已经被揍到难以动身的徐昌五，卓苍竹眼神凌厉地瞥了一眼邓昀兰，呵退了她依然抬着准备扇耳光的手，声音也是冷的不像话：“让开。”
顶着周围看热闹的目光，卓苍竹就这么抱着已经半失去意识的徐声离开，到了门边顺带还杀了赵女士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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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最后是卓苍竹出面解决的，把徐声送去医院后又把人从警察局里捞了出来。
赔了钱，邓昀兰女士自知理亏，主动提出要提前回疗养院。
徐声这次没拦着。
“吃药吧徐哥。”卓苍竹手上端着杯温水，小心翼翼走到床边，把药丸一同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药？”疑惑地皱了皱眉，徐声接过了药丸和温水，“怎么和我昨天吃的不一样？”
“昨天那个是治头疼的，今天这个是……”表情有点心虚，卓苍竹搬来凳子坐到床边，“是补气血的，医生开的药，说是要补一补。”
“噢。”没多怀疑，徐声把药丸塞进嘴里后含了口水一同咽下，把药顺了进去。
欲言又止，卓苍竹叹了口气。
徐声：“那个……”
“嗯？”接话很快，卓苍竹立马从凳子上起身，“是还需要什么吗？我去给你拿。”
“不，不是这个。”把水杯放在床头，徐声示意他先坐下。
“我是想问你，昨天那个事情，你垫了多少钱？我拿给你，转账或者现金都行。”
“不用，也没多少。”重新落座，卓苍竹下意识地就想要去牵住徐声的手捏一捏，像他们以前的很多次一样，让他放宽心。
但随即又很快意识到了什么，他还是把手收了回来。
“我本来给你的就很少，就算加上这次的一起，也还是太少了些。”
抿了抿唇，卓苍竹试探性地开口：“秦月珩，他……”
话到嘴边又是一转。
“他明天不回来陪你过节吗？明天就要散元宵出节了。”
徐声短暂的疑惑了一下，第一反应是为什么秦月珩要陪自己过元宵节。
然后才想起来他现在和秦月珩才是‘情侣’。
至少在卓苍竹眼里是这样的。
“嗯，不知道吧，他好像挺忙的，可能明天才会回来也不一定。”视线转向别的地方，徐声不想继续开展这个话题。
然而比他更先开口的是卓苍竹。
“那他对你好吗？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过年也是他陪着你过的吗？”
“你会什么会想要和他在一起啊？明明他也做错了事情不是吗？他明明也是‘帮凶’，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有罪？”
越说越委屈，一想到自己甚至还专门回了一趟江城，就是为了告诉秦月珩关于徐声的情况，卓苍竹就觉得自己更命苦了。
“你……”
“在一起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徐声的回答四两拨千斤，打断了卓苍竹接下来的控诉。
“就像我们那个时候在一起一样，不也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吗？”
“……噢。”一句话把卓苍竹怼了个结结实实，剩下的话只好憋在心里咽下肚子。
“那他要是明天不来陪你过节的话，能让我陪你过节吗？”神情有些委屈，语气还带着点小心翼翼。
卓苍竹的眼里满是希冀。
“你不回江城过节，留在福城做什么？”徐声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来都来了。”以为徐声在找借口驱赶自己，卓苍竹连说话的声音都小了很多，“再说了，我本来就是来找你的。”
“谁知道……秦月珩竟然玩阴的，你竟然还答应他了。”
知道徐声爱吃哪一套，他耷拉着眉眼，偷摸瞄了一眼徐声的表情：“谢谢你愿意给我新的联系方式，徐哥。”
“但是你要是不收留我，我一个人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连颗汤圆都吃不到。”
“求你了徐哥，我保证，如果秦月珩回来陪你过节的话，我立马就走……”
“不会太打扰你们的。”卓苍竹也不敢冒昧地去牵徐声的手，怕惹得面前男人不快，“求求你了，徐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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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月十五。
秦月珩到达福城的时候已经不算早了，天还没完全黑，但也差不多是饭点时候了。
前两天的事情他有听说，于是心生一计，选择赶在晚饭之前去一趟疗养院。
去找徐声的母亲——邓昀兰女士。
成功询问到休息室后，秦月珩就找到了她。
止步在门外后礼貌性的敲了敲门，秦月珩皮笑肉不笑地先礼貌性的打了个招呼：“邓阿姨，方便聊聊吗？”
“秦老板？”邓昀兰此刻正躺在床上玩手机，房间内还有另一名同宿的老太太。
“邓阿姨，前两天腾远小区的事情……”
“等等！”因为拜年的时候吃过一顿饭，她知道这是徐声的老板，于是邓昀兰很快就从床上下来了，“出去说出去说。”
秦月珩微笑点头，侧身为邓昀兰女士让开过道，跟上了她的步伐。
前两天他有事回了一趟江城，却没成想卓苍竹也跟过去了，还专门找到了他，说了一些……
——有关于他所不知道的，徐声的事。
爱情果然还是个让人迷了眼的东西。
而他和卓苍竹不一样，却又好像多了些一样的东西。
能想到的东西更加全面，秦月珩很快就琢磨出了一些……
又花了点时间去了解调查，今天这才来晚了点。
希望能赶得上和徐声一起吃晚饭吧。
……
“既然没病，那为什么要装疯卖傻？”秦月珩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中年妇女，语气并不凌厉，甚至还轻声笑了笑。
“邓阿姨，你知不知道，有时候，想当精神病的装精神病，会很容易把没精神病的逼成精神病。”
无所谓被拆穿，邓昀兰只盯着桌上那厚厚一沓的钱，说话也不再东一句西一句。
“秦老板，这里有多少钱啊？看着不少呢，五六万想来肯定是有的吧？”
“不止。”撂了撂眼皮，秦月珩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皱了皱眉。
“我总得问清楚我想问的，得到我想知道的回答，再提出一些要求。”他看向邓昀兰，“这才是正常的拿钱流程吧？”
“当然当然。”邓昀兰女士也不再摆着什么长辈架子，“我为什么这样呢，也是想着给子女省点心不是，住在疗养院总比打扰子女赚钱的好撒。”
“你这不是想让徐声省心。”秦月珩毫不留情的戳穿。“邓阿姨，您这是在逃避，让徐声来替你承担那份失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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