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一开始通过与林悠然通灵了解方长明的所作所为，那么温烛云是将方长明定义为天师协会的走狗，一个奸诈阴险还抠门的小人。
但是现在，注视着被抽空了精气神般的方长明，温烛云再一次对事物拥有的两面性认可，可恶是真，可怜也是真。
因为要守株待兔等镇长主动找上门来，三人的晚饭便打算在方家简单应付一下。
“方天师，你小气是真的吗？我看你给林悠然付医药费那股心疼劲太明显了。”
苏明绪在厨房里帮方长明打下手，想着反正这人离职了，那也不必担心他给自己穿“小鞋”，索性以先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为主。
方长明又一次被这小年轻哽住，咬牙切齿饱含无奈地回道：“那姑娘医药费大半都算在我的账上，协会说是我自愿付钱，不给报销。”
“嚯。”苏明绪面露同情，怪不得被叫住付钱时那么不情愿。
方长明打量着苏明绪利落切菜的动作，犹疑问：“小伙子，你是不是周崇手底下的？”
周崇，就是管初级天师的高颧骨刻薄男。
“咔！”菜刀差点剁进了菜板。
苏明绪心里掀起惊涛骇浪，不是吧，哪来的那么多人对自己眼熟？！他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打杂牛马而已！
“嗯？什么意思呀？”苏明绪面不改色地将土豆切成丝。
方长明倒没多想，这小子是天师，从先前的表现上来看，水平大差不差且接受过系统性练习。他将对方归属协会也在情理之中。
“我这不听你说自己是天师，又年纪轻轻的，所以认为你是协会的。”
苏明绪装模做样打哈哈，“我要是协会里的，哪还能兼职通灵师啊？”
那倒也是，方长明点头。或许是准备晚饭的气氛比较安逸，他也话变多了点。
方长明貌似跟周崇不是很对付，他边炒菜边跟苏明绪唠周崇的坏事。
“他心眼小得很，很爱嫉妒那些资质天赋好的初级天师，专门卡他们升职，还好你不是他手底下的。”
苏明绪陪着笑，若方长明多注意一下，便会发现那笑苦涩不已。
“噗。”温烛云安然坐在院中，见这幕忍不住偷笑。
番茄炒蛋、酸辣土豆丝、麻婆豆腐、藤椒鸡，再加上一碗冬瓜汤，非常有生活气息的家常菜，只是场景若在饭馆体验会更好。
方长明拘谨地给两位小辈盛汤，他第一次这般“寒酸”的款待客人，更别说他们还是自己十分感激的恩人。
可瞧见两人吃得很开心的样子，他也咽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客套话。
天色渐沉，院中点起了昏黄色的灯光。
温烛云猜测过，裘临他们不亲自来的原因，分明不用进门，远远看看就能知道。对此，苏明绪的解释是，他们做贼心虚。
约莫七点半，院门被敲响。
这次，方长明热情满满，很迅速地一开门、一拉人，镇长他老人家就被强硬地“请”进了院子。
“诶诶？方天师您这是？”镇长有些惊慌，听到门的落锁声瞬间更加紧张。
“来都来了，请您坐坐。”
镇长转头，瞧见了站在侧边手里端着碗吃饭的陌生人，一阵惊骇。
“哎呀，你招待客人呐？那我先走了。”他眼睛一溜，见棺材还在后就忙挣脱，要往外走。
“砰。”
方长明一掌拍在门上，脸上神情消失。
“您在看哪？”他的语调森冷，老人被吓出一身冷汗。
“李镇长，我劝您坐下好好跟我们聊聊吧。”女孩的话语从身后传来。
苏明绪也不等老人反应，直接杵在了他旁边，成年男性的压迫感无声流露。
“好，好，那我坐会儿。”李镇长讪笑着同意。
“您是来看这棺材还在不在吧？”温烛云点明。
李镇长僵住神色，“哪能啊？我只是，来找方天师问点事情。”
“这样啊。”苏明绪将偷听拍的照片调出来。
“那您和裘临，是在打闹吗？”
李镇长：！！！
拍摄的时机实在是不妙，老人被拎着领子举高，满脸痛苦，裘临则是恶狠狠的模样。
这种情况下，圆都圆不回来。
老人说不出话了。
好半晌，他认命似地低下了头，像个犯了错的小孩一样缠弄着衣服。
“那还能怎么办？”李镇长无助捂脸嗫嚅着，情绪近乎崩溃。
“不照做，他就要拿我的命。天师随便下个咒，我们老百姓除了受着，还能咋办？”
方长明半蹲下身，正对着老人，思绪复杂。人传人，人害人，他俩谁都没好过谁。
“李镇长，这两位小友很厉害，你有啥事，他们一定会帮你解决的。”
老人抬头，盯了温、苏半晌，不是很信任地摇头。
“那位大人可厉害嘞，两个小娃娃办不到的吧。”
温烛云双手环胸，“行啊，那明天就下葬。您拦着也没用，就在家里等着人找上门来吧。”
苏明绪配合着鼓掌，“没错！”
过多拉扯无益，不如把威胁的筹码搬上台。
果然，一听这话，李镇长立马求饶，干农活满是茧子的手朝着温烛云合十。
“小姑娘呦，你这是要逼死我呀。”
“李镇长，您一直为裘临当牛做马，干嘛不赌一把？”
方长明苦口婆心地劝说。
老人再三犹豫，目光飘过温、苏二人，终是踌躇着应下了。
“成，我信你们一会。”
“那太好了，”温烛云努努下巴，“麻烦您快给裘临发一条消息，就说没下葬。”
“这，这？”李镇长疑惑地看向女孩，到底照做了。
消息刚发过去，裘临就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老人拿着手机不知所措。
“开免提接，顺着他说。”
电话被接通，另外三人保持安静。院内一时之间只剩下了裘临不可一世的质问。
“老东西，你确定吗？！可别是骗我的啊！”
“大人，我确定，我确定，我哪敢骗您。” 李镇长殷勤奉承着。
“行了。”裘临语气不耐烦，得到确切的答复后就立刻挂断了。
为了让李镇长放心，温烛云特意暗中用溯回扫描了一下老人，并未察觉异样。看来协会对老人暂时没心思，只是用金钱来进行交易。
“李镇长，这段时间您先避避，顺着裘临，最好多找几个人保护您。”
温烛云尽量想减少牵扯，而且，距他们告别云市也已经迫在眉睫。
镇长连忙应下，在他离开之前，温烛云警告了句：“您手上的钱干不干净，自己掂量掂量。”
老人一踉跄，逃也似地快步走了。
“方天师，下葬的日子选好了吗？”
“选好了，就在一星期后。”
温烛云颔首，“接下来，我要说的话，请各位认真记住。”
...
“砰！”
裘临烦躁地将手机扔在桌上。
他想不通，明明没下葬，那为什么本来就快稳定的许文丽灵魂，却突然间倒退了。
“老大，是不是那老东西骗我们来着？”
“他没那么大胆子，问题肯定出在棺材上。”
裘临领口红光闪烁，男人感应到了。他迫不及待低头，扬起殷切的笑容。
“徐长老。我明天就上门看看，保证不耽误进度。”
红光间断闪烁了三下，重新归为暗淡。
“明天去一趟方长明家，人带多点。”
“是。”
安排完，他们等待着新的一天来临。
“黑户”面包车一大早就驶离废弃仓库，片刻不停地开往方长明家中。
裘临嘴里叼着根烟，大爷似的下车，瞥向方长明紧闭的院门。
“打开。”
他一声令下，跟班便上前踹门、撞门，黑脏的脚印占据大半。
年久失修的红门顷刻间坠地。
真不懂裘临是真傻还是假傻，每次干坏事都肆无忌惮地挑选在白天，完全不怕别人看见。当然，估计也跟方长明家住的偏僻有关。
端坐在椅子上的方长明出现在众人眼前。
裘临眯着眼，冷笑道：“我们方天师恭候多时啊，在表示欢迎吗？”
方长明颔首，正眼不看裘临，管自己喝茶。
“抓起来。”
裘临被方长明这股漠视的态度激怒，他一挥手，训练有素的手下便快速将人控制住。
裘临满意地昂首，迈步向着棺材走去。
尸体腐烂的味道早早占据鼻腔，他一闻便知还未下葬，也就不愿再走近。
“你以为我不清楚，你和李镇长之间的勾当吗？”
方长明冷不丁出声。
裘临古怪大笑，他晃悠到男人身前，一脚狠踹上他的肚子，直逼得人因疼痛而扭曲弯腰。
“那又如何？有机会说吗？”
裘临身侧的人递上了一把刀。
“说，你对许文丽的灵魂，做了什么？”
方长明咳嗽不止，却依旧嗤笑道：“这话，不该我问你们吗？”
裘临将刀尖放在男人脖颈处，只需要一个用力，大动脉就能一秒被刺破。
他没错过方长明眼里的惊恐，于是笑容更甚。
“既如此，那就更留不得你了。”
“你也是时候，陪许文丽一起去了。”
“等等！”
在刀将刺下之时，方长明猛地爆发。
“裘临，我哪里对不起你？你要害我至此！”
“你说呢？”
裘临手臂上移，划破了方长明的脸，鲜血滴落。
“方燃，是吧？”
他出其不意地提到了丢失的孩子，令方长明愣怔在原地。
“你猜猜，他在哪？”
男人直起腰，面上浮现着莫须有的怜悯。
“可惜啊，你没机会问了。”
他一抬手，寒光闪过。
对待死亡的恐惧，令方长明下意识闭了眼。
“当——”
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
来了来了，晚上好，周末快结束了（难过）
方长明事件也快了，感觉有点卡文，正在努力克服中.......
按照惯例，明天捉虫。OvO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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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谎言|裘临|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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