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小姑娘蹦蹦跳跳地离开店面，温烛云仍然沉浸在接收到如此爆炸消息的惊骇中。
倒不是她不相信苏明绪的能力，只是这次的升职实在太过出乎意料，仅仅因为天赋太超过就能忽略一位天师的业务能力直接跨越吗？
再者，宋长老，上层最高地位的领导，当众维护苏明绪，指名道姓说出其能力超过所有人，这又是哪里得出的结果？
苏明绪将从测试资质到长老离开期间所发生的种种事件全部一一托出，连老人在测试时诡异的笑容也没有放过。
温烛云的神情越来越凝重。
女孩摩挲着下巴，眉宇间满是不解。
“难不成，他看一眼就知道你资质天赋？”
天师到了长老这种程度，真就“慧眼识珠”？
不对，温烛云想起当过天师的爷爷曾告诉过自己，天赋越是高的天师，周身温暖的气场越明显，身寒体虚敏感之人能有所感知，并且不自觉地向其靠拢。
所以，莫非这宋长老...
苏明绪见女孩又陷入沉思，脸上一副认真劲，不禁失笑，似乎无论何时何地，温烛云都会迅速转变为思考者的角色，明明刚才还在哄小孩开心呢。
“不如，咱们问问方天师？”他提议。
温烛云欣然同意，正好顺便关心下对方现如今的情况如何。
视频连线很快接通，两人注意到方长明此时所在的地方好像不是自家院子里，周围有点嘈杂。
苏明绪乐呵打招呼，眼睛一刻不停地打量着手机上的画面。
“哟？方天师，您这是在哪呢？”
青年圆润的头顶几乎将屏幕整个挡住，温烛云目光所及全是头发。
通灵师莞尔，调侃道：“你这头发不用担心秃顶。”
苏明绪“嘿”了一声，自觉挪开，还不忘接茬：“借你吉言。”
为了方便听清，画面里，方长明起身走到了另一个房间，看着俩年轻人逗乐的相处模式，不禁大笑。
“我在镇政府机构里，李镇长如今进去了，他们请我来暂时代他的位置。”
方长明夫妇二人在甘海镇向来人缘不差，李镇长贪污公款这事一爆炸，直接引起了镇民们的愤怒，尤其是跟其相处了十几年的老一辈，更是直呼“看错了人！”
众望所归之下，温和与人为善的方长明就成为了担当大任的最优人选。
“方天师，您夫人状况还好吗？”
温烛云推开苏明绪又蹭出的脑袋，还是更加在意许文丽灵魂的动态。
方长明含笑点头，天师对逝者灵魂的感知力虽然弱于通灵师，但也远超常人。
“我能感知到小丽的状态越来越稳定了。”
温烛云松了口气，心下宽慰，看来她当初的判断是正确的。
“你们找我还有什么事情要问吧？”方长明道。
苏明绪连忙应声，又凑到摄像头前报喜，“方天师，我升职了。”
方长明讶异，委婉小心地问：“是周崇推荐的你吗？”
在他印象中，苏明绪似乎并不是特别有竞争力。
苏明绪哂笑，“不是不是，跟周天师没关系。”
他接着又犹疑，“是宋长老。”
方长明傻了，苏明绪见状索性一股脑又重复了遍跟温烛云讲的内容。
最后青年总结道：“所以，您能猜到宋长老的行为动机是什么吗？”
对面的男人沉思良久，表情和先前的温烛云如出一辙。
他将关于宋长老的信息拼凑起来，这才缓慢开口：“宋长老看人的眼光不错，也是真的惜才，高级天师中的好多人都是他提拔上来的。”
“不过，他老人家唯一被人诟病的地方就在于，有一个傻儿子。”
温、苏两人愣住。
“这个傻儿子，是指精神不正常吗？”温烛云疑惑。
方长明颔首，“不错，二十好几的人了，只有小孩的心性。天天有个保姆跟在身后。”
男人的话匣子被打开，“也不知是他老人家把对儿子的寄托放在年轻一辈的天师身上还是怎样，他自从儿子出事后，对天师人才的选拔越来越上心。”
从刚开始的面见升职候选人，到现在竟主动插手了。
方长明叹气，心中冒出了一个荒谬的念头，但为了不引起莫须有的恐慌，他终归没说出口。
“事出反常，你务必谨慎小心一点为好，之前曾经发生过有被宋长老提拔的天师莫名辞职的事情。总之，相信自己的直觉。”
苏明绪诚恳道谢，他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恐怖的笑容。
又聊了一会后，视频结束。
温烛云瘫坐在沙发椅上，“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沙发另一端下陷，苏明绪仰天长叹，“走一步看一步吧，而且我晕鬼，一派我出外勤就原形毕露。”
温烛云赞同点头，“那时你又可以降职了。”
“啧。”苏明绪弹了通灵师一个脑瓜崩，“能不能盼着我点好？”
温烛云笑笑，话锋一转：“升职后你就能查看更多档案了，别忘了看有没有与宋长老相联系的吧。”
“放心，会的。”
苏明绪眼睛瞥到放在桌子上颜色灰暗的细线，总感觉有微弱的光缠绕。
“嘶嘶—～”
苏明绪：？
在青年惊恐地注视下，细线生龙活虎舞动起来，扭姿跟灵活的蛇一样欢快。
他颤巍巍伸出手指着那个东西，与温烛云对视。
“这是，你养的宠物？”
眼见着苏明绪欲晕又止，温烛云嘲弄地弯起嘴角。
她眼疾手快抓住那根线，递给了苏明绪。
“你明天上班带着它，这是寻灵的，可以通过这个找到林悠然的灵魂碎片。”
苏明绪有些迟缓地伸手，修长的指尖刚靠近那根线，它就很主动地黏上来，乖巧蹭着手心，团团围绕住苏明绪的手指。
观察到这一幕，温烛云了然，看来天赋高的天师，确实会被灵物有所优待。
“它很喜欢你。”通灵师打趣，她放心拍拍苏明绪可靠的肩膀。
“所以，我带着它上班就行吗？要念什么咒语不？”
苏明绪粗糙地模仿着温烛云的手势，嘴里念了一大堆“芝麻开门”。
温烛云托腮，“倒也不用，拿出来的时候避开点人，看清楚它的指引，没效果再来找我。”
都交代完了，苏明绪继续留在店里也没事干，可他还不想那么快离开。
虽然和温烛云认识熟识的时间不是很长，但被对方带着经过两次“探险”后，在苏明绪心里，他和温烛云已经是相互信任并且站在统一战线的伙伴了。
伙伴么？苏明绪含糊想了一下这个词。
温烛云似笑非笑地瞥着坐没坐相的苏明绪，青年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偶尔和她对上视线后又不自在地移开。
反正这个点也差不多闭店了，刚升职的苏天师如此“扭捏”做派，是想要庆祝和恭喜吗？
一直独来独往的温烛云陷入沉思，她打开手机里的外卖软件，犹豫片刻，下单了些东西。
通灵店坐落的街道和繁华热闹的商业街隔了一定距离，不过还好现在并非下班潮，外卖员一路畅通无阻。
苏明绪喝完面前的一小杯茶，犹犹豫豫地觉得是时候告辞了。
他起身，又被一股力量按下去。
苏明绪：？
“怎，怎么了吗？”
他紧张地看了自己一圈，又看了沙发一圈，很好呀，没有弄脏，干干净净的。
“别急，再待会。”
苏明绪受宠若惊地坐下，一双狗狗眼仰视着站在身前的温烛云。
从女孩视角看，好像一只带有隐秘期待摇尾巴的大狗狗，染个金发，那就更像金毛了。
不到二十分钟，蓝色衣服和黄色衣服的外卖小哥用看对手的眼神狠狠盯着彼此，你一步我一步抢着到达了店门口。
风铃被剧烈地推门动作震动。
温烛云满意接过刚点的奶茶和炸鸡，转身放在桌上将它们对着苏明绪。
“恭喜苏天师升职！”
清亮的嗓音带着笑意，苏明绪弯眸，牙花子都咧出来了。
措不及防收到祝福的喜悦冲昏了他的头脑。
向来难掩散漫的青年在此刻感动得好像要蹦起来了。
“谢谢！”
苏明绪专注地望着温烛云，眼里满是认真和一丝女孩分辨不出的微妙情绪。
温烛云挥手表示这不算啥，她招呼道：“晚饭还没吃吧？放心，分量足够你吃到饱。”
因为庆祝事发突然，温烛云不是很清楚苏明绪的口味，点的奶茶和炸鸡都很谨慎选择了最大众的味道。
苏明绪下午脑力连轴转了半天，确实早已胃中空空，本来还想着吃方便面凑合算了，没料到这却是他今天吃的最幸福的一顿。
如果放到动漫里，青年此时脸上应该留着两条宽面般的泪。
“嘟——嘟——”
温烛云低头，发现是方长明的消息。
奇了怪了，有什么事刚才没说完吗？
点进聊天界面，看清第一条时，温烛云起身。
苏明绪：“怎么了？”
温烛云面上云淡风轻，“我手机快没电了，先拿去充一下。”
“嗷嗷好的。”
不经意间，苏明绪瞟到女孩的手机界面。
四十格电，难道温烛云有电量焦虑？
女孩规避在苏明绪的视野之外，一字一句地阅读。
【方长明：小温啊，其实，还有一件事。】
【方长明：天师里有一种邪术，可以换魂。】
小苏就是嘴有点笨，被小温感动得泪眼汪汪也不知道说啥。唉！母胎多年不是没理由的。
小温老是觉得小苏向大金毛，心里其实也把他当朋友啦~
不擅长写感情的咕留下宽面条眼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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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询问|庆祝|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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