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好了么?”
在进入关押翁尚书的大牢之前,燕舟衍看着神色严峻的项翛年,再一次询问确认道。
那紧张的模样,好像只要项翛年说一个“不”字,或是流露出任何一点退却之意,燕舟衍就立刻马上带项翛年离开此地。
“我准备好了!”
深吸一口气后又慢慢吐出,项翛年手指抓了抓拢在胸前的厚实披风,神色坚定回应。
“……那我们就进去了,开门。”
燕舟衍点头,在吩咐开门之时,脚步微移,半个身子挡在项翛年的前面,免得她被这牢中的血腥味给吓到。
“爱妃,你小心脚下。”
于公于私,于国事于好奇心,皇上皇后自然是舍不得错过项翛年使用催眠术的场景,便也跟在了后头。
至于好奇地想跟过来的燕笉妤和燕瑞霖……这地牢到底也是个少儿不宜的地方,阴暗潮湿的,也不适合小孩子来,好说歹说,用答应后的几顿火锅给说服劝退了。
知道项翛年和皇后要来这地下牢笼,燕舟衍和皇上提前叫人清理了一番,但这处阴暗潮湿,虽然通风良好,却也永远见不到太阳。
哪怕被仔细清洗过,每走一步,空中那淡淡的血腥味混杂着阴湿腐烂味,还是不可避免的,直冲项翛年等人的鼻子里去。
习惯这个味道的燕舟衍神色不变,毕竟之前,在战场上,各种复杂的味道,他不是没有闻见过,地牢中通风还算不错,比起战场上没日没夜散发出的独属于尸体的各种腐烂焚烧的味道,这地牢……也是小巫见大巫。
但皇上皇后就没那么淡定了——
“呕……”
“唔……不论闻了多少回,还是不适应这个味道啊……”
没有防备的皇后直接被熏到反胃了,但她在来之前也知道地牢中的气味不会太好闻,有先见之明的,没进食,还带了清凉油。
所以,在闻到令人作呕的气味后,皇后立马就从袖中掏出了清凉油,给自己人中处点了一下,清凉而霸道的气味一下子就驱散了萦绕在鼻尖的恶臭,皇后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
“还是爱妃有办法,给朕也来一点……”
养尊处优多年,即便是在战场上也不如燕舟衍那般深入的皇上,在进入地牢闻到恶臭之时,就下意识地捂着口鼻,但在痛苦之际,却闻到边上飘来一股清香,连忙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殷切地望着皇后。
“喏。”
皇后随后就把清凉油往皇上的手上一递。
“吸,呼,好受多了……”
皇上难看的神情,顿时就好受了许多。
而与“难夫难妻”一般的皇上皇后,项翛年的反应,反而是最正常的,正常到,好像就是在这种环境当中土生土长的一样,眉头都不见一丝褶皱。
毕竟,项翛年上辈子上学的时候,全天除了睡觉时间之外,就生活在一个只有头顶电风扇没有空调、空气中混杂着各种汗臭脚臭不知名脏味的教室里,这通风情况良好只有淡淡血腥味的地牢,其实还好。
“年年,你要不要也来一点?”
跟在后面的皇后看不到项翛年脸上的表情,但觉得项翛年也和她一样,曾经生活在一个和平安稳的年代,闻不得这刺激的味道,便冲着项翛年的背影问道。
“不用,待会儿要见翁尚书,术法施展起来,条件本就要求苛刻,若是被翁尚书闻到了微臣身上这股清新的味道,恐怕他入不了状态,也有时时刻刻从梦中醒来的风险,有防备后,术法再次施展,更是困难重重。”
项翛年侧首摇了摇头,表示不用。
虽然项翛年用的是系统出品的催眠符,但既然明面上她是要施展催眠术,那戏还是做全套的比较好。
“原是如此,委屈你了。”
皇上恍然,而后对项翛年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又生出了许多愧疚——她本可以不用来这。
都是因为他的私心……
这般想着,皇上对项翛年的感谢更是深厚,也为自己之前的试探而羞愧。
皇上暗自决定,不论最后成功与否,都要用丰厚的物质,为项翛年表示他最由衷的感谢。
见项翛年眉眼纹丝不动,对如此糟污的环境颇有种轻车熟路的意味,燕舟衍更是心疼……
如果知道燕家两兄弟脑子里的想法,项翛年绝对会吐槽一句“兄台实在是想太多了”,但这会儿,她只想着待会儿要怎么演,才能不着痕迹的,把催眠符拍到翁尚书的身上。
“到了。”
而随着众人的一些个过度脑补,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地牢中的最深处,翁尚书所在的牢笼。
“咳咳咳……这不是皇上和燕王爷么?还有皇后和项大人,真是稀客啊……”
短短几日,被折磨到更是瘦削了不少的翁尚书,才听到冲着自己来的脚步声后,勉力支撑着自己无力虚软的身躯,将沉重的头颅抬起。
“这么多人来看微臣,莫不是皇上终于想通要放了臣的乖女?”
即便是有气无力的状态,翁尚书面对项翛年等四人,嘴巴却还是这么硬。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项翛年是真佩服翁尚书,也羡慕翁晶晶。
但眼下……
没人理翁尚书。
“朕和皇后去隔壁等你们,你们在这里慢慢审。”
“嗯。”
各司其职。
皇上和皇后去隔壁能听得到的房间,准备亲自书写记录待会儿翁尚书被催眠成功后说出来的名单。
而项翛年和燕舟衍则留在原地,一个催眠,一个保护项翛年的安全。
本来,项翛年是想自己单独和翁尚书聊聊的,但翁尚书身上就算是没有什么武器,双手双脚包括整个身子都被镣铐禁锢在椅子上,不会对项翛年造成什么危害……
但催眠到底是要近身的,放不下心的燕舟衍,执意要跟在项翛年的身边保护她的安全,项翛年也就随他了。
“呵,怎么,以为你们换个招数,换个微臣怨恨的小娘子,就会老实把国库账目说出来么,微臣之前说了,除非放了微臣的乖女,在看到她安全之前,微臣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见没人回应自己,翁尚书皱着眉,再度强调了一遍他的诉求,那故意放大的音量,试图让自己显得没那么势弱的架势,却也在另一重意义上,彰显了他的外强中干。
不过是虚张声势,项翛年他们没有一个人把翁尚书的话放在眼里。
各就各位之后,在突觉不妙的翁尚书的又惊又惧的瞪视下,项翛年动了。
只见——
项翛年脚步轻移,在走至翁尚书一步远的安全距离时停下,从袖口中,拿出了一个圆状的吊坠,举在翁尚书的面前。
这吊坠还是项翛年在之前赏赐下来的库存中找到的,一块温润的圆玉,被简单的细绳绑着,非常符合项翛年对“催眠物”的深刻印象,就被她拿来充当催眠的幌子了。
做戏做全套。
虽然项翛年的本意,是找机会找角度把催眠符拍到翁尚书的身上。
但她也不能无缘无故一上来就摸到翁尚书边上或是身上……那多可疑啊。
而且说不定还会引起翁尚书的警惕。
这就与她之前告诉燕舟衍皇后皇上的说法相矛盾了。
所以,还是要拿出点催眠的真架势出来。
一点演戏的小道具而已,能在唬住敌方的同时,又糊弄住友方……不过是顺手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皇上和燕王爷看来也是窝囊了,不然怎么会派你一个未及笄的小娘子来审问本官?”
见皇上皇后退出房间,燕舟衍走到一边待命,他最开始无视的项翛年却站到了自己的面前,一副准备审讯的架势,翁尚书不知道自己是松了一口气,还是该提起一颗紧张的心。
事出反常。
权位坐到翁尚书如今的这个位置,他可不会轻易认为,皇上和燕舟衍都在这里陪项翛年这么一个小娘子在过家家……
近来,因为他的抵死不从,所以审讯国库账目的事情,让皇上和燕舟衍已经陷入了僵局……翁尚书比任何人都知道这一点,也比任何人都知道,皇上和燕舟衍已然恨他入骨。
若是皇上和燕舟衍最后实在是束手无措、被逼无奈答应了他的要求,放了他的乖女,他最后的下场,怕是也得不到一个善终……
这一点,翁尚书也认了。
只要他的乖女,能活得好好的……就好。
可是现在,皇上和燕舟衍让项翛年一个小娘子来审讯他……闹的哪出?
尽管不知道皇上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但翁尚书在对皇上和燕舟衍两个大男人表达了一通嘲讽过后,嘴上也没饶过项翛年。
身为阶下囚,却依旧是一副惹人厌烦的倨傲的姿态,看似对项翛年不屑一顾,但翁尚书暗自却是对项翛年生出了一点警惕。
放在平时,项翛年这个半路出家的催眠师,在翁尚书这个催眠对象已经心生警惕的情况下,有大半的概率,是要催眠失败的。
但……
系统出品。
这个外挂的金手指在,就算翁尚书再是如何警惕戒备,也抵挡不了催眠符的力量。
“翁尚书,你看这里……”
项翛年学着电视剧里做的一样,举起吊坠,让其停留在翁尚书的瞳孔前方,而后手腕轻摇,带动吊坠在翁尚书的视野里左右摇晃,将这种有助于催眠的律动,深深刻入翁尚书的脑海。
同时,项翛年压低嗓音,音调中夹杂着韵律,带着某种循循善诱,将催眠的声音不断送入翁尚书的脑海。
“你现在的身体很轻,很轻……你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你很想睡……”
翁尚书:“……”
这小娘子叽里呱啦说点什么呢,他堂堂一曾经的户部尚书,怎么可能就这么简单……
这时。
项翛年借助摇晃着吊坠的动作,在翁尚书身边转悠了一圈,在燕舟衍不曾注意到的地方,把催眠符拍到了翁尚书的身上。
效果那叫一个立竿见影。
上一秒还在嘲笑项翛年的翁尚书,这一会儿:
“zzzzzzzzz………………”
皇上皇后燕舟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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