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血不足,乏力气短,脾胃,不,应该是五脏六腑都有些虚,不过最近应当有在锻炼,气血也养了些回来,眼下只是累到了,后续开点滋补的药方,把早年间亏空的底子补回来便可……”
何太医搭着被裹在厚实的棉被里只露出一个脑袋和一节手腕的项翛年的脉,沉吟了一会儿之后,在燕舟衍无比紧张的注视下,在项翛年眨巴着眼睛无辜的盯视下,慢条斯理气定神闲的,给出了结论。
“我就说我没什么病嘛……”
被当做病人对待,被按在病床上被把着脉的项翛年,在安全的结果出来之前,也是有些许紧张的,但现在被宣告身体各处只是有点早点没养好的亏空和虚弱后,项翛年委实是舒出了一口气,为自己辩驳道。
但燕舟衍,包括就在边上的皇后皇上,连听闻风声赶来的燕笉妤和燕瑞霖,神情都一直紧绷着,哪怕是在何太医宣布没什么大病的结果之后,更是一副项翛年健康情况不容乐观的模样。
谁都不觉得这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情——
“这哪里叫没什么病?!你没听见何太医说的么,五脏六腑都虚弱,方才那六个时辰,如果不是……”
燕舟衍第一次对项翛年扬了音调。
那副焦急又对项翛年不爱惜自己身体的“恨铁不成钢”欲言又止的模样,即便他满脸的凶相,但项翛年却不曾感受到任何一点委屈,反而还觉得,此时此刻的燕舟衍,超帅的!
“年年姐姐,你身子骨竟然这么弱!那我之前竟然还找你要抱抱……对不起……”
燕笉妤满脸愧疚,甚至是眸中含泪地望着项翛年,小小软软热热的手,拉着项翛年,真诚道歉。
“那年年姐姐好厉害啊,你拖着这么孱弱的身体,平时还带我们锻炼,还给我们做好吃的……”
也是小孩子心性,说着说着,燕瑞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画面,小嘴一瘪,直接开始掉金豆豆了。
感觉自己好像被当成了脆皮易碎琉璃娃娃的项翛年:“……”
嘶……虽然知道他们是在担心自己,但是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是啊,年年,你这次就听何太医的,好好养身体,而且年会将近,左右皇宫动物园里的事情也差不多都安排好了,在过年开张之前,你不如就趁此机会,好好休养一番。”
皇后再一次认识到了项翛年身体的虚弱,不只是资料这些文书显示的,也不是从旁人嘴里听到的,而是她真真切切的亲眼所见,
她都不敢想,项翛年竟然拖着这么一副走两步都要头晕的身体,和他们在地牢里待了将近十二个小时。
“对对对,项小娘子,你现在就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用操心,把身体养好才是最重要的。”
皇上本来想着项翛年有神力,先后救了他的女儿儿子还有弟弟,再怎么样,都不会出现什么不测,但是现在,听何太医的意思,她的身体,竟然是比燕瑞霖都还要来的虚弱一些……
一想到自己之前的试探,项翛年为了大燕,一心施展催眠术这么长时间,甚至都没有休息片刻,皇上那点惭愧的心,更是浓厚了几分。
项翛年:“……”
不就是一个体质虚弱么,怎么他们一个个都好像她下一秒就要噶屁了一样?
她拿的不是养成基建躺平享福的剧本么,怎么感觉似乎一下子就跳跃到了她“病入膏肓恐不久矣”的场景里了?!
“微,我真的没事,何太医也说了,我只要喝药补补就好了,真的没有那么严重……”
这个场景里再称自己微臣怎么都有点怪怪的,项翛年坐起身,左右摆手劝慰,不想大家对着她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
“……项大人,虽然现在是没什么事,但是你的身体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也与寿数有碍,万不可大意啊……”
也算是见识了一场情真意切的好戏,坐在一边把药方写好的何太医,拿着药方,带到皇上和燕舟衍的面前,让他们过目。
同时,嘴里还不忘警告项翛年这个不以为意的病患。
对于项翛年,朝堂中一个手指头就数得过来的稀有的女官,何太医其实本来并不在意的。
因为他和项翛年各自管辖的区域,怎么看都是搭不上边的,只要不影响到自己,何太医也没空像其他官员一样,去管什么三纲五常。
就算是对方凭借着对皇家几次三番的救命之恩才坐到这个位置……那又如何,不过是各凭本事。
再者,上次他在秋猎时就发现人家的驯兽本领就是一等一的,人家凭的就是实力,也无须置喙。
但后来,底下太医手中,突然出现了一种名叫炭笔的便捷的工具,据说是从交好的画师那边买来的——无需研磨,只要使用得当,随时随地就能书写记录。
非常方便,方便到何太医现在时不时描个草药的图样,给底下太医和弟子布置任务和课业时,都会随手拿出来使用。
炭笔,其实也不过是一些小玩意儿,用着方便即可,谁还管是先从谁那里发明出来的。
到这里,何太医都还没怎么关注过项翛年,只是,后来——
那一些个为边关将士而出现的轻便羽绒,到后面普通百姓也可买的起的羽绒背心,再到至关重要的压缩饼干……
从小道消息打听到,这些,全部都可能出自项翛年的手时,何太医才真正正视项翛年。
虽说是小道消息,但从上头默认的态度来看,大抵都是真的。
于是,何太医便为项翛年的无私大义,而生出满腔的钦佩。
项翛年在何太医这里的形象,其实是高大的。
可如今,在被皇上急宣他进宫,为项翛年诊脉之后,何太医才发觉,他心目中的高大形象,竟然如此瘦弱虚软。
何太医很难想象,只凭借这么一副苟延残喘的身子,项翛年到底是如何建立起这么多,即便是放在男子身上都能封侯拜相的功绩。
到了何太医这个年纪,家里的孙辈,差不多是和项翛年平辈,想着他们在家里时让他头疼的顽劣模样,再想着项翛年只凭这么一副孱弱的身子,造福了多少大燕的百姓……这人与人之间,怎生的就这般大的差距呢……
对何太医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只知道自己被警告“寿数有碍”的项翛年:“……”
何太医啊,你这个插话的时机可真真是巧妙啊……
竭力想要证明自己身体还算康健的项翛年,对着何太医,几乎是咬牙切齿——
“不至于这么严重吧,何,太,医。”
“至于。”
作为医者,何太医不是没有遇到过像项翛年一样不听劝也不听人话异常执着的患者,所以,安抚起来,那叫一个熟练又敷衍。
也感受到何太医言语之中对自己的敷衍的项翛年:“。。。”
沟通病情这种事情,自然是要和明事理也关心患者身体状况的病患家属,来商讨患者的治疗方案啦……毕竟,不是所有的患者,都能和医者正常沟通,也听得懂医者的话的。
“燕王爷,听说项大人举目无亲,那这接下来的医疗方案,微臣便与您这个监护人商谈了。”
何太医曾听闻过项翛年的身世,也知道项翛年摆脱了她的无良亲人,独立女户,在还没有同燕舟衍成婚之前,孑然一身……虽然身边手下都有宫人服侍,但也都不是能在危急的时候替项翛年下决定的人。
思来想去,何太医便找到燕舟衍作为项翛年的监护人。
项翛年:“???”
监护,人?
暂且先不论她的监护人被默认成燕舟衍这个问题。
听到这一概念从何太医的嘴巴里自然而然地讲出来,而且还不像是第一次提及,就连皇上燕笉妤燕瑞霖燕舟衍他们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项翛年扭头去看皇后。
皇后好似先一步察觉到了项翛年的无语,在项翛年看向她之前,就移开了视线。
但项翛年看皇上看天看地,看左看右,就是不敢直视她的模样,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很好,不用想了,这“监护人”的概念,就是她老乡提出来的。
而且,还在这个时代,被运用了很久。
“嗯,这是自然,何太医之后有什么要商量的,直接找我便可。”
在项翛年还在这里试图和老乡对上“蓝牙”的时候,那边燕舟衍已经和何太医聊上并决定好了。
“项大人的这个药方先服用七日,七日后,微臣再来把脉,届时再根据项大人的身体情况,具体调整药方。”
虽说“项翛年是个不听话也相当倔强的病人”这一观念,在短短的相处中,已经被何太医深深地植入了脑海,但是,这也不影响何太医对项翛年的敬佩。
所以,何太医自己,坚决要把项翛年体弱的毛病,给彻彻底底调整好了。
“好,届时就麻烦何太医多多照看。”
和何太医想的一样的燕舟衍,对何太医的要求,自然是无有不应,也对何太医给项翛年调理身子的上心,乐见其成。
“对了,何太医,年年喝药期间可有什么忌口?可有什么,能吃点食补?”
燕舟衍熟门熟路的,从项翛年的房间里,找到便捷的炭笔和用纸张装订好的小本本,一副洗耳恭听的认真模样,准备一边听何太医叮嘱一边记笔记。
“忌口的倒是没有,除了像解药性的萝卜不能吃以外,还可以多吃点红肉补补……”
何太医微一挑眉,但也没有多说,只是掩下眸中的戏谑,仔仔细细给燕舟衍吩咐医嘱。
“嗯嗯,还有呢……”
燕舟衍一字一句仔细写着。
项翛年:“……”
大兄弟,你的动作是不是有点太过熟练了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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