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后的人选在朝堂上掀起了一阵风波,但很快就平息下去了。
大部分大臣更关心的是新后能不能生下嫡子,至于其他,现在说还太早。
但后宫就不一样了,哪怕皇帝先前废了两任皇后,但皇后的位置依旧不能轻视,毕竟按照礼法,皇后可是后宫唯一的女主人,皇帝的正妻。
对此,齐贵妃感觉是最明显的。
在容妃被废之后,皇帝就给了贵妃全副皇后仪仗,包括她的待遇,比元后在时还要高。
甚至,为了抬高贵妃的身份,皇帝还要求后宫女子都要每日来向贵妃请安。
可以说,除了有太后庇护的容妃,可以借服侍太后之名躲在寿安宫,其他妃子每日都得忍受齐贵妃在上面耀武扬威。
而在新后人选确定之后,哪怕齐贵妃每日依旧趾高气扬地坐在上首,看六宫妃嫔对她俯首帖耳,敢怒不敢言,但她们每个眼神,每个动作,每一句话,都会让齐贵妃感到怀疑。她们是不是在心里嘲笑我?是不是在等着看我笑话?是不是还是不死心,想着勾引皇上?
这也让她的脾气变得越发暴躁,短短几日,就已经有数位妃嫔因为小事被罚,再次为她刻薄狠毒的名声添砖加瓦。
寿安宫里,容妃正坐在刘太后下手,手中正绣着一条抹额。
“慧儿,你的绣工倒是越发好了。”刘太后担心地看了侄女一眼,怕新后要入宫的消息会刺激到她。
不料,容妃倒是坦然:“姑姑过奖了,我这点雕虫小技,只怕姑姑身边随便哪个宫女都比我强。”
“她们如何能与你相比?”刘太后做出一副不悦的样子。
容妃自然是不怕的,她也明白姑姑是在担心自己。
只见她放下手中的抹额,依偎在太后身边,将脸埋到了太后怀里:“姑姑,别担心,新后入宫正是好事啊。齐氏那贱人,一直视后位为掌中之物,看她机关算尽,还是得不到后位,慧儿只有开心的份。”
“而且,表哥膝下子嗣凋零,姑姑不也担心吗?若是新后能压制齐氏,说不得后宫很快就有好消息了。”容妃讨厌齐贵妃不假,但她又何尝不怨恨皇帝。只是姑姑对她实在很好,她也只能克制自己的脾气,转过头来安慰太后。
刘太后:“要是当年,哀家没让你进宫就好了,这后宫从来都不是什么好地方。”
容妃苦笑,当年,她又何尝不是被皇后之位的无上荣耀迷晕了眼,一步步沦落到今天这地步。
“我只盼新后比我强,也好给我出口恶气。”
“听说皇上将给凤仪宫铺宫的事交给贵妃了?”刘太后突然问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
“回太后,确实如此。”侍立在一旁的女官回答到。
所谓铺宫就是整修和装饰空置的宫殿。古代的建筑大多是木质结构,时间稍微长一点,或者主人疏于打理,房子就会显得衰败。毕竟木头会潮湿腐烂,金漆朱砂等颜料,不及时补也会褪色。还有植物,会到处生长,让你的院子看起来杂乱无章。
甚至,宫殿内也是空空如也,元后离宫之后,她所有的家具,装饰品都被收入内库,容妃为后的时间又过短,甚至都没来得及入住凤仪宫。所以,此时的凤仪宫一片荒凉,如果不收拾,压根住不了人。而且,这还是个大工程,耗时不菲,花费也绝不会少。
刘太后:“眼看皇后再过几个月就要入宫了,铺宫一事贵妃怎么安排的?”
女官:“回太后娘娘,工部的营造司早已上旨请求重新修缮凤仪宫,内庭各司也派人待命,但贵妃那,一直没能拿个章程,再拖下去,只怕时间就要来不及了。”
所有人都知道贵妃在故意拖延,想给新后一个下马威,但皇帝明晃晃的偏心,其他人还真没办法。
刘太后怒道:“她是要让天下人看皇家的笑话吗?”
“真是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
要知道,帝后大婚当天,皇后可是要在凤仪宫大殿接受内外命妇的朝拜,晚间还要在那里宴客。若是凤仪宫寒酸破败,丢脸的可不止是新后,皇帝和贵妃的名声难道就能好了?
“姑母消消气。”容妃给太后奉上一盏热茶,轻拍她的脊背。
不过,她内心却很有几分幸灾乐祸。
若是能让齐氏贱婢和皇帝还有那个赵皇后一起丢脸,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虽然新后没得罪过她,但谁让她不费吹灰之力就当了皇后,真是让人嫉妒。
“把寿安宫库房的册子拿来,我挑些东西,你待会让人送到凤仪宫。”刘太后有意敲打齐贵妃。
这宫里,也只有她这个皇帝生母,才能让贵妃气得咬牙,却无可奈何了。
此时,后宫一处偏僻的角落里,一个宫女正在用一个小小的炉子熬药。
药味飘散出去,对面的房间传来一阵尖利的声音:“真晦气,怎么就本姑娘倒霉,和这痨病鬼分到一起。”
宫女脸上闪过几丝不忿,但最终还是忍了下去,低着头,继续熬药。
等药熬好了,就匆匆端着药跑进房间。
“小姐,快喝吧,喝了病就能好了。”宫女扶起床上病殃殃躺着的少女,脸上满是心疼。
少女勉强喝完了药,虚弱的身体就出了一身汗,脸上浮现出几分病态的嫣红。
可她还是注意到,自己丫鬟的手上,少了一副银镯:“雁儿,你的镯子呢?这药该不会是…咳咳…”
雁儿急忙帮自家小姐顺气:“没事的小姐,只要能治好小姐,一副镯子,有什么大不了。”
“可那是你娘留给你的!”
“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
“咳咳…咳…”
“小姐,奴婢受点委屈没什么,可小姐你好歹也是官家小姐,怎么能被如此折辱。”
“我爹汲汲营营十多年,也不过混了个七品县令,官卑位小。而且,我又非礼聘入宫,他们自然肆无忌惮。”
这姑娘姓秦,名子华,父亲是江都县令秦碧川,母亲则是他的原配夫人。
只可惜,母亲早逝,父亲续弦之后有了其他子女,就越发顾不上她这个长女了,等到父亲想要再往上升一升的时候,自己这个女儿就成了牺牲品。
这后宫女子,来路不外乎三种。
一种是礼聘入宫,从高门大族中选择教养良好的淑女,入宫侍奉帝王。这般入宫的女子,初始份位就会很高,几乎不会低于四品美人。
第二种是由宫女晋升。很多妃子会在自己恩宠不再的时候,选择举荐美貌的宫女来争宠。这些宫女大多数一夜承恩之后就被皇帝抛到脑后,但也有一些会从此得宠,从而变成有品阶的妃子。
而第三种的来源就比较复杂了,就是进献。卫子夫不就是平阳公主进献给汉武帝的美人吗?
这样来路的女子,身份往往很复杂。有官家女,为了父母兄弟的前途被献入宫,也有歌姬,民女,甚至名妓,这些女子因为美貌和风情被外臣看中,献给皇帝。
秦子华便是第三种,她是被她的父亲和继母打通关系进献入宫的,为的就是让他的父亲仕途通畅。
因为她好歹也是个官家女,并且容貌不俗,所以刚开始还算顺利。
皇帝不仅宠幸了她,还给她封了个采女。虽然只是八品,品级不高,但好歹有个正式的身份,不至于如宫女一般,可以随便被人打杀。
那也是她最风光的一段时间,身边都是讨好她的人,人人都赞她美貌,说她这样的佳人才配得上帝王的宠爱,贵妃早就年老朱黄,怎敌得过她正当妙龄。
就连她自己,内心都存了几分奢望,觉得自己可以如当年的贵妃一般,青云直上,让爹和继母从此都要看自己脸色。
但这场美梦醒得太快了。
齐贵妃只是轻飘飘地一句失仪,就让她在初春的寒气中跪了两个时辰,然后就染上了风寒。
本以为,陛下会对她有几分情意,没想到等来的确是让自己挪宫养病的口谕。
这场风寒延续了半个月,没有太医敢来给自己看病,自己好几次觉得挺不过去了,却又不知道哪里来的不甘,让自己苟延残喘至今。
“小姐,齐贵妃也嚣张不了多久,新后就要入宫了,两人早晚要斗一场。”
“对啊,我一定要活下来,我一定要亲眼看她的下场。”此刻秦子华呼吸微弱,但求生的却意志空前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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