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宋北辰失眠了,一晚上不知道醒了多少次,后来干脆躺在床上干瞪眼,天渐渐亮了,心里一万个声音告诉他不想去学校。
时候差不多了,宋北辰拖沓着拖鞋去洗漱,不想归不想,学还是得上,宋北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脑袋空空,不知道为什么,他浑身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突然,他抬起手给了自己一巴掌,不过瘾,连着又是几巴掌,脑子终于清醒了,快速洗了把脸,带上隐形眼镜。
发梢还在滴水,宋北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右边脸红的不像话,铃声划破天际,宋北辰胡乱擦了把脸出去关上闹钟。
窗外,街道上逐渐热闹起来,老大爷穿个汗衫儿,肩膀上搭条毛巾,迈着小碎步在公园的绿茵路上锻炼,鸟儿叽叽喳喳的叫着,宋北辰丝毫没有兴趣欣赏这一切。
“你老唉声叹气干什么?”商时屿实在是忍不了了,这才出小区没两分钟,宋北辰唉声叹气三四次。
“你不要怕他们来欺负你。”商时屿安慰他:“有我呢,在敢来打的他们亲妈都不敢认。”
宋北辰不想搭理他,准确说他现在不想搭理任何人,没有人能理解他现在的处境。
商时屿从后视镜看到宋北辰蔫头耷脑的,不再说话。
很快,商时屿就体验到了宋北辰的痛苦,王鑫鑫的妈带着他七大姑八大姨来学校闹,怕发生意外,学校上午都没敢下课,这边下课铃一响那边班主任入场,搞的学生唉声载道,没人会喜欢被圈着,更何况是十几岁的少年,怨气大到路过的狗都要挨两句骂。
赵姝媚身边跟着几个女人,一行人围着老师办公室,扬言要学校开除宋北辰,不然就去教育局举报。
老师看着她们头都疼,赵姝媚的叫嚷声还在继续,丝毫不觉得丢人。
下午,商華被老师叫到办公室,学校开会讨论了这次事件的处理结果,商时屿回家反省一星期,写检讨,宋北辰写检讨。
赵姝媚对这个处理结果极其不满意。
“我们家孩子头都被他打出血了儿,这幸好骨头是没有什么事,我儿子要是有什么问题我跟你拼命!”
商时屿低着头,强忍着没有笑出声,宋北辰多次想反驳她,但这个女人一句接着一句,宋北辰本来也不善言辞,愣是插不上嘴。
最后,商華带着商时屿回了家,作为一名警察,他比谁都清楚这件事一旦报警的后果——最好的情况,不过是家里赔钱了事;可最坏的结局,是商时屿得留下拘留的案底。
尽管满心不愿,却不得不承认,面对校园霸凌这道难题,国家的法律体系要走到真正完善那一步,任重而道远。
“晚上你干妈来接你,别乱跑知道吗。”临走前,商華安慰宋北辰:“上厕所的时候和同学一起,别落单,别怕知道吗。”
宋北辰点点头,商華见他情绪不对,想着把两个孩子一起带回家,不过被宋北辰拒绝了。
商时屿一步三回头的出了校门:“有事给我打电话。”
宋北辰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
回教室的路上,正巧碰见老师送赵姝媚一行人出来,宋北辰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她们,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就听见王鑫鑫的哪个大姨大姑阴阳怪气的说:“这一家子真是没救了,就这态度。”
宋北辰站着挨训,班主任赶紧冲他使眼色,让宋北辰回教室。
等宋北辰一会到教室,平时玩的关系还不错的几个人呼啦一下子围上来 ,七嘴八舌的问。
宋北辰翻开错题本,看起来心情还不错:“先不急着关心我,先关心关心自己吧,明天出分了。”
原本还紧张兮兮的气氛瞬间哀声一片。
“开学测不是全省都考了吗?试卷怎么批的这么快。”吴迪顶着鸡窝般的发型,哭丧着脸,看样子,恨不得当场从五楼跳下去。
一班学生自顾不暇,也就没人围着宋北辰吃瓜了,一直到上课,也没人再来打听这件事。
宋北辰偷偷给商时屿发消息,想问问干爸那边说的什么。
商时屿秒回,就像是专门等着他的消息一样。
【问题不大,爸说我下手太轻了】
宋北辰回了个鬼脸给他,要是信了那可真是要去检查检查智商。
【课堂笔记交给你了,我也得抄】
宋北辰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到化学书上,空白一片,而这节课,已经过去了大半···
“季晓辉,课堂笔记给我看一下。”
季晓辉一脸惊恐:“怎么了?老师要检查了吗?”
是的,就是这样,都说严师出高徒,一班老师更是出奇的严,课堂笔记是随机抽查的,下课是要cos阎王点卯随机抽取几个幸运儿去办公室背课文的,课堂笔记漏写不写被查到都得五遍起步,也怨不得学生怕,不过效果确实明显。
“没,今天我我漏写了,借你的抄一下。”
季晓辉变脸堪比翻书,笑面如花的把化学书递给宋北辰:“你吓死我,我漏了好多,让老师发现非得撕了我不可。”
“那你还不写?”宋北辰都佩服他的胆量,在人眼皮子底下搞事情。
“富贵险中求,而且老师讲的大部分东西都不考你没发现吗?”季晓辉像是发现了某个bug,自信且笃定。
“他要是某一天突然考了你不完了吗。”宋北辰幽幽的说。
“还是那句话,富贵险中求。”
说完这句话,季晓辉抱着篮球起身:“我打篮球去了,你慢慢抄吧。”
外面的晚霞很美,像是被打翻的油墨,颜色胡乱的晕开,风经过,便轻轻摇晃。
宋北辰随手一拍,发了个朋友圈,配文:水逆退散。
没一会,手机震动。
【去厕所没】
宋北辰盯着这四个字出神,片刻回了个毛病。
【检讨你写了没】
【没,你闲着也是闲着,连我的一块写了吧。】
让宋北辰写检讨,开玩笑,从小到大,十七年,他宋北辰就不知道检讨两个字怎么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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