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蝶玉对崔断雪的容忍度很高,具体来说可以体现为只要崔断雪不是在一个小时内(划掉)半个小时发了九十九条消息给他,其他无论崔断雪怎么连环夺命发消息,他都能欣然接受。
这是从前刻进身体里的习惯,即使多年未见,也很难改变。
到底是习惯了的,也没想着要改变,就这么一直保留了下来。
庭蝶玉慢吞吞地看着消息。
其实他不用看也都知道崔断雪发了些什么。这家伙的心思都写在脸上,很好猜,发消息也不过是说些絮絮叨叨的琐碎话。
和正经事是毫不相干的。
“你看完了吗?”崔断雪眨巴眨巴眼盯着庭蝶玉的脸,似乎想要从那张如玉雕般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庭蝶玉点头:“看完了。”
崔断雪又问:“那然后呢?”
然后?能有什么然后?
庭蝶玉眨了下眼,他再一次意识到崔断雪不是那种只要看了就能打发的人。这家伙不仅要让人看,看了还要给出回答。
就像上学时老师总是让写读后感一样。
“你想要我说什么?”庭蝶玉问他。
崔断雪有些无辜又茫然,但他的语气还是很理直气壮:“说什么都好啊,都可以啊,你看完了就没有什么反应吗?”
“没有。”庭蝶玉淡淡道。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他们两个早就落在了几人队伍的最后,庭蝶玉抬头看了一眼四周,不知道是不是那几个人故意留给他们相处的机会,竟然一个人影都看不到了。
没有其他人在,庭蝶玉自然也不会再给崔断雪留面子。
他说过了,几天之前就说过了——“我和你没有关系了。”
“可以不要缠着我吗?”庭蝶玉问得很认真,但崔断雪和他的脑回路完全对不上。
崔断雪不明白庭蝶玉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和庭蝶玉是两种性格的人,庭蝶玉的做法在他看来简直是无法理解。
说无法理解也不是绝对的,到底读了那么多年书、和庭蝶玉在一起过那么久,崔断雪多多少少还是能了解后者的。
明明就舍不得,明明就不是厌恶。
那为什么要赶走他?
即使是有苦衷的,那一个人憋在心里藏着掖着就能解决问题了吗?
不是说人多力量大吗?问题说出来才可以想办法解决不是吗?
崔断雪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庭蝶玉,后者仿佛厌烦一般移开了视线垂眸不语,但崔断雪知道,庭蝶玉他不是厌烦,他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办。
庭蝶玉的心太软,总是给崔断雪留了缝隙和余地。
“口是心非。”崔断雪道。
他这样说,语气轻得像被风吹走的蒲公英种子,几乎没什么重量。
崔断雪道:“你总是说一些违背自己心意的话。”
“无论我怎么问,你都不会告诉我答案是吗?”
“是。”庭蝶玉颔首,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受。他和崔断雪两人站在这条路上,因为不敢和崔断雪对视,所以庭蝶玉的目光落在路边花坛里的花上。
下午的日光正晒,影子被拉长,活像两张剪纸。
“我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蝶玉。”崔断雪忽然开口,他抬手轻轻地摸了摸庭蝶玉的脸,没有迫使后者转过头对自己对视,也没有趁机占点便宜。
那样的抚摸不带任何**,只有崔断雪被拒绝、被推开多次后的无措与委屈。
但他的动作依然那样轻柔,仿佛羽毛划过脸颊。
崔断雪:“到底是什么让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抛开我呢?”
……
等崔断雪和庭蝶玉回到民宿时,其他人已经回来好一会儿了。
禹峻拉着施映坐在一楼的客厅里,崔断雪没有看到宿颐然和禹星,而庭蝶玉一回到民宿便直奔自己的三楼头也不回。
“我去给你们切点水果吧。”
施映见崔断雪回来站起身准备给禹峻和崔断雪腾出聊天的空间,但崔断雪冲她摇了摇头,道:“没事的,不用避开。”
她愣了一会儿,随后又重新坐了回去。
“怎么样,你和庭蝶玉说开了吗?刚刚我可是拉着宿颐然那家伙回来的,特意给你俩制造了二人世界。”禹峻神色好奇地问。
崔断雪:“说开什么说开,根本就没得说。”
禹峻:“?”
“不是,你说清楚点,啥意思?”禹峻不解,“什么叫没得说?你俩还有没得说的一天呢?”
“字面意思。”崔断雪蹙眉,表情是显而易见的烦躁。
施映适时地开口道:“是他不愿意说吗?”
“嗯。”崔断雪点头,虽然他并不是那种什么事情都能明明白白告诉旁人的人,但在庭蝶玉这件事情上,禹峻和施映都是当初的知情者,没什么好隐瞒的。
“无论我怎么问,他都不愿意告诉我当初不告而别的理由,也不肯承认我俩还没分手。”
“明明当初他也没说分手啊。”
崔断雪很苦恼。
听到崔断雪的话,施映和禹峻互相对视一眼,而后禹峻开口问崔断雪:“那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放弃了还是说你要一直纠缠下去?”
“不知道。”
“不知道?”禹峻没忍住重复了一遍,他挪过去坐到崔断雪旁边,顺手从茶几上拿了一个黄澄澄的橘子剥开露出里面的果肉,橘子的清香立时扑面而来。
他先分了一半给施映,然后才从剩余的一半里分出一半递给崔断雪:“吃不吃?这橘子还挺甜的,等我们去露营的时候再买点带上山去。”
“吃。”
把橘瓣塞进嘴里,禹峻才接着道:“说实话,其实我和小映都能看出来庭蝶玉他心里也不是完全没有你,但是要说他为什么不愿意接受你这件事吧,咱也没有什么头绪。”
“既然他不愿意告诉你,不如你自己去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给自己找点事儿做,也免得像无头苍蝇一样在这儿乱飞。”
崔断雪白了禹峻一眼,道:“难道是我不想弄清楚吗?关键是我找谁问去,我怎么查?”
“他当年不告而别,跟谁都没说,跟谁都没有联系,我还能找谁问去?”
“那倒也是啊。”最后一瓣橘子肉有些酸,禹峻不太能吃酸,因此被那酸味刺激得龇牙咧嘴表情失控。
“算了,不提这个了。”崔断雪放下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问禹峻,“你还想去山上露营吗?”
“当然想啊!你问这个干嘛?”禹峻又拿了一个橘子掰开,大概是最后那瓣果肉实在是太酸了,他不信邪,想要再找一个甜的。
崔断雪道:“打发时间。反正也没事儿干,不如从现在就开始准备露营需要的东西。”
“好吧,事已至此,那我也就只能舍命陪君子了。”禹峻三两口吃掉橘子,这次的橘子依然不甜,但他没有再拿第三个了。
倒是崔断雪被他勾起了兴趣,伸手拿了一个长得不规则的橘子放在掌心里上上下下地抛来抛去。
“没见过你这么倒打一耙的,说得好像是我非要拖着你上山露营一样,也不知道一开始是谁提出来的。”
禹峻:“那我还不是为了你才说的,给你俩制造和谐相处的机会追忆过往美好岁月,不好吗?”
“好,好得很。”崔断雪拿了一半的果肉堵到禹峻嘴里,“少说话就更好了,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禹峻翻了白眼,拉着施映走了:“懒得管你。”
他俩走后,客厅就只剩下了崔断雪一个人,安静得不像话,只有外面的风声和鸟声,以及偶尔经过的人声车马声。
崔断雪吃掉最后一瓣橘子果肉,他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忽然站起身来像是巡视自己的领地一样在客厅里到处转悠。
尽管这是一家民宿,但它同样也是庭蝶玉生活了好几年的地方。
于是避不可免的,这里也沾染上了庭蝶玉的气息,留下了庭蝶玉生活的痕迹,并且到处都是。
庭蝶玉的生活习惯似乎在这些年里没有发生太大的改变。崔断雪的指尖在柜面上的花瓶瓶身停留了一瞬。
他想起从前庭蝶玉还和自己住在一起的时候,租的房子里总是会有这样新鲜的花。有的时候是应季的花,有的时候是随手在路边看见了觉得漂亮有生命力的花。
明明还和从前一样,却不愿意承认。
自己也是。
崔断雪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在叹息庭蝶玉,还是叹息自己为了不在庭蝶玉面前落面子而强装嘴硬。
他收回手,又继续在客厅晃悠。
晃荡了半天之后,也没人下来,崔断雪干脆从杂物间里找出扫帚来打扫卫生。
民宿里是有专门负责打扫卫生的保洁阿姨的,但保洁阿姨今天告了假,还没来得及另外找人来清理。
崔断雪决定自己充当一次好心的田螺保洁,为庭蝶玉省点钱。
说干就干,崔断雪又去杂物间找了全套的工具,立志要为客厅做一个大扫除。虽然这用不上,因为民宿每天都有人负责打扫,只是今天一天没有打扫,所以并不算太脏。
但在崔断雪带好手套准备打扫卫生时,他的视线突然落在了一个白色的瓶子上。
——
崔断雪:(飞快打字)(残影)
(连环夺命99 消息)
庭蝶玉:……(沉默震耳欲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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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口是心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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