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蝶玉慢吞吞地喝着水,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冷着一张素白的脸一口接着一口地喝水。
一杯水撑死了也就那么多,更何况也不是什么超大容量的杯子,尽管庭蝶玉每次喝的时候都没喝多少,但杯子里的水还是很快就见底了。
身旁的崔断雪嘶了一声,语气带着点疑惑和震惊:“有这么口渴吗?”
“我记得中午的火锅也不是很咸啊?而且你也没吃多少东西啊。”
解释不了,解释不清了。
庭蝶玉觉得自己可能是人傻了,为什么要站在这里被崔断雪折磨,他分明可以直接走人的。
就算这家伙拦在路上,自己也可以绕过他啊。
傻这种东西果然是会传染的。
庭蝶玉喝完杯子里最后一口水,然后抬手推开一直盯着自己打量的崔断雪往楼上走。
“别挡路。”他言简意赅道。
“谁挡路了!”
崔断雪当即反驳。他的视线无声地落在庭蝶玉紧握着白色瓶子的那只手上,只一瞬的功夫又移开了视线。
“午觉睡多了晚上容易睡不着,你晚上本来就不容易入睡,下午还是少睡一会儿吧?”
庭蝶玉道:“我知道。”
“知道有什么用,知道你又不行动。”崔断雪小声咕哝了一句,声音越说越大,“不行,你今天不能再睡了。”
“专家都说了,午觉一般半个小时以内最好,你都睡了快一个小时了。”
“不用你管。”庭蝶玉垂眸,语气冷淡疏离,“崔断雪,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来管我?”
“我跟你早在七年前就没关系了,请不要对我的生活过多干涉可以吗?”
“不可以。”
崔断雪定定地看着庭蝶玉。
面前的人就像浑身竖起尖刺的刺猬,腹部如此柔软,却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他。一旦有人接近他划下的范围圈,他就会摆出一副冷硬的模样来赶走所有人。
这是庭蝶玉常干的事情。
崔断雪追求他的那段时间里就曾被这样的庭蝶玉赶过无数次。当时庭蝶玉说的话远比现在尖锐。
“首先,我觉得应该纠正一下庭蝶玉你的用词。”崔断雪眼神严肃,认认真真地说,“这不叫干涉,我最多算是提出一点点自己的小建议和请求。”
他边说还边伸出手比划,表示只有这么一点点。
“其次,我跟你还是有关系的。七年前你没说分手,我也没说,所以从名分上来讲我还是你对象。”
“退一万万步讲,我和你也是老同学的关系。关心一下自己的老同学难道有错吗?没错啊。”
“而且现在你和我还多了一层老板和客人的关系,客人关心老板也是没问题的。”
崔断雪越说越有理,也越发振振有词:“抛开这些不谈,就算是普通陌生人之间也会存在关心对方的情况啊,所以我关心你是完全没问题、十分正确且有理的。”
“再说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啊庭蝶玉,身为病人就要有生病的自觉……”
在崔断雪滔滔不绝地念经时,庭蝶玉一直保持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状态,直到崔断雪提到了生病一事,他才猛然从这种状态中惊醒过来,打断了话。
“你说什么?”庭蝶玉感觉自己的心脏正飞快地跳动着,“什么生病?谁是病人?”
说这话时庭蝶玉的语速很快,语气也很坚决,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崔断雪被打断了话还有些茫然,听到庭蝶玉的话又很快反应过来,稍显迟疑地道:“你……”
“你怎么反应这么大?我也没说错啊,你不就是病人吗?”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神色变得更正经了,强调道,“就算是感冒也是生病了,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看你这小感冒都多少天了,一直都没好彻底。”
庭蝶玉也一怔:“感冒?”
“是啊,你总不会跟我说你没感冒吧?”崔断雪上上下下打量了庭蝶玉几眼,“就这么几天,又瘦了。”
“你客厅里的医药箱我看了,那么大一个箱子里面全都是药,而且有些都还是已经开封了的盒子。”
“都说了要好好吃饭,不要吃你那破外卖了,吃我做的爱心健康餐不好吗?”崔断雪说着说着还夹带私货地抱怨委屈了一句,试图唤醒庭蝶玉的怜惜,“一日三餐我顿顿都做了好吃的,你不吃,全都便宜别人了。”
“我……”庭蝶玉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嗓子似乎被什么黏住了,他说不出什么话来。
感冒吗?
如果是感冒就好了。
庭蝶玉想,如果自己真的只是小感冒就好了,那样他很快就会痊愈的。
但他不是啊。
崔断雪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庭蝶玉,耐心地等庭蝶玉开口。
但最后他只等到庭蝶玉丢下一句“以后不要做了”就转身走开。
话总是不肯说清,也不肯说尽。
崔断雪看着庭蝶玉慢慢消失在三楼走廊的背影,恍惚间好像又重新回到了他一开始追求庭蝶玉的那段时间。
所以还要再来一次吗?
这一次又可以维持多久呢?
崔断雪不知道。
晚上的时候几个人围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他看了一眼桌子边上坐着的人,少了一个,庭蝶玉没下来。
崔断雪便起身道:“你们先吃,我去叫他。”
“那你动作快点啊,我是不会给你留一口的。”禹峻头也没抬就说了一句,“就算你是厨子也不能跟我抢饭吃。”
崔断雪懒得理他,对着禹峻身旁投来询问目光的施映和禹星道:“不用管我,厨房里还有多的,你们好好吃。”
“行,你去吧。”施映颔首。
人都在楼下吃饭,三楼显得静悄悄的。崔断雪的脚步声很轻,没发出什么太大的动静。
他走到庭蝶玉的卧室门前,侧耳细细地听了听门内的声音。
似乎还在睡觉。
崔断雪有些无奈,这人睡午觉的时间也太长了,一天二十四个小时至少有二十个小时都在睡觉,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睡多了身体也会不舒服的吧?
他无声叹了口气,然后握住门把手轻轻推开了门。
卧室内,庭蝶玉正安然躺在床上沉沉地睡着。
崔断雪走到他窗边,神色温柔地望着床上的这位“睡美人”。如此安宁,如此静谧,仿佛时光停在这一刻,也眷顾着庭蝶玉。
要是一直能这么注视着他,也挺好的。
这样的念头又一次出现在崔断雪的心中,并扎根发芽。
于是崔断雪就这么干坐着看了庭蝶玉睡觉看了十五分钟。明明是上来叫他起床吃饭的,结果却连自己也给忘记了。
崔断雪意识到自己干的蠢事之后颇为懊恼。
但也没关系。
饭菜凉了还可以再热,如果觉得没有刚出锅时好吃也可以重新做,这样静静地陪着庭蝶玉睡觉的机会可不多。
崔断雪这样想着,又觉得自己的行为根本不是蠢事,这很正常啊!
他盯着庭蝶玉又看了一会儿,之后开始环视四周,打量庭蝶玉的房间。
来庭蝶玉房间的次数不多,从崔断雪住进民宿到今天,进到庭蝶玉卧室的次数屈指可数,其中能够安安静静欣赏庭蝶玉睡颜的更是少之又少。
每次崔断雪进来都会发生一些事情促使他离开。
因此崔断雪还没来得及、也没机会仔仔细细看一遍庭蝶玉住了这么多年的房间。
如今有机会了,他决定将每个角落都好好看一遍。
这间卧室和它的主人一样冷清,崔断雪觉得如果不是灰色的装修和民宿整体风格不适宜,庭蝶玉肯定会按照黑白灰的设计来装修自己的房间。
还是现在这样好,温馨又安心。
崔断雪的目光从庭蝶玉的脸上移到床边的柜子上,又落在旁边装饰性的书架上。
书架上零零散散放着几本书,大概是庭蝶玉的睡前读物。其中,崔断雪发现那上面也有一个熟悉的白色瓶子。
和庭蝶玉从他手里抢走的那个不一样,这一个白色瓶子要小一些,上面贴有标签,但标签没有正对着崔断雪,所以崔断雪看不见那上面写了什么。
怎么到处都是瓶子?崔断雪有些奇怪。
当崔断雪在楼上叫庭蝶玉起床时,楼下的几个人正在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聊天的主要发起者是禹峻,他还是没有放弃自己的露营计划,并且做了充分的准备工作,提出他打算明天组织大家一起上山露营。
“来都来了,多难得啊。”
“人生是旷野!人生要自由!”
只能说禹峻和崔断雪不愧是朋友,两个人的性格几乎是一个模板印出来的。
施映看向宿颐然,后者的双眼一如中午吃火锅时那样绝望无光。
宿颐然:他一直是这样的吗?
施映:习惯就好。
宿颐然:我为什么也要习惯?
施映:……
四目相对,施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礼貌性地笑了笑,以此来安慰宿颐然被迫害的心灵。
“你俩在这儿对视半天了,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啊,老同学还害羞吗?”禹峻突然冒出来阻断了施映和宿颐然的眼神交流。
他幽怨地盯了施映一眼,好像施映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
施映:“……?”
有的时候真的不明白自己当时到底为什么要答应这家伙和他谈恋爱。
但是谈都谈了,还能怎么办呢?
算了。
一顿晚饭吃到最后,只有禹星毫发不伤退场。
在禹峻的劝说下,宿颐然可以说是半强迫半自愿地答应了和他们一起上山露营的事情。
“那就说好了,明天!明天下午我们就开车上山去。”
崔断雪:“怎么没关系?这简直是胡说!”
(越说越大声)(越说越有劲儿)
(大大方方的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与你无关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