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聊什么?”
庭蝶玉走过来淡淡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他睡了一觉起来发现自己在床上,知道大概是崔断雪把自己抱上来的。
睡得这么沉,一点都没察觉到。
庭蝶玉不知道是自己心底里太信任崔断雪,还是身体又衰弱了一些。
总之,到底是睡得太沉了。
“庭哥,好久不见!你最近身体还好吗?”宿颐然见到庭蝶玉高高兴兴地打了声招呼,十分自然地询问近况。
他本职是医生,和庭蝶玉在医院里认识的,后来熟悉之后会趁着休息的时间来庭蝶玉的民宿里住两天,替庭蝶玉检查身体状况。
庭蝶玉不太想在崔断雪面前提到自己的身体健康问题,只轻轻点了点头,搪塞过去。
“还可以,老样子了。”
崔断雪倒是听了这话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庭蝶玉。他是觉得庭蝶玉瘦了些,脸色也苍白了些。
原来是生病了?
那自己来的时间岂不是正好?生病的人最需要贴心的照顾以及长久的陪伴了。
崔断雪清奇的脑回路自动把庭蝶玉生了病和庭蝶玉需要他画上等号。这样的等量代换让他觉得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以前那些年错过了也就算了,现在重新相逢,就是上天给他的机会。
机会就在眼前,他得牢牢把握,否则错过了就没有了。
宿颐然见状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在场的人除了他还有崔断雪在,他大概猜到庭蝶玉不想告诉崔断雪自己的身体状况。
崔断雪对于庭蝶玉而言,无疑是那个他不想见却又想见的人。
宿颐然想,否则也不会住院的时候天天拿着一张照片发呆了。
睹物思人,莫过于此。
虽然庭蝶玉下来了,但是最后给宿颐然办理手续的还是崔断雪。他自告奋勇地表示自己也能胜任民宿前台接待员的工作,让庭蝶玉到后面院子坐着看电视休息。
然后拉着宿颐然留在前院,坚决断绝宿颐然和庭蝶玉单独相处的机会。
没有看透事情的本质但大概察觉到崔断雪莫名其妙的敌意的宿颐然:……
这真是,醋坛子打翻了也没有这么酸的。
虽然宿颐然承认自己的目的也没有那么纯粹,毕竟他对庭蝶玉也有几分好感,但是他才刚和崔断雪见面,话都没说几句,这家伙是不是太敏锐了点。
有没有天理啊!
崔断雪要是知道宿颐然的想法,一定会笑眯眯地告诉他关于情敌这种东西宁可防其有不可信其无。
再加上庭蝶玉还刚刚拒绝了他的二次告白,身心受到打击的崔断雪如今正愁没地方发泄情绪呢。
宿颐然可怜地被崔断雪当成了那个发泄情绪的出气筒。不过好在崔断雪还尚有几分理智,自认自己是新时代高素质青年,除了语气冷了点面色沉了点以外,也没有太多的无礼之处。
等到办理完手续,两个人又前后脚地来了后院。
庭蝶玉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盖着轻薄的空调被看电视,见他们来便问宿颐然:“吃过饭了吗?”
宿颐然点头:“吃过了才来的,知道你这儿没人做饭,不打算亏待自己。”
崔断雪心道:谁说没人做饭的,做饭的大厨就在你面前站着呢。
他又转念一想,果然庭蝶玉这些年都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又不会做饭,看样子多半都是点外卖了。
外卖又不干净,也不营养,难怪看上去一副病殃殃的模样。
这几天他得做些好的好好养养。
崔断雪的脑回路又拐到了养庭蝶玉身上。好像庭蝶玉被他当成了什么脆弱易碎的瓷娃娃,不好好放在博古架上就会碎掉一样。
每天都需要精心的擦拭,需要精心的照顾。
“你的房间在二楼,就在我对面,走走走,我先带你去把行李放了。”
崔断雪热情洋溢地拉过宿颐然的行李箱,二话不说就推着宿颐然往上走。
宿颐然和庭蝶玉无奈地对上视线,庭蝶玉朝他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些许笑意。
唉,摊上的这都什么事儿啊。
宿颐然认命地被崔断雪推着走了。
两个人上了二楼,崔断雪又找借口说让宿颐然自己适应适应环境,收拾好行李,一路奔波劳累最好是洗个热水澡再下来。
然后他自己转身就跑了。
唯独留下宿颐然看着砰的一声被关掉的房门无语凝噎。
他忽然觉得自己今天不该来的,是不是出门没看黄历,怎么遇上这么个糟心的家伙。明明自己就是来给庭蝶玉检查身体的,怎么就被当成潜藏情敌对待了。
好吧虽然自己确实也算得上情敌,但是这不是还没戳破窗户纸没打开天窗说亮话没行动吗!
被宿颐然吐槽的崔断雪才懒得管那么多。
他风风火火地上楼又下楼,坐在庭蝶玉身边用手散了散风,庭蝶玉瞥他一眼,递给他桌子上的一杯凉水。
崔断雪接过来咕咚咕咚一口气全干了。
“喝这么急,小心呛着。”
庭蝶玉又递给他一张纸。
递完了,庭蝶玉才想起来自己做这些事儿做得太顺手了。就像崔断雪自然而然地夹过那块蛋黄一样,时隔多年他的目光依旧集中在崔断雪身上,下意识地去想他要什么。
这哪像能断干净的样子。
庭蝶玉心里叹了口气,他面上不显,但眉目间多了丝懊悔。这丝懊悔崔断雪没发现,因为他正忙着别的事。
他手去接那张纸时故意顺势握住了庭蝶玉的手。
“干什么?”庭蝶玉抬眸睨他。
崔断雪便笑。
他笑起来时会露出一侧的尖尖的虎牙,少年感十足。
“庭哥?”他这样叫,尾音上扬,听得庭蝶玉心尖一颤。
“我也可以这么叫你吗?庭哥?你和他认识多久了?”崔断雪不肯松开庭蝶玉的手,反而就着力道把人拉过来。
庭蝶玉紧抿着唇,试图挣扎开崔断雪的束缚。但不知道是他没什么力气还是崔断雪的力道太大,折腾了半天还是没挣开。
“松手,放开我。”庭蝶玉道。
“不,要。”崔断雪一字一句慢吞吞的,“在我怀里看电视和你自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没什么区别,我怀里还比沙发舒服些。”
“崔断雪,你发什么疯?”
“我没发疯,认真的呢,沙发上躺着有我身上舒服吗?”
这还不一定。
崔断雪身上硬邦邦的,真不如沙发来得舒服,沙发软绵绵的,坐下去就能陷进去,比崔断雪舒服了不知多少倍。
偏偏崔断雪没有这个认知。
“崔断雪!”
崔断雪不情不愿地松开。
“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和他认识多久了?”
庭蝶玉问:“你说谁?”
他坐远了些,和崔断雪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后者不愿意,又挪了过来。
“你明明知道我说的是谁。”
“宿颐然,他叫你庭哥。”
庭蝶玉道:“喔,颐然啊……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故意这么说。
庭蝶玉平时不会称呼宿颐然为颐然,他向来叫人都是连名带姓一块儿叫,无论亲疏远近。
只是逗逗崔断雪,顺便断一断他的心思。庭蝶玉不想耽误崔断雪的人生,他从前就是这么想的,现在也是。
崔断雪的情绪太明显,喜怒哀乐都表现在明面上,谁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庭蝶玉知道,崔断雪真正喜欢一个人时会全心全意地扑在那个人身上,会让全世界都看到他明晃晃毫不收敛的偏袒爱意。
只是这种爱,庭蝶玉无法回报。
他给不起崔断雪想要的。
甚至来说,就算崔断雪想要的东西很少很轻,到了庭蝶玉只需踮脚伸手就能给出的程度,庭蝶玉自己也是不愿意的。
这样的付出与回报不对等,这样的关系不会太长久。
庭蝶玉不想给崔断雪这样无望的念想。
他不想让崔断雪觉得,只要他愿意将真心捧到自己面前,一定能暖化自己的心。
这样的等待如同飞蛾扑火。
庭蝶玉不想再伤害崔断雪一次。
但崔断雪再一次来到了他面前。因为不想伤害,他显得犹豫不决,显得藕断丝连,显得模糊不清。
庭蝶玉深知,如果再这样下去,他一定会抵抗不住崔断雪黏糊人的劲头而放软了心肠答应崔断雪。
等到那个时候,才是崔断雪绝望的开始。
破镜重圆之后发现那镜子根本照不见人,还有何意义呢?
庭蝶玉闭眼。
他深吸了一口气,起身没有看身旁坐着的崔断雪,缓缓道:“崔断雪,别黏着我。颐然和我有什么关系都与你无关,你没有任何身份也没有资格来质问我。”
“我和谁相处是我自己的事情。”
“用不着你来操心。”
他说完,一双眼睛漠然地看着崔断雪。庭蝶玉站着,崔断雪坐着,两个人之间距离不远,却仿佛隔着一条难以跨越的鸿沟。
庭蝶玉知道,那条鸿沟的名字是生死。
但崔断雪不知道。
“第二次。”
“我们见面之后,一天之内你拒绝了我第二次。”
他说这句话时垂着脑袋,好像笑意也消失了。庭蝶玉心脏酸酸涩涩地疼,他眨了眨眼忍住眼尾的泪水,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头。
疼。
崔断雪和庭蝶玉都疼。
——
话是这样说的,但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我们小崔不仅知道这个道理,还坚信实践出真知。
嘿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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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无望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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