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昭阳没想到都快放寒假了，他还要经历这么一遭。
昨天他去秦南深家里吃饭，竟然被人跟踪偷拍了下来，这些人真的很无趣，一直跟到了家里，并且拍摄到了秦南深的脸，还把照片贴在了公告栏。
“这不是大一的那个学霸吗？”
“上次考试，他全年级第一，还是我们系最帅的系草。”
“他比前任校草都长得帅，怎么私底下还有这些事啊……”
温昭阳握紧拳头，撕下公告栏的照片，他怒视着四周吼道：“谁干的！你们是不是有病啊！”
很多同学都散开，仿佛这些事和他们没有关系，直到校长过来，把他叫去谈话。
温昭阳站在办公室，他可以忍受这些人贴自己的照片，但是不能把秦南深也连累。
校长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咱们查过，是半夜贴的，看不清人脸，也不知道该找谁，但是……昭阳啊，上面的字，说你私生活混乱，被男人包养，这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你都是住姑姑家里啊。”
温昭阳咬紧牙关，指尖发抖：“我没有，他是我朋友，咱们认识很久了，偶尔会过去吃饭。”
“哦……那就好，我们会封锁消息，禁止学生传播这种事，昭阳，我知道你从小失去父母，家庭条件贫苦，所以一直都护着你，但是你也不要乱来，别辜负我的期望，行吗？”
温昭阳低着头继续说：“我没有乱来……”
他不理解，难道同性恋就是乱来吗？这些人的眼光为什么如此不尊重人。
温昭阳走后，他又看向手里的照片，是秦南深站在门口，面带笑容，摸他脑袋的画面，像一位大哥哥。
他在想，自己是不是越界了。
他这种家庭，就算是出柜了，喜欢秦南深，也不应该连累他。
温昭阳回到教室上课，很多同学都盯着他说悄悄话，他也没有当回事，继续低头写作业。
中午。
他吃饭的时候，忽然有三个男生围了过来，就是被处分的那几个同学。
“哟，还有心思吃呢，丑事都被人发现了，难怪你平时看起来也并不缺钱，原来是被富豪男人包养了啊。”
温昭阳抬头捏紧筷子：“史昼……是你们干的，对吗？”
史昼，他的同班同学，新生中的恶霸，新生军训的时候，他险些和教官打起来，有一次想抄他课堂作业没答应，就总是找茬。
“我干什么了？” 史昼一脸无辜的模样。
他小弟也说：“对啊，咱们干什么，你倒是说啊？”
温昭阳捏紧拳头，缓缓勾起唇说：“你们还想被记过？现在打起来，你觉得校长会处分我吗？”
史昼冷眼瞪着他，随后又说：“没关系的，咱们偷拍的照片还在手里，我到时候让我爸找关系查一查，看看这个老板是什么人，再搞他的公司……”
温昭阳猛地拍了下桌子：“你想干什么！！”
“哎哟喂，这么着急，这是有多爱他啊。”
“同性恋真恶心，大家来看看，咱们赫赫有名的满分学霸，是喜欢……”
嘭——
温昭阳突然将饭菜直接扣在了史昼的头上，向来乖巧的人，也开始变得有了脾气。
他撂下句狠话：“你再敢胡言乱语，我杀了你。”
他本来就不想活了。
史昼抬头的时候，被他那阴森森的眼神震慑到，男孩目光冷漠，眼神无光，像是看透了一切只想与人拼命，他抹下脸上的饭菜，又在想，再打起来肯定会被记过，到时候回家免不了一顿打。
温昭阳直接走了。
有个男生帮他擦了下脸说：“史哥……你受这窝囊气啊。”
另一个男生给他换外套：“哥，要不然咱们再打他一顿？”
史昼烦躁地踹开椅子说：“妈的，再忍两天，放了寒假，看老子怎么搞他。”
…
学校天台。
温昭阳趴在围栏上面吹风，抬头看向蓝天白云，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总喜欢待在天台，因为站得高，看得远。
温昭阳想到秦南深对他的好，脸上就会露出情不自禁的笑意，他对女孩似乎没什么兴趣，反而这个男人，总是想靠近他、照顾他。
他才不是变态。
温昭阳闭上双眼，长而卷的睫毛轻颤，微风带着几分清爽掠过脸庞，每一寸肌肤都得到了松懈，惬意悄然在眉宇间散开。
爸爸，妈妈。
你们在天堂孤独吗？
“你们是不是，也在等我呢。我好像是个灾星，连交个朋友，都会连累他。”
温昭阳低头，这栋教学楼总共十二层，如果跳下去，应该会死吧。
他是个废物，连累姑姑、不敢打姑父、帮不了妹妹，甚至连累自己喜欢的人，活在这世上，只会给人带来麻烦。
他视线模糊，原来是泪水溢满眼眶，耳边仿佛听见了爸妈的声音，有人在喊他。
阳阳，快过来吧。
温昭阳抬起腿，翻身爬了上去，只要跳下去，一切就结束了。
铃铃铃——
一阵铃声猛地响起，温昭阳突然清醒回过神，他惊恐地往后退了两步，结果摔了一跤从天台围墙上跌了下来，痛得扶住了后腰，手机铃声还在响。
温昭阳看向围栏，幸好够宽，如果再往前两步，就会摔下去。
他捂住脑袋，心里在想。
就算是死，也不是现在，要把那几个恶霸一起拉下地狱。
铃铃铃——
手机又开始响，温昭阳看到来电显示，摸索过来按了接听键：“喂……”
秦南深温柔的嗓音传了过来：“阳阳，今天几点下课？我已经下班了，晚上可以过去接你。”
温昭阳低着头，抹去眼角的泪水，嗓音有些哽咽：“我……我今天有晚自习，就不过去了。”
秦南深是个很很心细的人，听出他声音不对劲，有点哑，呼吸也很重，只有在哭的时候，鼻孔会被塞住，才会有这种浓重的鼻音。
“在哭？”
温昭阳：“没。”
秦南深眉头皱起：“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我就是作业写错了，被老师说了几句，没事，我下次再过去吧，你帮我照顾下啾啾。” 温昭阳说完挂断了电话。
秦南深眼里只有担心，看着电话沉思，难道和他上次打架的事有关系？学校是不是有人欺负他？现在新闻上，很多校园霸凌都有出人命的。
“不对……他有抑郁症，情绪低落的时候就会哭，肯定出什么事了。”
…
温昭阳站起来的时候，后腰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冷汗也冒了出来，像是被无数根针扎着，骨头仿佛错了位，稍微动两下都眼前发黑。
他趴了半小时，才缓解了疼痛，稍微好了些。
如果不是秦南深打电话……
刚刚他就跳下去了。
他突然想起温兰芝的话，难道自己真的有抑郁症？
-
夜晚九点。
晚自习结束后，温昭阳在教室写了会儿作业，才收拾课本放在背包里下楼，结果拿出手机，才看见微信消息。
秦南深：【我在校门口等你】
温昭阳想到最近需要避嫌，还有四点多的消息，这个男人不会等了很久吧？他到底该不该去。
算了，秦南深心脏不好，万一生气，把他气到医院去了。
校门外。
秦南深倚靠在汽车旁边，用手机正在玩俄罗斯方块，他智商过高，指尖动作敏捷，分数从来没降过，底下还是平的。
林助理坐在驾驶座打了个哈欠：“秦总，九点半了，温少爷会出来吗？”
“他很乖，不会拒绝的。” 秦南深继续玩游戏。
很快，温昭阳的电话打过来，秦南深立马放弃自己的十几万分数，滑了下屏幕接听。
“喂。”
“你在哪？”
“校门口，往右边走，路口的拐角处。”
“看到了。”
温昭阳缓慢地走过来，看见秦南深站在宝马汽车旁边，鼻尖儿被冻得通红，男人看见他后，还把围巾摘下来放在他脖子上。
温昭阳眼红道：“……你怎么站外面，身体不好，一点也不爱惜身体。”
秦南深把他拉进车里，温昭阳弯腰的时候，突然嘶了声，疼得皱紧眉，男人忧心忡忡：“又打架了？”
“没，摔了一跤。” 温昭阳说。
林助理启动汽车，驶离校门口。
“我看看。” 秦南深伸手。
温昭阳突然拦住，眼眶微红道：“你……你不要再靠近我了……”
秦南深愣住，怎么又变了？
他问：“觉得反感？”
温昭阳摇头。
秦南深摸了摸他脑袋叹气：“那就是有人欺负我们家阳阳了，到底怎么回事？告诉我，我说过，我不会和你谈恋爱，只是心里喜欢你，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现在想把你养好，把你当弟弟照顾着。”
温昭阳听到这些话，眼泪瞬间涌出，张开嘴边哭边抹眼泪：“你不要死……”
“好好好，我不死，怎么又哭上了，我不会哄人啊。” 秦南深将他抱在怀里拍了拍后肩。
“乖，我看看你身体。” 秦南深脱掉他的校服外套，又拉开羽绒马甲，将衣服掀起来，看见男孩腰间青了一片，骨头右侧微微凸起，有个大包。
“林助理，调头去医院。”
“好的。”
温昭阳抬头说：“不用去医院。”
秦南深抹去他眼角的泪花，眼里心疼道：“告诉我，怎么摔的，不要对我撒谎。”
温昭阳垂着脑袋，小声说：“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被学校的同学针对，被跟踪。他们拍了你的照片，我好像是个倒霉蛋，总是连累人，他们还骂我是变态，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在天台……然后摔了一跤。”
秦南深心一惊，皱紧眉头：“不是答应过我，不会再自杀了吗？”
“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了，我没用，我想找我的爸爸妈妈……” 温昭阳趴在他怀里低声抽泣。
秦南深轻轻抚摸他脑袋：“阳阳，就算那些人把我照片发网上、发学校、发视频，我都无所谓，你也不要在乎那些流言蜚语，如果你爸妈在天有灵，他们肯定想让你健康快乐的活着。”
温昭阳不吭声了。
…
医院。
秦南深把他带到骨科做检查，顺便悄悄地去咨询了下心理医生，开了几瓶抗抑郁的药。
好在腰伤骨头没有受损，只要按时涂药，每天趴着睡觉，休养几天就能恢复。
回家的时候，秦南深把药又偷偷放在了他包里，留了张纸条。
秦南深和温昭阳吃了个夜宵，因为太晚，他也没回学校，还是在他家住了一晚。
直到第二天上学，他翻找作业的时候，才看见书包里的药和纸条。
【我写了说明书，这几盒药分别服用多少，都有数量，不要乱吃，小朋友生病了都会乖乖吃药，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嫌弃你，我们两个都要平平安安的。——秦南深。】
温昭阳眼眶骤然湿润，他低头看向包里的药，是抗抑郁的。
他像是一个软弱的疯子。
秦南深不仅没有嫌弃他，还一直对他伸出双手，把他从黑暗里一次又一次的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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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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