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叙白这次去美国，主要是为了陈琴的体检报告，也正好来美国谈收购案。只来了美国两天，沈叙白特别想孟晚。
接到孟晚的电话，沈叙白在书房等医院的电话。他很怕陈琴会突然离开，所以孟晚的来电实际上给了他一点安慰。
“沈叙白，你好讨厌！”
孟晚的声音打断了沈叙白的思绪。他看着桌上的咖啡，院子里的玫瑰花开得真旺，孟晚就像玫瑰一样，散发耀眼光芒。
“晚晚，我好想你。”
沈叙白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尾音轻轻往下压着，好像带着几分委屈。
孟晚一怔。沈叙白不是会把情绪挂在嘴边的人，更别说这样委屈的声音。他很强大，事业上游刃有余，好像只有面对她才会露出这种语气。
她又想起了高中时的“绝交”。她那次很幼稚，发现沈叙白不理她，她也偷偷难过了一晚上。然后想出更幼稚的解决办法，就是写了一份绝交信，趁同学不注意放在沈叙白桌子里。
但沈叙白说是因为他吃醋，其实孟晚很开心，说起来奇怪，孟晚总能接受沈叙白的一切。
沈叙白说，想让孟晚只喜欢他一个人，远离其他人。她发自心底的开心，喜欢一个人不就是想独占他吗？
孟晚一直没说话，沈叙白以为她没在听。
“晚晚，你怎么不说话？”
声音更委屈了。
孟晚回神，立马买了去美国的机票。但还是嘴硬的说：
“你说想我，怎么不给我打电话，你不会是口头想我吧？”
“我可不只是口头想你。”
“那你不给我打电话？”
“我刚才准备给你打视频，就接到了你的电话。”
孟晚笑了笑。“你想见我啊？”
“不只想见你，还想亲密接触一下。”
孟晚蜷缩在沙发上，脚趾发烫，身体越来越烫了。“你……你不正经！”
“你知道我来美国箱子里装的什么吗？”
孟晚疑惑地“嗯”了一声。
“装着你穿过的睡裙。”
孟晚猛地从沙发上坐直，握着手机的手都在抖：“沈叙白！”
她总算知道沈叙白为什么建衣帽间了，就是为了自己的私欲。
“我喜欢闻你的气味。”
“你……我哪有什么那个味？”
沈叙白抿了口咖啡，身下已经蠢蠢欲动。之前孟晚穿过的睡衣没洗，上面还有两人的痕迹。
“很甜。”
虽然只说了两个字，孟晚总感觉不对，什么甜？她用的是沈叙白的沐浴露，雪松的味道。
沈叙白又开口了。“我最喜欢喝甜甜的水。”
孟晚猛地按断电话。什么人啊？
沈叙白怎么……这样啊啊啊啊！
挂断电话，沈叙白看到孟晚发了一串表情包。
猫猫握拳。
沈叙白盯着那只举着小爪子的猫猫表情包，指尖轻轻摩挲，嘴角微微上扬，显示主人的好心情。
这时，屏幕突然显示出电话号码，是医院打来的。
他接起电话，眼神立刻沉了下来，周身的气场又恢复了惯常的冷静锐利。
而另一边，孟晚把手机倒扣在沙发上，脸颊还泛着热。
算了，不想了。
她拍了拍脸颊，目光落在茶几上的日历上，她伸手在后天的日期上画了个圈——过了明天，就能见到他了。
然后起身去厨房倒了杯冰水，才稍微压下去一点心头的躁意。
紧接着又坐回沙发上，她看了眼手机上的航班信息，还有十四个小时起飞。
还能睡一觉。
陈琴的体检表没有问题，但沈叙白总感觉不对劲。
又想起医生刚才说的话。
“沈先生，陈女士的各项指标都很稳定，之前发现的异常是良性结节，定期复查即可，不必过于担心。”
此时的医院。
陈琴正坐在医生办公室的沙发上，看着手里的体检报告。
她抬头看向对面的主治医师，Arion教授正蹙眉看着她：“陈女士，您确定要让我们出具这份修改后的报告吗？虽然影像片经过技术处理可以模糊边界，但沈先生若想复查，很容易就能发现问题。”
陈琴把报告轻轻合上，声音平静，“你按我说的告诉他就行，剩下的不用管。”
她从随身的丝绒手袋里拿出一个信封，推过去，“这是之前说的捐赠协议，款项下周会打到医院账户。”
Arion教授翻开信封，里面是一份早已拟好的文件，捐赠金额足以支撑整个肿瘤科的设备更新。
他叹了口气：“您是担心他分心？还是……”
陈琴笑了笑。“我想我爱人了。”
Arion教授愣住了，握着文件的手微微一顿。
他见过无数病人家属为了各种理由隐瞒病情，却没料到会听到这样一句答非所问的话。
陈琴的目光越过他，落在办公室窗外那棵巨大的橡树上，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她仿佛看到了结婚时的自己。
“我爱人走了十五年了，”她轻声说，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想他了。叙白已经长大了。他能理解我，我也能走了。”
Arion教授看着她眼底翻涌的情绪，平静之下的汹涌，像深潭里的暗流。
“所以您……”
“所以我放弃了。”陈琴收回目光，“叙白和他爸一样，固执浪漫。但叙白有孟晚，他可以接受我的离开。”
她拿起那份修改过的报告，朝Arion点了点头。
手机在桌上震动起来，叙白的电话。
陈琴看了眼手机，对Arion做了个“嘘”的手势：“喂，叙白，我刚跟医生聊完，没什么事……嗯。”
挂了电话，她朝Arion教授点了点头：“拜托您了。”
可陈琴不知道沈叙白刚才就在门外，他听到陈琴说的所有话。
他的母亲真的不要他了！
沈叙白从医院出来，开车去了射击俱乐部。
他推开车门，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臂弯，露出里面黑色衬衣，下颌线紧绷，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意。
俱乐部的老侍者熟稔地迎上来：“沈先生，还是老位置？”
他“嗯”了一声，径直走向最内侧的靶场。
这里的隔音效果极好，关上门，彻底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只剩下空气里淡淡的硝烟味。
他从枪架上取下那把定制的□□，手指划过冰冷的金属枪身，动作熟练。
子弹上膛。瞄准镜里的靶心在视野里放大，他深吸一口气，指尖扣动扳机。
“砰！”
子弹穿透靶心，留下一个精准的孔洞。
但他依然紧紧皱着眉头。
沈叙白的目光从靶心移开，落在右侧相邻的射击位。
三个金发男人围着一个亚裔女生，其中一人举着枪比划着，嘴里说着轻佻的俚语。
女生低着头往后退，手里的护目镜已经滑到了鼻尖。
他收回视线，重新上膛，子弹再次穿透十环中心，硝烟味混着那阵嬉笑声飘过来。
“嘿，朋友，你的枪法不错。”其中一个高个子男人注意到他，举着枪吹了声口哨，“要不要来赌一把？输的人请喝酒。”
沈叙白没应声。
女生趁机往他这边挪了两步，眼神里带着求助。
“她是你的同伴？”男人挑眉，视线在女生和沈叙白之间转了圈，语气更放肆了，“亚裔女孩都这么害羞？”
话音刚落，沈叙白突然抬枪，子弹擦着男人手边的靶纸飞过，在边缘犁出一道焦痕。
男人吓了一跳，手里的枪差点掉在地上。
“我的时间很贵。”沈叙白放下枪，声音冰冷，“要么闭嘴练枪，要么滚出去。”
他的中文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三个男人愣了愣，大概没料到这个看起来帅气的东方男人会如此强硬。
女生趁机跑到他身后，小声说了句“谢谢”。
沈叙白没回头，重新瞄准靶心，第三发子弹精准地嵌进前两发的弹孔里，几乎连成一个点。
那伙人骂骂咧咧地收拾东西走了，靶场终于恢复安静。
女生揉了揉眼睛，小声说：“谢谢！”
沈叙白没说话。
女生开始自顾自地说。她拿起桌上的矿泉水瓶，声音带着点软：“我叫林溪，一名大四学生，来这儿兼职做枪械管理员的助手……他们是附近投行的分析师，总爱借着练枪来捉弄人。”
林溪偷瞄了眼男人手里的枪，又赶紧低下头：“您的枪法真好，比我们教授演示的还准。我上次试了三次，子弹全打在靶外……”
“保持安静。”
林溪抿了抿唇，下意识地绞着手指，耳根泛起薄红，连忙低下头整理散落的子弹壳，动作显得有些慌乱。
靶场里只剩下沈叙白子弹穿透靶纸的闷响声。
每一声都像敲在她心里，让她再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她悄悄抬眼，看见男人正侧对着她，专注地调整瞄准镜的角度。
他身上那种生人勿近的气场太过强烈，林溪默默往后退了两步，想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刚才那点因为被搭救而升起的亲近感，此刻完全被打散了，只剩下小心翼翼的敬畏。
直到沈叙白收起枪准备离开，经过她身边时，脚步顿了顿，淡淡丢下一句：“下次他们再来，直接找俱乐部经理。”
林溪看着男人的背影，心怦怦直跳。她去问老侍者，才知道他叫沈叙白，俱乐部的高级会员，沈氏集团的总裁。
沈叙白没回家，去了附近的酒吧。
酒吧是典型的美式复古调调。深色木质吧台，墙上挂着泛黄的老海报，角落里的点唱机正放着上世纪的摇滚老歌，几个穿着皮夹克的男人凑在桌边，举着啤酒杯大声说笑。
沈叙白刚坐下，侍者端来一杯冰水，眼神默契——
他偶尔会来这里，从不多说话，只点固定的威士忌，喝完就走。
邻桌几个年轻人在玩飞镖，笑声刺破音乐的喧嚣。
其中一个穿吊带裙的女孩掷出的飞镖偏了靶，正好落在沈叙白身后的木柱上。
女孩惊呼一声，跑过来道歉：“抱歉！我没看清楚……”
沈叙白回头扫了眼嵌在木柱上的飞镖，淡淡说了句“没事”。
转回头，意外看到了Jassso。
Jassso端着酒杯站在桌边，身后跟着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显然也是刚进来。
她看见沈叙白时愣了一下，随即举着杯子走了过来。
“你什么时候来的纽约？”
沈叙白没说话。
Jassso坐在他旁边，她今天穿了条酒红色吊带裙，颈间的钻石项链闪着细碎的光。
“没带孟晚？”
沈叙白说话了。“这次来纽约太急。”
“怎么了？收购案不顺利？”
沈叙白摇摇头，看向她：“你父亲去世时，你难过吗？”
Jassso敛眸，她已经快忘了那个男人的离去。
“当然不。谁会难过人渣的离世？”
两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沈叙白不知道怎么面对陈琴，他知道父母的爱情刻骨铭心，但作为孩子，他也不想失去母亲。
最后，沈叙白意识到刚才的话有点过分。
因为每个人心里都有不能碰的伤疤。即使自己想要答案，但也要尊重对方。
“抱歉。”他低声说，声音比刚才柔和了些。
Jassso没看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没什么好抱歉的。我已经接受了，不就是一个形婚吗？”
两人都不是能说的人，沉默继续蔓延。
与此同时，孟晚告别了孟鹤舟和孟妮，踏上了美国的飞机。
飞机冲上云霄，孟晚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陈琴之前给她发过美国的地址。
包里是给陈琴带的礼物：锦食斋的糕点，还有一条手工织的羊绒披肩，浅灰色的，摸起来软软糯糯，想着纽约的秋天应该用得上。
十四个小时的飞行确实磨人，孟晚中途醒了又睡，睡了又醒，每次睁开眼都先看一眼屏幕上的飞行时间。
但一想到见到沈叙白，感觉这都不算什么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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