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羊城开启紧急救援模式,沈叙白在鼎盛集团总部,震感较小,但通讯信号完全被切断,他一直尝试给孟晚打电话。突然开始的地震,把所有人的计划搞得乱七八糟。
旁边的张强已经钻到桌子下,手里拿着手机,一直点。“茵茵,接电话,快接电话……”张强的助理急匆匆走进来,“张总,员工都疏散到了一楼保护区。”
“疏散完了就盯着抢修!盯着通讯!”张强从桌子底下钻出来,手机砸在会议桌上,“疏散有什么用?茵茵还在郊区过生日,现在电话打不通——”
“张总,您先别急。刚才物业说通讯塔是暂时过载,不是塌了,说不定过会儿就通了。而且郊区那边……”
“而且什么?”张强眼睛很红,把文件扫到地上。“郊区震感最强,那是我的茵茵呀!”他摔到地上,眼睛红肿。
“张强 ,先起来。”沈叙白转身,看着只露出半个头的张强,“桌下不安全,我们去楼下。”
张强没有任何动静,头埋在膝盖上,“沈总,茵茵才刚18,我真的好担心她!”
话刚说完,桌子开始晃,张强的手机摔到地上,沈叙白拉着张强往外走,天空阴沉沉的,仿佛裂开大缝,倾盆大口。张强的助理急忙从包里拿出一瓶药,“沈总,张总有心脏病。”沈叙白把药塞进张强嘴里,从楼梯往下走。“咽下去。茵茵还在等你接她。”
张强脑子已经不转了,被他拖着走。走廊里的应急灯忽闪忽闪,“沈总!楼梯最后三层塌了!”
轰隆一声巨响,地裂开了,像是有一只巨手在底下翻搅。
“小心!”沈叙白拽着张强走到墙边,看到会议室塌了。张强吓得浑身哆嗦,求生**强烈:“走……走快点。”
……
“晚晚,羊城现在已经被封控住了,前方报道,正在全力救援。”刚才孟晚和孟鹤舟没看到顾千峰拿手机拨了一个电话。顾千峰是羊城人,让助理先运送几车物资。
孟晚没反应过来,是孟鹤舟先反应过来的。“千峰,你这是?”
顾千峰努努嘴,“羊城是我从小住的地方。听你们说,有人被困在羊城?”
“顾叔叔,你能带我去羊城吗?我男朋友在羊城,我好担心他,我真的好担心他!”
“千峰,你让助理送物资,还有没有什么消息?”
“妈,顾叔叔肯定有办法!沈叙白还在羊城,电话一直打不通,我连他是不是安全都不知道……”
孟晚确信她要去羊城找沈叙白。
孟鹤舟还想说什么,孟晚已经紧紧攥上顾千峰的胳膊,指尖因为用力泛白:“顾叔叔,求你了。我不会添乱的,你让我跟在后面,我不说话,要是实在进不去,我就在外围等,等通讯恢复,等他联系我,可以吗?”
顾千峰才知道那个人对孟晚那么重要。他一向对感情恩爱的情侣有好感。
半小时后,孟晚踏上了去找沈叙白的路。她没让孟鹤舟去,也没让顾千峰去。她跟着物资车走。孟晚外头套着孟鹤舟的外套,混在搬物资的志愿者里。
货车刚驶出安置点,就遇上了救援队的巡逻车。司机探出头喊了句送物资的,车窗摇下来时,孟晚听见外面传来铁锹铲土的声音,还有人大声喊,“这边有块预制板压住了!快来搭把手!”
车慢慢往前挪,她往外看,路两旁的老楼全塌了,断墙残垣里,穿荧光背心的志愿者扛着担架往救护车跑,有人蹲在路边哭,有人死死地挖旁边的土。
“前面封路了!”司机突然踩了刹车,孟晚没坐稳,额头磕在玻璃上。
她能听见司机和岗哨的人在交涉:“里面安置点在等帐篷?”
“只能放你到路口,往里得走过去,刚才余震又塌了段路。”
孟晚趁着他们说话,悄悄推开车后门。路上全是忙碌的人:有人扛着水管往里冲,有人蹲在废墟上喊有人吗,还有穿白大褂的医生跪在地上给伤员包扎。
孟晚抱着一箱物资,兜里揣着通行证使劲往前跑。她不知道沈叙白的准确位置,一边问,一边找。
轰轰轰三声,她亲眼看到一座楼在眼前变成废墟。
“快,鼎盛集团塌了。里面是不是还有员工?”
纸箱砸在地上,一地的绷带和消毒液。孟晚没管地上的东西,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
“里面是不是还有员工?”穿救援服的人扯着嗓子喊,“有没有人知道副楼里的人撤完了没有?”
没人应声。
烟尘里,有人哭着往废墟冲,被救援队拦住:“别去!余震还没停!”
孟晚眼睛涣散,直直地往前冲。但有一股力量狠狠拽着她,一个穿着救援衣的军人:“小姑娘不要命了!那楼还在塌!”
“我男朋友在里面!”孟晚挣着要往前冲,眼泪混着鼻涕往下掉。“他在里面开会!我得去找他!”
“现在进去就是添乱!我们专业的人会救的!”
孟晚被拦在外面,结束余震后,她看着救援队往里冲,只能帮医生辅助其他治疗。
“沈叙白,你一定不会有事的,你说过今晚要回家的……”
沈叙白在旁边帮着一起救人,他捡起地上散落的绷带,总感觉心里有点堵,他不知道孟晚有没有给他打电话,知不知道羊城的地震,其实他最担心的是怕孟晚从青城来到羊城。
孟晚蹲在临时医疗点,帮医生递镊子,地面还在隐隐发颤,救援队的身影在废墟里进进出出。有伤员被抬进来,一个被碎玻璃划伤胳膊的小姑娘,在哭着喊爸爸。
孟晚放下镊子,拿碘伏帮她清理伤口,小姑娘哭着说:“我爸爸在里面救叔叔阿姨,他说会回来抱我的。”
孟晚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只能轻轻拍小姑娘的背:“会的,爸爸肯定会回来的。”
世事无常,原来总有人在看不见的地方拼命撑着伞。
“姐姐,你看!”
孟晚抬头,看见了沈叙白,他背着一个老人往这儿走。“阿叙!你没事……太好了……”
沈叙白快走两步,把老人放在地上,声音都在抖:“你怎么来了?谁让你过来的?知不知道有多危险?”他从来不信这些,但背着的那个老人说,做人事尽天命,多做善事对身边人好。
他希望可以给孟晚多积点德。
“我担心你……”孟晚靠在他怀里,踏实下来,“电话打不通,我只能自己来……”
“傻不傻?青城那么远,你一个人跑过来,要是路上出点事……”
话没说完就卡了壳,他看见了孟晚裤子上沾着的泥,还有脚踝上的红痕,她没有穿袜子,应该是被碎石子砸的。到了嘴边的责备全化成了心疼。“脚怎么了?是不是跑的时候崴了?”
“不疼。”孟晚蹭到他怀里,悬了一路的心终于落地,“看见你就不疼了。”
没有寒暄太久,沈叙白脱了鞋,蹲在地上给孟晚穿上袜子,他想把孟晚送到安置点,但孟晚紧紧抓着他的手。“阿叙,我不怕,我想和你一起分担。”
“这里随时有余震,你在这儿……”
“我知道危险。”孟晚蹲下来,贴着他的脸,“可你也在这儿啊。你能救人,我也能帮医生递纱布、给伤员喂水。我不是来添乱的,阿叙,我原来是来找你的,但现在我想救更多人。”
沈叙白没在反驳,轻叹了口气:“别乱跑,就待在医疗点旁边,听见没?”
“嗯!”孟晚用力点头。
沈叙白拉着孟晚站起身,顺手脱下自己的外套,系在她腰上。外套长,正好能遮住她沾着泥的裤子,也能挡挡风。“我一会儿来找你。”
之后,因为小时候的一些赛事,沈叙白学过救援知识。他跟在救援队身后救死扶伤。孟晚一直在医疗站门口,接待些简单的病人。
时间拉到第二天,沈叙白结束一轮救援,抱着孟晚坐到医疗站旁边的椅子上。
“忙到现在才歇下来?”孟晚看着沈叙白沾满灰尘的脸,手背上还有新划痕。周围安安静静的,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刚把最后几个被困的人送出来。”沈叙白拍了拍孟晚身上的土,“你呢?昨晚没睡吧?医疗站灯亮到后半夜。”
孟晚没否认,缩进他怀里:“昨晚来了一个孕妇,凌晨生了。是个小姑娘。”她顿了顿,又说:“母爱真伟大!”那个孕妇是从老城区跑出来的,还没找到她的丈夫,一路上都是她自己挺过来的。而且生的时候没喊疼,医生说她体力快跟不上了,以为大人孩子只能保一个,但孕妇很坚强,硬生生挺过来,孩子感觉到母爱,呱呱坠地。
“阿叙,这是我见过最有意义的宝宝。”
他抬手揉了揉孟晚的头发,知道他的晚晚很开心,她见证了一个生命的诞生。“是挺有意义的。”他顺着她的话应着,“从地震里闯出来,又在这么多双眼睛的盼着里落地,这孩子命硬,以后肯定福气大。”
“我们晚晚也很棒,你算她半个救命恩人。”
孟晚笑着点头。
“要不要睡会儿?”沈叙白摆正身子,想让孟晚睡一会儿。
“就靠一会儿,睡不着。”虽然两天只睡了三小时,但确实睡不着。羊城这次的地震来势汹汹,就怕一不小心漏掉伤员。
“我知道你悬着心。但你看,医疗站亮着灯,救援队还在清障,我帮你看着,你睡会儿?”
“昨天看见一个村又蹋了,好多人蹲在废墟上哭,所以我总怕漏了谁,怕哪个伤员没及时送来,怕……”
“怕我出事,对不对?”沈叙白接话,捏了捏她的后颈,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兽。
孟晚没否认,只这两天她不敢合眼,一半是忙,一半是怕。闭了眼就是坍塌的轰鸣声,她不敢睡,怕一睁眼,世界又变了。
“别怕。我答应过你,要陪你到天荒地老。”
医疗站里传来婴儿的啼哭声,还有母亲的轻哄声。她抬手,把手按在沈叙白的心跳处,一下,又一下,生命力旺盛。
“嗯。”她轻轻应了声,眼皮开始发沉。
沈叙白没再说话,保持着姿势不动,任由她靠着怀里。阳光从帐篷缝隙里漏进来,落在她发梢上,镀了层暖黄的光。
他的小姑娘,明明自己也怕得要命,却还是硬撑着守在这儿,救死扶伤。
沈叙白被她的人格魅力所折服。那天,孟晚睡了四小时。沈叙白就抱了她四小时。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每个城市都在用尽全力帮助羊城度过难关。沈叙白和孟晚两天见一面,还有几天甚至变成五天一面。
在孟晚到羊城的第八天开始,沈叙白更忙了。羊城救援活动已经进行到收尾期。所有的受难者被集中到新的安全地带。孟晚负责运送病人。
地震经常会有余震,余震来的时候,孟晚正推着一位腿伤的老人往安置点走,好不容易挪到平坦处,脚下的地面开始晃。旁边落下几块碎石,直直地砸向他们。
孟晚猛地扑了上去,用后背护住老人。碎石砸在背上,眼冒金星。
“孟晚!”
迷茫中孟晚仿佛听到了沈叙白的声音。
“有没有事?我看看。”
孟晚说话声音发颤,“就是被石子砸了一下,老人没伤着。”
“谁让你用身子挡的?”他又急又气,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往旁边的帐篷走,“跟你说过多少次注意安全,你怎么就不听?”
“老人不能再磕着了……”孟晚靠在他身上,疼得额头直冒冷汗,“他儿子还在救援队,等着他回去呢。”
沈叙白没再说话,先把她扶到帐篷里,坐到床边,转身又把老人接进去。孟晚趴在床上,听着他拆纱布的声音,忽然觉得后背没那么疼了。她想起这几天他忙得脚不沾地,却总会在吃饭的时候绕到医疗站看她一眼,哪怕只说上两句话。
“你怎么过来了?”她闷声问,“收尾期不是更忙吗?”
“听杨勤说,他看见你往这边送伤员,我不放心,过来看看。”
“杨勤?”是他听过的那个杨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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