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守庭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了阎昭一个人。
阎昭蜷缩在沙发一角,第一眼看过去,甚至看不到那里还藏了个人,走进了才看到他的肩膀起伏,不像是睡着的状态。
包厢里充斥着Omega清香的信息素,阎守庭皱了皱眉,将颈环的屏蔽等级再调高一档,才朝阎昭走过去。
“阎昭。”
阎守庭面色不虞,以为阎昭是喝醉了,给他打电话也是通知他来善后,但起码还知道打电话,说明还不至于醉的太厉害。
他没再走近,感受到那股Omega的信息素越重,有些奇怪,但注意力都落在阎昭身上,他又喊了一声,“阎昭。”
“嗯……”模糊的回应,听起来不像是阎昭的声音。
等阎昭抬起头,阎守庭显然是愣了一下。
阎昭脸色看着就不正常,脸颊泛红,眼睛湿润,张着嘴唇吐气,好像是燥热得不行,领口也敞开,露出大片的白皙胸膛。
而Omega的信息素竟然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不是沾染上的气息,太自然了,就好像他本就是Omega,在特殊时期,腺体溢出了诱人的味道。
阎守庭心一沉,伸手过去想要看得更仔细些,而阎昭反应强烈,动作抗拒,柚子味的信息素猛地扑到阎守庭面前,令他下意识后仰躲避,但是看清了他腺体上有一枚牙印。
阎昭变成了“Omega”,还被人标记了?
两个消息都让阎守庭震惊无比,可他还是选择压下所有的情绪,打算将阎昭先弄回家。
他耐着性子道:“阎昭,是我。”
可阎昭很是抗拒他的接触,不断溢出的信息素让阎守庭也不舒服,他只能将颈环的屏蔽程度再次调高。
他说:“看清楚我是谁,你不是让我来接你回家吗?”
阎昭颤颤地看着他,阎守庭将他半抱着,手指抚摸阎昭的脸,细细地撇去他额角汗湿的发丝,手还捧着阎昭汗津津的脸颊,俯下身去,观察阎昭的状态。
阎昭也不好受,他明明想要开口,但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都对这个人心生抵触,这种抵触又和内心深处的意识相悖,他不愿意这样做,却又好似被掌控,痛苦地拧紧了眉。
他揪着阎守庭的袖子,不知是要推开还是索求。
“不好意思,他现在应该只认我。”
沈浮图不知什么时候出现,靠着墙,一脸玩味,蛇一样的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断定道:“阎守庭,你跟阎昭关系果然不正常。”
阎守庭回过神,神情已经完全冷了下来:“你给他喂了什么药?”
“是你威胁阎昭跟你上床吗?”
“你还敢标记他?”
“阎昭是你弟弟,你怎么敢……”
“谁给你的胆子,沈浮图,你以为他跟你过去玩弄的Omega一样么?”
沈浮图变了脸色,笑道:“那我也玩到手了,不是吗?”他看着阎守庭的表情阴沉下来,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没有错,心中盛怒,口中却继续说,“多亏了你,你知不知道,那天晚上,他哭得真的好伤心。”
阎守庭却道:“你也就只有这点事能拿出来说了。”
沈浮图反讥道:“比不得你,做得尽是遭天谴的事,你就不怕事情暴露……”
Alpha之间的气氛渐渐凝固,可言语里,却丝毫没将对方放在眼里。
上一回,他们还能面带微笑地回敬对方,可此时此刻,却是冰封对利剑,步步追问。
沈浮图眼见自己的猜测成真,而阎守庭竟丝毫不露羞愧,心中有个猜测,难道阎守庭真的知道阎昭的真实身世?
不然的话,他实在难以理解阎守庭的动机,怎么能和自己的弟弟搞在一起。
沈浮图试探道:“你知道?”
阎守庭目露厌恶,直接截了他的话头:“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还没资格插手我跟他之间的事。”
看来是不知道,那更可恶。沈浮图哈地冷笑一声,道:“阎守庭,你他妈知不知道什么是廉耻?!”
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阎守庭脸上也不见什么扭曲的表情,眉毛一挑,下巴傲慢地没有低下,同样毫不留情地回敬:“你用这么下作的手段,也配站在道德制高点审判我?”
沈浮图的信息素让阎昭有了反应,他管控不了自己的信息素,被标记了也承受不了Alpha信息素的入侵,一时间呼吸急促,伸出来的手都在发抖。
阎守庭回过头,阎昭却没看他。
沈浮图几步走过去,握住阎昭的手:“你今天带不走他。”
阎昭闭上眼,像是完全沉浸在兰花香营造的花海里。
阎守庭静默两秒,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牙关紧咬,颈环的屏蔽等级也被调低,属于他的信息素迅速蔓延。
尚在他能控制的范围之内,阎守庭轻轻呼出口气,唤了一声:“阎昭。”
那抹冷冽的薄荷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掌,捻着阎昭的后颈,将他从花海里拎了出来。
阎昭挣扎着,一瞬间什么都忘了,松开沈浮图的手,往阎守庭身上扑:“……哥、哥!呜……救救我!”
阎守庭接住他。
阎昭还在断断续续地发出声音,像一只羔羊。阎守庭的手心湿润,伸出去的时候不止是接到了阎昭,还捧着阎昭的眼泪。
小时候阎昭体弱,爱哭,戚铃兰身体亏损,没有办法整日看着他,但保姆又哄不住阎昭,儿童房里做了隔音,但还是能听到阎昭的哭声。
那天,阎守庭走了进去,其实他也没有办法能让弟弟不哭,手里也没有拿玩具,就只是站在摇篮外,他就是想看看弟弟。那时阎守庭也不高,恰恰是踮着脚就能看到摇篮里面的身高。
他扒着摇篮的护栏,睁大了眼睛看着弟弟,之前阎昭都有专人看护,在无菌病房里观察,阎守庭头一回将他看得这么仔细。
眼睛很大很黑,水汪汪的,鼻子和嘴巴都那么小,身体看起来还没家里的玩偶大。他哭了好一会,哭得皮肤发红,四肢扑腾,阎守庭不知道他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就伸出手在他眼前招了招,轻声说:“不哭不哭。”
话他是听不懂的,但却被晃动的手吸引视线,慢慢的,竟真的不哭了。
那之后,阎守庭就经常来看他。
阎昭会爬之后,也会跟阎守庭互动,捏着阎守庭的手指,有时还会塞到嘴里咬,痛是不痛的,阎昭也没长牙,还挺痒的,阎守庭抽出手,抽出纸巾给阎昭擦口水,再给自己擦手。
一回头,爸爸妈妈在身后,满脸笑容地看着兄弟俩,戚铃兰说:“关系这么好呀,我还担心你不喜欢弟弟呢。”
戚铃兰刚出事的时候,阎守庭确实无暇关心什么弟弟,但到了现在,妈妈平安无事,家里多了一个闹腾的新成员,自己多了一重哥哥的新身份,弟弟以后要跟自己同吃同住,一起长大,仿佛两条并行的溪流,哗哗作响,相互陪伴、追逐,一同穿过春秋冬夏,互为依仗,有了对方,不必担心会干涸或是结冰,有了对方,更不用再担心这一路风景无人共赏,也不再忧虑独行孤寂,自此以后,有一个小跟屁虫陪着他。
阎昭是满周岁的时候才取的名,寓意很好,取了名字,阎家戚家亲戚凑在一起,给阎昭办了一场抓阄大会,众人各自拿出一些小玩意摆在地毯上,刻意打乱位置,再把阎昭放在中心,看他第一个去抓什么。
阎守庭把阎昭平日里最爱的两个玩具摆进去,这已经是有些投机取巧了,但大人们都不跟小孩子计较,阎守庭站在一边,想再把玩具往前递一递。
阎昭对一圈东西都不太感兴趣,呆坐了一会,眼睛不知看到了什么,身子一扭,就朝那边爬过去,应该是要拿自己的玩具,一辆手工积木小汽车。
阎守庭光明正大的作弊,生怕阎昭拿不到,便拿着递给他,众人见了只笑,并没有把这一次的抓阄当真。
阎昭伸出手,却并不是要玩具汽车,而是捏住了阎守庭的手指,攥得紧紧的。
阎守庭愣了一下,抬起头,发现大人们也没料到这个小插曲,轻轻笑了。
阎昭也乐,咯咯地笑出声,还是抓着阎守庭的手。
“松开呀。”阎守庭这么说,却暗暗握着阎昭的手,自己也没有松开的打算,露出一点羞赧的笑意。
在场的人,放了那么多东西,阎昭什么都不选,只选了他,阎守庭隐隐有些得意。
此时此刻,他也不会再松手。
阎昭唯一清醒的思绪都用来抓住阎守庭了,除此之外,他无能为力。
这几年的龃龉,裂隙再大,可他人生底色的余下十多年,都是他哥的影子。
阎守庭在前面一直走,他跟在后面,他和他之间隔着六年。他踩在阎守庭的影子上,从未被落下。
他踉跄着,阎守庭揽着他,防止他跌倒,甚至都没分出一眼看沈浮图。
腺体隐约发烫,还是先跟阎昭说:“回家。”
“我说了,他不能走。”
沈浮图抬起头,霎时间,Alpha的信息素在撕扯,两双眼对视,谁也没有退让。
沈浮图额角青筋鼓起,在对峙中咬紧了后槽牙,但他很快察觉到阎守庭的信息素波动极大,那么阎守庭绝对不像他表现出的那样冷静。
阎昭身上还有他的标记,虽然不如真正的标记那么牢固,但应该还是能发挥一些作用。
沈浮图放柔了语气,信息素令人如沐春风:“阎昭,过来,我需要你……”他在Alpha之间的对峙中抽离,而是转向阎昭,用标记的联结影响他。
阎昭的身体一僵,抬手捂着自己的腺体,或许是离阎守庭太近,他身上那股Alpha的信息素太冽,刀一样地割在自己腺体上,他颤抖着伸出手,抵在阎守庭肩膀上,是要将他推开的姿势。
同时脚步后撤,本能地靠近让自己感到舒适的气味。
阎守庭却覆上他的手,颈环爆了红灯,阎守庭无暇顾及,他正一点点地丧失腺体的主导权,仍是固执地分出温和的信息素来。
“小昭。”阎守庭知道这样没有用,被标记的Omega不会对其他人的信息素有反应,可他也只有这一个办法。
沈浮图瞳孔一缩,看着阎昭转身,无比温柔地说:“没错,阎昭,来我这里……
“我才是你的Alpha。”
阎昭难以控制自己的动作,被本能驱使,只知道抬手放进他的掌中。
最后一霎,阎守庭紧紧拽着阎昭的手,一个箭步,将他拉到自己怀里,捧着阎昭的脸,吻了下去。
与此同时,感受到高量级Alpha暴烈的信息素肆虐,公馆里早已乱成一锅粥,Alpha都调高了自己的颈环屏蔽等级,踹开门,以为是Alpha斗殴,可没想到看到的却是这一幕。
“……我靠。”
人群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有动作更快的,已经拿手机拍了下来。
订婚的阎沈两家,果然还是被新闻影响,看来联姻岌岌可危,阎昭都当着沈浮图的面跟别的Alpha亲在了一块。
沈浮图脸色彻底一变:“都给我滚!”
阎昭眸中失神,偏了偏头,脑袋低了下去。
察觉到嘈杂,阎守庭按着阎昭的后脑勺,回过头来,失去颈环的限制,他的信息素不再收敛,也不如寻常Alpha那样掌控自如,而是宛如熊熊烈火,分明是危险的热浪,却令人遍体生寒。
阎守庭不常出入娱乐场所,可他的脸却不让人陌生,在无数场对话里,阎守庭早就是他们不可避免的谈论对象。
所以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和阎昭拥吻的人,竟然是阎守庭!
阎氏兄弟深夜拥吻,这样几张照片,在短短半个小时内,迅速登上各大热榜首位。
关联词条足足数十个,几乎屠榜,任何一条点进去,都是两人亲吻的照片。
两人身体亲密,不说身份,任谁一猜都会觉得这是被拍到的情侣,更何况,阎昭后颈还有一枚明晃晃的牙印,来自谁的标记,不必言说。
等千钧公关部动手的时候,一度网络崩溃,更多人觉得这是千钧在对丑闻欲盖弥彰。
千钧股价大幅跌落,关于阎守庭和阎昭的词条已经和□□一词深度捆绑,相关搜索秽乱不堪。
阎立皑被人从睡梦中叫醒,妻子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慌张和惊惧,却对他说:“立皑,我和你说件事,你先冷静听我说好不好……”
他披上衣服,还不以为然:“是不是阎昭那个混小子捅什么篓子了?”
戚铃兰露出一个哭不似哭的表情,五官都不知做出什么表情。
“到底怎么了,你说吧。”
阎立皑隐隐有股不好的预感,但一想,再不济就是阎昭又跟谁打架给人脑袋砸破了,总不能干出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吧?
等他到了客厅,发觉阎家几个人直系亲戚都来了,阎立皑心里咯噔一下,握拐的手耐不住地抖,却还是强撑着稳健下楼。
他说:“到底怎么回事?!”
环视一圈,果然没有看到阎昭的影子,“阎昭呢!”
而他也很快注意到,阎守庭也不在,心里的豁口越来越大,直到阎展风将平板丢在他面前。
戚铃兰显然是看过,闭着眼撇了脸。
“你看看,这两个人怎么能干出这样混账的事来!”阎展风说,“你都不知道外面乱成什么样子了,他们又是怎么说我们家的……那些话!我都……唉!”
戚铃兰说:“守庭和小昭,都联系不上……”
阎展风本想开口,但一想到新闻里对两人去处的揣测,硬生生咽了下去,怕戚铃兰承受不了。
阎立皑半天没说话,脸色僵硬,戚铃兰紧抓着他的手,才发现阎立皑手掌冰凉,整个人都木了,被戚铃兰一碰,犹如雕塑一般轰然倒下!
“立皑!立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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