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寿星回来啦!”
沈雨晴一进门,悲伤情绪就被冲淡了不少。
文宸羽和秦若离两个大厨在厨房忙碌,做了一桌子好吃的,家中一片喜气,与过年别无二致。
沈星儿问她去哪玩了,一整天不见人影,她随口说跟小姐妹庆生去了,自然地遮掩过去。
沈星儿说本来想搞个旅行生日趴之类的,但是大家都忙,时间空不开,最后决定还是不要搞那么隆重,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就挺好。
沈雨晴抓起桌上的一块炸肉,放进嘴里嚼着,看似不经意地开口,“我哥呢?”
秦若离从厨房出来,看着这个“偷吃贼”不由得拍了一巴掌,“洗手去!”
亿丰忍不住调侃道:“你哥晚自习还没下课呢,你俩是不是不熟啊?”
沈雨晴“嘿嘿”两声,跑去洗手。
沈雨晴正把玩秦若离和亿丰新送的藏剑簪,听到门锁转动,抬眼一看,文星远穿着校服、背着书包开门进来,就跟刚放学一样。
白天发生的一切恍如隔世。
两人有意把眼神错开,文星远被大人们催着洗手吃饭。
送祝福、许愿、吹蜡烛、切蛋糕、收礼物等庆生经典流程走完,一家人终于开始吃晚饭。
一天许六个愿望,俩人都有点心虚。整顿饭下来没有任何眼神交流。
大人们倒是聊得很开心,笑声时不时响起。
突然,秦若离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对了,下个月有个音乐节,主办方挺喜欢小远的歌的,去玩玩呀大外甥。”
秦若离在沈星儿年轻时就跟着跑娱乐圈的工作,人脉攒了一大把,现在相当于母子俩的半个经纪人。
下个月,离高考很近了呀,沈雨晴开始算日子。文星远平时学习有多用功,压力有多大,她是最清楚的,如果要去,就要分出一部分时间给排练……
沈雨晴感觉她哥又要为难,果然,文星远开始迂回,“下个月的演出,这会儿估计票都卖完了,去不了吧。”
“没事我问了,有神秘嘉宾环节,时长都空着呢。”秦若离十分贴心地帮孩子扫平一切障碍,“再说了,我们小远要去,是给他们面子,挤也得给我挤出时长来!”
文星远知道离叔在开玩笑,但是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还能说什么呢。
“下个月太紧了吧,我哥马上高考了。”沈雨晴咬了一口锅包肉,漫不经心说道。
她哥拒绝不了,她帮他拒绝。
秦若离不以为然,“哎呀,高考而已,别看不起你哥。”
文宸羽附和道:“就是,一个高考,我儿子还不信手拈来,不在话下。”
“不是我看不起我哥,是你们别看不起高考行不行,‘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可不是开玩笑的,咱家谁高考过?”
沈雨晴看不惯他们莫名的优越感。在座六个人,除了一个即将参加高考的,再没人考过,她初中没念完就去做了全职杀手,那四个大人甚至一天正经书都没读过,全搞旁门左道去了。
说白了,这一家子文盲!
他们家人确实脑子好、能力强,但赛道不同而已,以此贬低普通人的生存之道,真大可不必。
秦若离还要说什么,亿丰拦住他,“好了阿离,还是听听小远的意思。”
文星远埋头吃饭,感受到八道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他,浑身不自在。
他讨厌这样的时刻,全家都在等他一个答案。看似有选择,可实际上,一旦他拒绝,所有人都会对他失望,他们不会理解,为什么那么简单的知识,需要花费那么多时间复习。
“我能去。”
呵!沈雨晴毫不意外。
秦若离也一脸“我就知道”的样子,“我就说小远没问题吧!”
沈星儿安慰道:“小远,别有压力,高考也不是唯一的路,做什么妈都支持你。”
文宸羽也说:“放松点,就当去玩了,哪也考不上都没事,咱就高高兴兴的,想干啥就干啥。”
不是,他们在说什么?这还没考呢,考前誓师大会吗?还是反向的。而且,考不上怎么会没事!他努力了这么久,只是为了看起来毫不费力,他们对他就一点期望都没有吗?!
明明是两句再平常不过的话,是那些在严苛家庭里的孩子求之不得的温暖,入耳到文星远这里,却字字都像带着尖刺,格外刺耳。好像他们越是不给他压力,他就越是想给自己施压,证明自己可以。
没有父母不爱孩子,但比爱更重要的,是“契合”。知其所想,予其所需,这才是真正的爱。
文星远大概是没机会得到这样真正的爱,这样的爱的前提是父母和孩子之间相互了解,彼此坦诚。
他不会在除沈雨晴以外的任何人面前袒露真实的自己,也注定他不会得到除沈雨晴以外任何人的真爱。
夜深了,秦若离和亿丰回楼下休息,爸妈也回房间了,沈雨晴在工作室找到正在擦吉他的文星远。
她倚在门框上看着他。
文星远抬头,用眼神询问她:“有事吗?”
“真忙得过来吗?”沈雨晴问。
“嗯,没事。”
时间嘛,挤一挤总会有的。
沈雨晴叹了口气,“你不是不会拒绝,你是压根就不想拒绝。你怕他们发现你学习并不轻松,你怕做不成他们心中完美的儿子。”
“呵,目的论。”文星远是弗洛伊德派,向来不认可这种理论。
吉他擦完他开始调音,“可我终究做不到让所有人满意。让你失望了。”
听到这话,沈雨晴的第一反应是震惊,然后疑惑着皱眉,她有点难过,哥哥怎么会这么想她,她轻轻摇头,“我对你没有任何希望。我只是…心疼你。”
文星远没说话,手上的活却停了。
“人永远无法留住对自己没有利的缺点,如果改变比承受让你更痛苦,那就维持现状吧。”沈雨晴说,“我陪你。”
她不会强迫习得性无助的人必须走出来,她更愿意选择在他无助时陪伴,陪他一起习惯。
抑郁症怎么了,精神病又怎么了,没有人规定人一定要被治愈,一定要做人群中的大多数,自己接纳自己就好。
世界破烂褴褛,发疯即是一种和解。
“明天我要出门一段时间,你演出告诉我。”沈雨晴说完就走了。
文星远看着地面,许久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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