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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细微之光与无形的孤岛

时间的流逝,在规整刻板的贵族生活中,仿佛也变得缓慢而粘稠。宇智波葵逐渐习惯了清晨被准时唤醒,习惯了繁琐的礼仪,习惯了精致却永远差一口才能饱腹的饮食,也习惯了那种无处不在的、被无形目光审视的感觉。她像一株被精心培育的植物,在外婆和女官们的规定框架内,沉默而顺从地生长。

然而,那个来自现代的灵魂,终究无法完全安于只是被动接受。一种想要做点什么、想要留下一点点自己痕迹、想要微弱地改善自身处境的念头,如同石缝下顽强钻出的小草,悄悄在她心底萌生。她开始极其谨慎地、尝试运用一些超越这个时代的、细微的知识,不能改变大局,只求能让自己的生活稍微好过一点点。

改变的尝试,从最贴近自身的卫生开始。这个时代贵族的清洁方式虽然远比平民讲究,多用澡豆、淘米水或香料沐浴,但在葵看来,依然有改进空间。她记得一些简单的、用天然材料提升清洁效果的方法。

一次,在庭院散步时,她“无意中”指着一种常见的、皂角树上结着的肥厚皂荚,用天真好奇的语气问陪同的侍女:“姐姐,那个豆豆看起来好有趣,它能用来吹泡泡玩吗?或者…能不能像澡豆一样,用来洗东西呢?看起来滑滑的。”

侍女只当是小孩子的异想天开,笑着敷衍了几句。但这话不知怎的传到了外婆耳中。或许是因为闲来无事,或许是想看看这个外孙女除了学习礼仪之外还有什么心思,外婆竟真的吩咐下人去摘了些皂荚回来尝试。

葵又“偶然”地在一旁看着下人们处理皂荚时,小声嘀咕:“要是捣得碎碎的,用水煮一煮,会不会洗得更干净呀?像熬药一样…”

下人们依言尝试,发现熬煮过滤后的皂荚液,清洁效果确实比直接用澡豆要好上一些,尤其是清洗油脂,而且带着一股天然的清香气。外婆得知后,并未太放在心上,只是淡淡对葵说了一句:“倒是有些小机灵。”但府中之后清洗一些丝织品和贴身衣物时,便开始沿用这个方法。葵默默地看着,心中有一丝微小的成就感。

在饮食上,她也能提出一些看似孩童天真、实则蕴含合理建议的话。例如,看到早餐总是冰冷的腌菜和米饭,她会在向外婆请安时,揉着小肚子,小声说:“外婆,早上肚子凉凉的,要是能喝到热乎乎的、甜甜的豆子糊糊,会不会更舒服呀?”她描述的是类似现代豆浆或红豆汤一类的流质热饮。

又或者,看到晚餐总是油腻的烤鱼或炖肉,她会说:“要是旁边有几片甜甜的果子(水果),或者脆脆的青菜(沙拉雏形),会不会更好看,也更解腻呢?”

这些建议被采纳后,确实让餐食变得更加合理和美味。外婆对此并未过多赞许,但看向葵的目光中,偶尔会多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考量,似乎觉得这个外孙女除了乖巧,或许还有点不同于常人的、细微的巧思,这在她看来,对于未来的贵族女子而言,算是一项不错的资质。府中的厨子甚至得到吩咐,偶尔可以问问“小姐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这些微不足道的“成功”,像投入死水微澜中的小石子,虽然荡开的涟漪很快消失,却终究让葵感受到了一丝自己并非完全无能为力。她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创新”的幅度和频率,永远将其包装成孩童的偶然发现或天真诉求,绝不涉及任何超越时代认知的核心原理(如微生物、营养学),也绝不触碰任何与忍者、武器、战略相关的内容。

然而,物质生活上细微的改善,并不能驱散内心深处的孤独。她依旧生活在一个无形的孤岛上。

侍女们恭敬却疏远,从不多言,仿佛只是会动的精美家具。学习时的女官严厉刻板,只关心规矩是否达标。外婆虽然提供了优渥的物质条件,但那份关爱隔着层层礼法和身份的巨大鸿沟,更像是一种基于责任和体面的照拂。

她没有朋友。府中的其他表亲或许有,但他们似乎被刻意地与她这个“嫁与‘平民’姑姑的血脉”的表妹隔离开来。她的大部分时间,依然是在一个人的房间里,对着庭院发呆,或者反复练习那些枯燥的礼仪。

她越发频繁地思念宇智波族地的家人。思念那段沉默却有着实实在在依靠的旅程。她甚至开始担心起他来:父亲、哥哥们现在在做什么?还在战斗吗?他们受伤了怎么办?他…会不会偶尔想起这个被送走的女儿、妹妹?

这种思念无处诉说,只能深深埋藏在心底。她开始尝试用自己笨拙的笔触,在练习书法的纸上,一遍遍写下“父亲、哥哥”几个字,写完了又立刻慌张地揉掉或烧掉。她有时会对着庭院里落在树枝上的小鸟低声说话,假装是在和远方的家人对话。

她凭借现代知识获得的些许赞赏,像黑夜中偶尔闪烁的微光,短暂地照亮一下她孤寂的世界,却无法带来真正的温暖。她改善着生活环境,却无法改善内心那座无形孤岛的荒芜。她依旧是那个被困在华美鸟笼里、带着沉重秘密、思念着亲人的,孤独的宇智波葵。

这座都城里的贵族府邸,安全,奢华,宁静,却也是世界上最遥远、最冰冷的孤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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