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号的味道，二十一号的味道……
长瑾嘴里反复重复了两遍这个句子。
突然！
她想到当时在停尸房看见的尸体。
现在想起来，那人的模样不就是蚁后的模样吗？
不，或者说是正在成为蚁后的模样。
肿胀的腹部，发白的身体，看起来软趴趴的，身体里还有白色的蚂蚁卵。
而这些人也是被吃掉了眼睛。
那如果这样说得话，李景飞闻到的味道岂不是……她身上的？毕竟她也被吃掉了眼睛。
“宋清。”
“宋清？”
李景飞见喊了她几声她都没有抬头，只好在她面前挥了挥手。
长瑾听见声音抬头，眼里的震惊已经被掩住。
李景飞：“你怎么了？”
长瑾的视线看向中间的……，她突然不知道该如果去形容它，成为蚁后的人还能称其为人吗？她不知道。
看着它不停蠕动的身体，长瑾问道：“你刚才说你闻到了新蚁后的味道？”
李景飞拍了一下手掌，点了点头，“对。”
“但，现在好像又没有了。”
长瑾垂眸，不动声色地说道：“是什么样的味道？我怎么没有闻到？”
李景飞思考了一下，“有点像是柑橙的味道，甜甜的。”
长瑾：“也许你是闻到了它的味道。”，她指了指圆形容器里的蚁后。
李景飞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这个容器密封性很好，不会透出一点味道，毕竟它就是靠气味控制蚁群，如果一旦泄露出来，那不止是蚁群会听命于它，甚至连整个实验室的人都会听从它的指令的。”
套出来了，长瑾嘴角向上扬了扬，她的套话技术还是如同往常一样的好。
李景飞看着面前露出了一点笑意的宋清，刚想说什么，他的身后就传来了一道声音。
“李景飞，你过来一趟，有点事找你。”
他望了望站在他面前的宋清，面露难色的又看了看身后，对着她说：“你等我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长瑾虽然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但都和她没关系。
她笑着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李景飞走了，她的行动还要方便一点，这人一看就是宋清的熟人，要是她说出什么不符合人设的话或者动作那可就不好了。
等人走远了，长瑾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她理了理胸前的名牌，上面写着：宋清，一级研究员。
当过研究员的人都知道，研究员胸前的数字越小就说明她的级别越高，像这种一级研究员可谓是这里级别最高的研究员了。
这就说明，她去哪里，都不可能有人来阻拦她。
长瑾往前走，遇见她的人都停住脚步微微低头。
这个洞穴虽然全是用泥土建的，但分布很密集，房间很多，都是用一种特殊的磨砂玻璃建造的，如果真的是一个一个房间寻找她要的东西，找起来绝对要半小时以上。
她还没有忘记有人被她藏在草丛里。
长瑾重新对自己的得到的线索进行整理。
她们说过需要培育下一个蚁后，而她们的培育方法就是用珠蚁吃掉选中对象的眼睛，然后吃掉眼珠的腐蚁会形成黑色丝线包裹的茧。
这样孵化出来的东西会重新找到被选中的对象，进入到她的身体中，成为像停尸间那两人一样的状况。
只是，长瑾不知道为什么那两人就这样死亡了，而且是在发生异变之后死亡的。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长瑾没有忘记自己家里还放着黑色的茧，一旦它破茧而出，那她岂不是完蛋了？
她要早点回去，必须。
长瑾抬头看向头顶错综复杂的通道，心想，如果腐蚁要吸食黑色记忆，那它们会将黑色记忆储存在哪里？
这些腐蚁不可能是一次性用品，因为她到现在为止都没有看见数量很多的腐蚁，说明这个东西产量不大，如果用一次丢弃一只，那对于流湖疗养院来说成本就太大了。
长瑾不停看着让人眼花缭乱的通道。
找到了！
她就说不可能这个通道中只连接了中间蚁后的圆形容器。
长瑾几步走到前面，看着头上长着触角的腐蚁进入了一个房间中。
是磨砂材质的玻璃房，从外面完全看不清里面的状况，门上有一个亮光的地方，她看了一眼手上的手环。
将其贴在门上。
门瞬间被打开。
长瑾看着面前一片漆黑的房间，动了动手指，最终提起脚踏了进去。
房门被关上。
瞬间，长瑾的鼻尖就传来一股腐烂的臭味。
是那种潮湿混杂着发霉的臭味。
这时。
她面前的画面开始闪烁。
出现了一个她似曾相识的场景。
一间老式的屋子。
脱落的墙皮，斑驳的家具，以及充满生机的各种花草树木，两种不同都风格相互碰撞，竟然给长瑾一种生机盎然的感觉来。
虽然家具老旧，房屋年久失修，但长瑾能感受到她的主人很爱惜这样的生活，家里整洁且干净。
窗边还有一个鸟笼，和林蝶的那只很像，叽叽喳喳的叫着。
但长瑾不明白，为什么进入了这个房间就会出现这样的场景，是进入谁的黑色记忆里了吗？
长瑾闻着腐烂的味道继续在房间里寻找，也许找到了这个散发臭味的东西她就能知道黑色记忆是什么了。
她来到了卧室，气味更浓烈了。
床头的枕头上面布满了霉斑，长瑾将其拿起来，也许是因为时间太长了，导致布料被虫蛀了，她一拿起来，里面的东西哗啦啦的往下掉。
长瑾低头一看，都是些已经发芽然后腐烂掉的麦芽种子，这中间发散出一些奇怪的味道。
但这个味道甜甜的，又有些生涩，不像是腐烂的味道。
味道还在持续。
好像，好像是从床底散发出来的。
长瑾抿了抿唇。
弯下了身体。
如同她想象的一样。
床底出现了一具腐烂的尸体。
长瑾将她上面的床移开。
这个人的长相……
竟然是林蝶！
她的动作顿住，这里是林蝶的黑色记忆，所以出现林蝶也正常，但为什么她在回忆里会是尸体？
而且林蝶已经被腐蚁吃掉了记忆，那为什么她眼前的画面没有变成灰色，长瑾没有想通。
她摇摇头接着往下看。
尸体并没有发生任何腐烂的痕迹，但在林蝶的头顶出现了一小片黑色的阴影漂浮在空中。
像是幻灯片一样，它闪烁着尸体身前的回忆。
欣喜地搬进这里。
找到一份对她而言很好的工作。
追寻自己的梦想，换了一个新家。
工作压力太大失眠。
吃下帕洛眠。
患上后遗症，得知白蛾可以治疗疾病。
患上惊蛾症，入住流湖疗养院。
成为恶灵。
看完这一切之后，长瑾面前的尸体突然消散，如同她的黑色记忆一样。
她环顾了四周。
曾经的做的梦变成了长满霉斑的麦芽枕头。
曾经的理想变成了腐烂的尸体。
寻找着臭味的源头时，床下多了一具尸体。
才发现那是过去的自己。
长瑾现在知道黑色记忆是什么了，是林蝶过去的自己，那个没有患上帕洛眠后遗症的自己，是她对生的希望。
一旦消除了黑色记忆，也就消除了患者对自己的认识，对未来的期望，这也是让患者成为恶灵的必要步骤。
同时长瑾也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眼前的画面还是彩色的，因为现在的她不是林蝶而是长瑾。
这时。
场景消失，长瑾重新回到了房间。
而刚才还弥漫着黑色雾气的房间，此时雾气已经全部散尽，她看着面前奇怪的装置眼里写满了疑惑。
长瑾往前走了几步。
将手放在面前这个奇怪容器上。
这个装置和实验室的蒸馏装置很像，一端连接着细小的通道，里面是装着有黑色记忆的腐蚁，而另一端是收集黑色记忆的巨型瓶子，差不多有五十厘米。
腐蚁像蜜蜂一样将黑色记忆从嘴巴中吐出来。
瓶子里的记忆越来越多，当到达一定高度时，它就会流进另外一个密闭的瓶子中，将其液化之后形成黑色的液体装进小瓶子里。
长瑾拿起小瓶子晃荡了一下，黑色的液体粘在杯壁上，然后又流下来。
她皱着眉思考这东西收集起来有什么用？又打算运给谁？
滴————
一阵巨大的铃声响起。
因为长瑾所处的位置是在洞穴中，再加上这里面比较空旷，回声也比较大。
听到这铃声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耳朵都在震动。
意识到什么，长瑾将一杯黑色的液体装进了口袋中，走出了玻璃房。
外面的研究员张望着，说道：“这是又逃出了一个患者？”
长瑾捕捉到了两个词，‘又’和‘患者’。
等等。
这警铃不会是在抓她吧，长瑾突然意识到。
她走到说话人的旁边，适当讲话插进去：“怎么说又，上一个是谁？”
那人没有往旁边看，而是接过长瑾的话题继续说道：“嗐，也不算是患者，是下一个二十一号，但没想到她逃走了，直到现在我们都还没有培育出下一个。”
新蚁后逃走了？
长瑾接着问：“这个警铃是流湖疗养院有人逃走了？”
那人点了点头，“是啊，只是不知道是谁。”
看来真的是在找她，长瑾心想，随即便转身离开。
说话那人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望着旁边已经离开的人，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低喃道：“宋姐不是知道这些吗？为什么还要问我？”
长瑾将手揣进身上蓝色防护服的口袋中一直往前走，算算时间，她也该醒了。
她扫了手环出了洞穴的门，来到了草丛边。
但，等长瑾扒开草丛时。
这里面竟然没人！
她回头。
宋清站在了她的面前撇了她一眼。
长瑾没想到，宋清竟然提前醒了！
在震惊时，她已经做好精神攻击的准备，但宋清说了一句话。
她说：“把我的衣服和手环给我吧，有人要来了。”
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长瑾的耳边的确出现了脚步声。
她抬眸去打量宋清的表情，十分的淡然，除此之外别无其他表情。
长瑾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帮她，但也明白现在不是问她这些的时候，迅速将自己身上的防护服脱下，手环解下，患上自己的衣服。
她与宋清对视了几秒，便飞快的往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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