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青找了借口让隋远帮他出房间拿个东西，抿了一口牛奶，把剩下的全部倒进了卧室卫生间的马桶里冲掉。
和前两天一样，很快假装自己困了，趴在桌子上打瞌睡。
等到隋远进来的时候，冯青听见对方轻轻唤了两句“老师”，见他没反应，少年高大的身体才一步一步靠近，托起他的脸蛋和腰，把他一把抱进了怀里。
冯青闭着眼睛不敢动，以为隋远是要把他抱到客卧床上。
没想到隋远把他抱住以后不动了，反而埋进他的脖颈里深深吸了两口气：“青青，你身上好香，我好想你，真想永远就这样抱着你。”
隋远的低声呢喃简直让冯青浑身发毛，青青？这是在叫他？隋远为什么会说出这么可怕的话？
慌乱间，冯青一把推开了隋远的肩膀：“滚开！”
没想到隋远发现他是在装睡，反而眼眸发沉，露出吃吃的笑，声音低沉：“老师，原来你没睡啊？之前晚上我亲你的时候，你是不是都在装睡，怪不得睡着了还在叫，那么舒服啊。”
冯青浑身剧烈地抖了一下，脸上惨白，大骂：“我不是你的老师！我已经离开恒信中学了！你他妈离我远点！”
冯青越是害怕，越是发抖，隋远眼底隐秘的兴奋越浓郁。
“是吗？那我以后都叫你青青，好不好？”隋远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偏执。
“隋远！你疯了！”冯青的声音颤抖，透出惊恐与不可置信。
“对，我早就疯了。”隋远一步步逼近，目光冷得像冰，“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疯了。青青，你说，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面前？为什么要让我变成这样？这一切难道不是你的错吗？要怪，就怪你自己，怪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隋远话音未落，手中已抽出皮带，金属扣反射出冷硬的光，他朝冯青逼近，眼神阴鸷，像是要将冯青彻底禁锢起来。
可就在下一秒——
“噗嗤”一声，利刃没入身体的闷响猝然打断了隋远的动作。
隋远身形一顿，缓缓低头，一截短刀的刀柄正插在他的胸口，这是他们刚才削苹果吃时用的水果刀。随着隋远急促的呼吸微微颤动，剧痛如潮水般席卷而来，温热的血迅速涌出，染红了他的衣衫。
“啊！！！”冯青发出一声惊叫，仿佛此刻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猛地向后退了两步。
隋远摇晃了几下，身体沉重得不听使唤，失控地向下沉去。视线骤然模糊，他整个人轰然倒地。
满地鲜血触目惊心。
冯青踉跄着冲出房间，带着哭腔嘶喊：“来人啊！快叫救护车！救命啊——”
隋远望着他越来越远的背影，心脏撕裂般疼痛。
他张了张嘴，气息微弱却执拗：“别走，为……什……么……还是要……离开我……”
为什么重来一世，还是只能得到冯青的人，却得不到他的心？
门后的黑暗中，一滴泪从隋远颤抖的睫毛滑落，无声地没入鬓角，下一刻，那带着痛楚的急促呼吸，也渐渐微弱下去……终至无声。
“来人啊！来人！”
冯青脑中一片空白，耳边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心跳和呼吸声。
廊道的灯光昏暗漫长，他几乎是凭着本能向前奔跑。就在转下楼梯的瞬间，鞋底一滑，他整个人顿时失去平衡！
“啊——”一声短促的惊叫还卡在喉间，冯青已从最高一阶直坠而下，身体不受控制地翻滚、撞击，木质阶梯的边缘一次次磕在他的脊背、手臂和额头。天旋地转之间，他什么也抓不住，只能任由自己一路跌至底层。
最终一击来自他的右侧太阳穴，重重撞上楼梯转角坚硬的花瓶架。
剧痛炸开的刹那，所有声音蓦然远去，冯青的视野开始收窄、变暗，他趴在地上，艰难地抬起一只手，向着虚空无力地伸去。
“救……”冯青嘴唇颤动，却发不出清晰的声音，“……隋远……”
黑暗彻底吞没意识之前，冯青仿佛听见遥远之处传来脚步声，却不知道是真实，还是濒死前的幻觉。
“冯老师，冯老师？”
“啊！”
冯青猛地站起身，下意识就要张口呼救——却在看清四周的瞬间骤然僵住。
眼前根本不是那座压抑奢华的隋家别墅，而是他最熟悉的恒信中学教师办公室。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堆积如山的试卷上，空气里弥漫着粉笔灰和试卷打印纸的味道。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明明已经被辞退很久了。难道……他又重生了？！
正站在他身旁、面露疑惑的，是隋远的班主任王敏。
看见冯青脸色惨白、惊魂未定的模样，她担心地开口：“冯老师？上课铃已经响过了，我记得这节是你的课吧？刚才叫了你好几声都没反应，你没事吧？”
冯青勉强定下心神，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王老师，我……没事。”
王敏点点头，眼里的担忧却没褪去：“高三冲刺阶段压力大是正常，但冯老师你也别太拼了，看你最近瘦了不少，一定要注意身体啊。”
“好，谢谢您。”冯青含糊地应着，迅速抓起桌上早已备好的教案，几乎是脚步虚浮地“逃”出了办公室。整个人仍笼罩在一股强烈的不真实感中。
高三？现在居然是高三下学期？
他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日历显示的时间明确无误。
可为什么原本该如潮水般涌来的催债短信竟一条不见？他颤抖着点开收件箱，除了几条快递通知和广告，一片风平浪静。
他不死心，又打开微信搜索“隋英亭”，结果显示为空。再搜“隋远”，依旧空空如也。
最后他点开与舅舅的对话框，里面只有寻常的嘘寒问暖，关于巨额债务只字未提。
不对，完全不对。按照第一世的轨迹，此时他早已认识隋英亭，甚至已被卷入那场肮脏的交易。可如今……
难道在这个世界里，舅舅根本没有欠债？他也从未认识过隋家的人？
思来想去，似乎只有这一种可能。
冯青长长舒出一口气，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混着茫然席卷而来。万幸的是，他仍然站在讲台上，还是一名生物老师。
他迅速整理好纷乱的思绪，去洗手间用冷水冲了把脸，试图洗掉那些血腥而不真实的记忆残留。随后，他握紧教案，推开了高三（7）班教室的门。
冯青目光迅速扫过全班。
果然，这一次，在那群埋头疾书的学生之中，没有出现隋远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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