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鸿接到电话刚听了一句，还未来得及询问，通知的同事明显的隐忍情绪继续：“根据现场法检初步勘测，说是死亡两天了，这不是还没出伏么，现场情况有些...，”
“害，明白。”盛鸿大咧咧的接受对方的提醒：“这鬼天气，估计尸体已经出现中度**，心里有数，放心吧。”
“不是——”同事还准备说什么，最终却还是保持沉默：“你们先去现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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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北方，最高的气温早已超过了40度，每次出外勤，就像是一场渡劫。
案发地点是城南百货公司的宿舍区，这里属于90年代的旧楼，一栋四四方方的五层大楼，根据功能内分为前面后面。
前面是商场，所有人从商场大门进入，通过电梯可以进入每一层营业区。
后面是宿舍和办公室。是在大楼的侧面和后面开了一个门。
侧面的门小小的，只有楼梯，但距离车站和市场近一些，住户们为了图方便会走这边。
后门是商场用来上货和停车的院子，车多人杂。
骆旭载着众人将车开到商场后院的时候，整个院子已经被当地派出所，法检部门，以及商场自己的卸货车围的满满当当，里面的车出不来，外面的车进不去，一时之间，住户的呼喊声汽车的鸣笛声在酷暑的蒸烤中，竟然有了虚影。
盛鸿示意骆旭和宋隽下车帮忙协调车辆进出，自己倒是小跑着与当地派出所孙所长挥手打了招呼：“孙所，怎么样？”
孙所正忙着和商场的责任人沟通，眼睛浑浊，碎觉干裂，皮肤黝黑到宛若刚从哪里挖了石油回来，背对着盛鸿，挥舞双手喷洒唾沫：“我不管，我们的车必须进来，尸体要尽快运走，不然你们受不了。孩子，孩子我们顾不上，我联系民政局，你们要不找人帮忙看护几天？”
“——我的意思是，咱现在都是为了娃，娃绝对不能再回到那个房子住，你得找人安排。”
“孙所？”盛鸿走到孙所身边，跟着打招呼。
听到盛鸿的声音，孙所强制中断沟通过程，挤出一个憨厚的笑抬手示意盛鸿往案发现场走——
“不好意思辖区出了这样的事，让你这么热的天还要跑现场——”孙所抬手示意盛鸿跟自己上楼。
后院上楼的楼梯，还是户外的，金属造的楼梯，走在上面摇摇晃晃。
“这楼还是二十多年前...”孙所一边走一边解释：“现在都没有这种楼，楼层低，也不安全。虽然说商场办公室和宿舍区有通道，但是有些人担心门开着会有好奇的客人穿过来不安全，干脆把通道锁起来。于是所有回办公室和宿舍的员工，都是走侧边那道门。”
“就这种封闭式的楼，只要一着火就很危险。还好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找过火。”
“死者是住在几楼？”
“五楼。”孙所爬到气喘吁吁，推开五楼的大门，为盛鸿让开路，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棉口罩递给盛鸿示意：“趁现在空气还好，多呼吸几口。”
盛鸿接过口罩，进入五楼走廊。
门在身后关闭，眼前一片黑暗，只能听到很多人压低声音的说话声。
直到眼睛适应了当前的昏暗，盛鸿才看到整个走廊里都是法检同事，和一些在家里看热闹的闲人。
盛鸿从一户敞着大门的住户家经过。
应该是感谢她开门，因为走廊一面是紧紧关闭的商场办公室的墙，阻隔了光线。而另一边只有住户开门的时候，才能将屋里的光伸出来。
以及，冷气蔓延。
盛鸿仔细脚边住户放在走廊的杂物，瞥了一眼屋内的大姐和孩子。
孩子整个人穿着大人的短袖，乖乖坐在沙发上望着门口经过的众人，没有说话也没有哭。
有小孩的话，最好还是关上门，未免阴气冲撞。
不等盛鸿开口提醒，身后孙所长一掌拍在他的后背：“我带你先去看看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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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李小娟，今年35岁，单身，有一个孩子，是商场负责做直播的员工。五年去前从老家贵州过来打工。刚开始是收银员。这两年不是各个行业都搞直播，去年开始她主动要求说要学习直播，尝试了很多，一会儿唱歌一会儿跳舞的一会儿又聊天什么的，反正只要你打开软件，她几乎就是一直在直播。就这样一个粉丝一个粉丝，硬是熬出来算是能糊口的工作。”
盛鸿点点头，跟着孙所继续往里走。
空气里弥漫着腐烂的臭味越来越重，盛鸿不由得将口罩戴的更紧了些。
不断有工作人员从房间内捂着嘴巴跑出来，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跑出去，已经开始呕吐。
小小的宿舍里是一个单间加一个厕所。
房间里摆放着一张一米五的床，一个到顶的大柜子，一张靠窗的桌子，旁边放着一个电磁炉。
所有的直播类的设备和一些货物杂物全部被放置在纸箱里，七七八八地上摆着落着的，有五六个。
看起来很整洁，但纸箱弥漫出来的味道和尸体腐烂的味道混在一起，令人根本无法呼吸。
李晓娟的尸体就躺在房间中央。
盛鸿瞥了一眼屋内李晓娟的自拍照，黑色长发，娇小健康，和眼前这个尸体完全对不上。
总觉得这个五官比例，有点眼熟。
不过盛鸿也没在意，五官比例像的人多了去了。
眼前的尸体，长发宛若湖底水草一般肆意发散，肥硕的身体上套着一件看起来穿了很多年的居家连衣裙，伸在衣服外的脚看起来走了很多路，粗糙而厚重。
身下是一大摊触目惊心的，已经被烘干的棕褐色的血迹。
盛鸿越过围着尸体的工作人员，居上临下的望着低头正在检测的蒋宁：“怎么样？”
蒋宁戴着手套正在检测死者的角膜状况。
随着蒋宁拨开挡住死者的头发，尸体的情况再次令周围所有人皱眉。
尸体的面部已经开始肿胀腐烂，难以看出曾经的美貌。而身体已经开始出现淡绿色的尸斑，衣服上也是凌乱的血迹。
脖颈处的伤痕早已干涸，只有一个空洞的痕迹。
正当蒋宁附身准备检查时，一只蛆从伤口处攀爬出来。
所有人没有说话，只是无语，抿嘴，蹙眉。
蒋宁小心翼翼的拿出镊子，将蛆放进培养皿种，这才继续——
打开死者的眼皮——
手电筒的光一照，眼睑覆盖着的角膜部分已经肿胀，有白色的斑块出现，其余部分干燥。表面与晶体开始粘连，很难看到瞳孔。
“当前初步预计，死者是因为颈部伤口失血过多死亡。根据肛温和尸体体征，看起来是死亡三天，但我们进来的时候，这里没有开空调也没有开窗——”蒋宁站起来朝盛鸿走近，将手套外套着的一层手套取下来：“初步怀疑，死亡时间是在两天。其他的，等我回去尸检之后再说。”
经过身边的每一位同事，本能的蹙眉退了一步。
盛鸿没有反应，依然认真听着，仿佛嗅觉失灵。
蒋宁扭扭酸涩的脖颈，简单汇报：“那我先回去了。”
盛鸿点头，让路。
已经离开的蒋宁回身望着盛鸿认真工作的背影，本想说什么，发现可能也不需要说些什么，看这样子两人今晚都是不会回家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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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这边呢，”孙所一边说，一边有些迟疑：“住宅楼内的监控情况都是由物业统一管筹。商场就把大部分的摄像头，都用在了商场内部和后面院子里的下货区，宿舍区是没有摄像头的。”
“那就是说，我们根本找不到两三天前谁来过这里？”盛鸿调整了站立姿势，已经开始想解决办法：“路边的监控调取了吗？”
“正在调取中，”孙所抬起胳膊擦擦额头汗水：“但是那边的摄像头距离小区侧门也有一段距离。就算调取出来，恐怕也只能做辅助辨别嫌疑人。”
“先找吧。”盛鸿一边说一边尝试拉开李晓娟的抽屉，里面就是一些正常的化妆品，衣物。
甚至还在一些衣服下面，找到了一条金项链。
“看来凶手不是为了谋财害命。”盛鸿举起项链仔细端详，随即又放了回去。
那么随机入室抢劫这种可能性，就非常少。
“门锁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所以我们初步怀疑，凶手和死者认识。不过，这也太残忍了...”孙所一边跟着在旁边检查李晓娟的物件，一边感慨。
盛鸿隐约觉得当时通知案件的同事和孙所好像有一些事情没有告诉自己，都是老刑警了，见过的残忍的和恶劣的案发现场多了去了，为什么都在强调残忍这件事？
“没有摄像头，那邻居有没有什么发现？”
这种宿舍住居民的大家互相都认识，偶尔有一两个生面孔，也是很容易引人注目。
“报警人是谁？”
盛鸿一边说，一边继续翻找。
忽然他在最后一个抽屉里，看到了小孩的鞋子。
衣柜里小孩的衣服有的时候很容易会被误以为是女性的衣服。
但鞋子不会。
盛鸿回想起没个同事说的残忍。
回想起床脚七八个纸箱子里还有一个是空的。
他下意识张大嘴巴望向孙所：“案发现场的报警人，是李晓娟的孩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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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案发现场（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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