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舟尘灵敏地感觉到一股杀气,一把推开虞露,再弯腰避开。
身后那人丝毫未减攻势,踏步掠身而过,一刀再次斩落。
因为是来给柴飞意庆生,伶舟尘并未佩剑,只能双掌夹住刀刃,刀气横生,直接将她弹开,这把刀很是眼熟,伶舟尘这才想起,是她与之前那个亡灵一战时,柴飞意带走的刀。
这一招拉开了距离,虞露喊道:“小尘!你没事吧?!”
她正要奔上前,一人从黑暗中走出,抬手抓住了她的后脖颈,将她反扣按在墙上,那张脸被烛光照的很是温和,一双幽黑的眼睛波澜不惊,正是柴飞意。
“伶舟,小露。”柴飞意叹息一声,无奈道:“我真不知道怎么说你们好。”
光线交错间,浮尘飘在空中,两人面对面,一昏一明。
伶舟尘凝眸道:“飞意,是你在收集那些怨气吗?”
虞露的声音有些颤抖,道:“不是的吧,不会吧,飞意姐,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甜腻的蛋糕还摆在桌上,鲜花在灯光下泛起荧光,柴飞意默默看了一眼周围,道:“我说不是,你们信吗?”
虞露艰难地挤出微笑,哆嗦道:“没,没事啊,有误会说开了就好啊,我们会信的。”
柴飞意盯着伶舟尘,后者神色是一派肃然,眼眸中的火点似乎在摇晃。
“伶舟,你呢?”
伶舟尘道:“你能解释吗?”
柴飞意歪了歪头,很是苦恼,半晌,坦然苦笑了一下,道:“想了很多借口,都有些苍白了。”
虞露僵在了原地,伶舟尘咬牙道:“为什么要这样做?!那些石头是你弄的鬼吗?”
柴飞意仰头,轻轻笑道:“唉,说了又有什么用。”
未了,她眸子一冷,手腕一转,将刀架在了虞露的脖颈上。
虞露尖叫了起来,伶舟尘刚迈出脚,柴飞意便冷冷道:“停住,退后。”
“有本事我们就打一场,你拿人威胁算什么?”
柴飞意道:“我从不逞英雄意气,我清楚,我打不过你,所以,你不要动。”
伶舟尘依她所言一动不动,道:“你是要杀了虞露吗?她可是特意来给你庆生的。”
地上的花瓣拼成的字早意散开,只剩遍地残花。
柴飞意叹道:“毕竟认识了这么久,还是有感情的,唉,小露,你何必要带着伶舟乱跑啊。”
虞露的眼泪流了下来,胆寒道:“飞意姐,你,你......”
“血绫,出来。”
一条红色的绫带从黑暗中飞了出来,直接来到了柴飞意的身旁,她道:“绑住她。伶舟,你别动。”
她将刀往虞露脖颈前送了送,伶舟尘捏紧拳头,一言不发。
血绫飞向伶舟尘,将她绕了起来,随即狠狠一收,将她捆牢了,伶舟尘能感觉到,这血绫绝非俗物,是个被练就的好法宝,她是挣脱不开的。
柴飞意的面容终于放松了下来,但也只是一瞬,她从腰中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一个药丸,递到虞露的嘴边。
“这是褪忆丹,天界禁止使用的,炼丹不易,小露,吃了吧,我不杀你。”
虞露紧紧闭着嘴巴,眼瞳颤抖。
柴飞意嗓音一冷,道:“非要逼我杀了你吗?”
虞露看向伶舟尘,伶舟尘叹道:“吃吧。”
虞露只好张开嘴,吞了那颗丹。
柴飞意忽然又掐住她的喉咙,猛地一拍,那颗丹药才真正进了她的肚子里,感叹道:“不乖。”
她抬手在虞露后脖颈一打,虞露便晕了过去。
烛火跳动,微弱的光线投射在屋内,形成昏黄的光晕。
伶舟尘道:“轮到我了,给我也吃一个?”
柴飞意道:“都说了,这丹是禁|品。没多少的,何况,我也不打算给你吃。”
伶舟尘道:“那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柴飞意道:“和我走吧。”
“啊?”
血绫悄悄爬上伶舟尘的脸,蒙住了她的眼睛,堵住了她的嘴巴,柴飞意将虞露送回青铜书屋,留下了一封书信,随后带伶舟尘进了一个仙车。
夜晚南天门戒备不严,柴飞意亮了令牌,就直接让她下界了。
明月穿插于灰白色的云层之间,星点缥缈,身入天地,直往人间。
——
天还没亮,青铜书屋一如既往,来者不少不多,虞露坐在柜台前,觉得脖颈有些疼。
铃铛轻轻响起,一蓝墨色衣着女子缓缓走近,虞露眯着眼,发现是温孤惜后立即坐正。
“温孤前辈,你怎么来了?”
温孤惜道:“伶舟尘呢?”
“哦,小尘和飞意姐出任务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温孤惜:“出任务?什么任务,我怎么不知道。”
虞露摇摇头:“这我也不晓得呀。”
温孤惜拿出玉盘,朝里屋走去,边走边给伶舟尘发消息,那边半天没有回。
虞露瞥见了,道:“可能她们去幽界了,信号不好。”
温孤惜皱了皱眉,道:“居然不提前和我说一声,行了,你忙你的去吧。”
“是。”
虞露听话地走了,温孤惜走到伶舟尘房前,推开门走了进去,在看见床角摆放安好的剑匣时,心中咯噔一下。
出任务为什么不带剑?
温孤惜连忙联系柴飞意,对方也许和伶舟尘在一起,不知道是不是在幽界的缘故,柴飞意那边也联系不到。
青铜书屋的客人变多了,虞露正忙的不可开交,一阵风扫过,便见温孤惜背着剑匣跑了出去。
“哎,前辈,不多坐......会儿吗?”
早不见温孤惜身影了。
彼时,人界。
伶舟尘被绑了太久,都睡了一觉。
待她睁开眼时,便瞧见洁白的纱幔,血绫已经撤去了。
伶舟尘坐了起来,刚下床,便发现自己的脚踝和脚踝之间绑了金色的链子。
哇,一定很值钱。
伶舟尘不合时机的想到。
这时,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柴飞意走了进来,换了身白衣,依旧和从前那样微笑道:“你醒了,出来吃点东西吧。”
若不是她的脚还被链子锁着,伶舟尘都要以为柴飞意是来请她做客的了。
她起身,一步一步艰难地走着,道:“你把我带到这里是要做什么?”
“你就当来玩了。”柴飞意道。
“玩?”伶舟尘觉得有些好笑。
柴飞意推开门,带着她出去了,刺眼的阳光照在人脸上,伶舟尘两眼一阵眩晕,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千株桃树连绵成海,粉白色的花瓣随风起舞,落英铺满了青石板小径,溪流清澈,竹篱笆围在木阁周围,最大的桃花树下,是一个搭好的台子,下面摆着木桌,上面有糕点和果茶,男女老少坐在桌边皆有说有笑。
“飞意,快来啊,快帮我看看这面团水是不是放多了。”一个大娘喊着,小桌上是木板和面粉,柴飞意闻声走了过去,帮她倒水揉面。
台上有人在唱戏,咿咿呀呀的,伶舟尘也听不懂,她有些陌生地找了一个地方坐下,一个老人将桃花酥推了过来,笑道:“孩子,吃点。”
“哟,这姑娘,新来的吧,好乖嘞。”
“是新家人吗?”
“那还用说!”
伶舟尘怀疑地摆了摆脚,让他们看看清楚,什么家人,她脚都被锁住了。
无人在意,无人看见。
伶舟尘无可奈何,只能拿起糕点先填饱肚子。
柴飞意从另一边走了过来,笑着倒了两杯茶。
伶舟尘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柴飞意道:“这里是均和里,是人们平等,和谐,共同生活的地方。”
伶舟尘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地方,摸了摸腰间,道:“你把我玉盘搜走了?”
“嗯。”
伶舟尘泄了气,道:“你带我来这儿究竟是要做什么?”
“说过了,你就当来玩玩嘛。”
伶舟尘避开这些话题,道:“那些怨气呢?你怎么处置?”
柴飞意的睫毛动了动,微笑道:“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伶舟尘还想说点什么,柴飞意打了一个响指,一群小孩就围了过来,叽叽喳喳吵闹着。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举着野莓凑到伶舟尘跟前,道:“姐姐,尝尝,后山摘的,可甜哩!”
伶舟尘有些戒备,道:“我不吃。”
小姑娘二话不说将野莓塞进她的嘴里,伶舟尘刚想骂人,甜甜的汁水在口中化开,柴飞意笑道:“放心吧,没有毒。”
小孩们拉过伶舟尘,一起去玩编蓝花了,伶舟尘被迫加入他们的游戏,道:“你们看到我的脚了吗?我被锁住了,我不是你们的客人吧。”
羊角辫小姑娘道:“我知道,姐姐和羽哥哥一样,都生病了,需要锁住,姐姐不要难过,我们换个游戏,玩老鹰抓小□□!”
她叽里咕噜说一大堆,伶舟尘头有些昏,耳朵也杂杂的:“什么哥哥?”
小孩们都沉浸在游戏的欢乐中,伶舟尘察觉不到恶意,无可奈何陪他们玩了起来。
玩过之后,一群大娘又拉着她去了老石磨边,教她用石磨,她们将泡好的糯米一勺勺倒进磨眼,白花花的米浆顺着石槽流进木盆,鼻尖指尖都是米香。
一个大娘还将米糊抹在了伶舟尘的脸上,笑道:“姑娘,这样可以美白,来,再来点!”
“不用!”伶舟尘躲闪,大娘就追,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
“哎呀,秋芳,别欺负新家人!”一个老奶奶走了过来,将伶舟尘抱在怀里,好像伶舟尘就是她的骨肉一般,呵护道:“来,别理她们,我啊,刚熬了野菌鸡汤,你来尝尝。”
伶舟尘不明所以,寻找着柴飞意,已经找不到她了,只能被拽进小屋旁,喝了一碗热乎乎的汤。
“好喝吗?”老人期待道。
伶舟尘道:“好喝。”
老人笑开了花,笑道:“那就好,以后我变着花样给你做。”
不一会儿,又有几个年轻男子挤了进来,道:“家人,来,我们一起编竹篓吧,明儿个去溪里打鱼!”
伶舟尘依旧拒绝,道:“不要。”
他们已经进来了,将竹条摆在她面前,教她编了起来,累了的人就去喝老人做的鸡汤。
伶舟尘陷入了一种迷茫,她不知道他们这样做是为什么。
甚至谨慎地观察了一圈,活人,都是活人,没有恶意,没有一点恶意。
他们好像非常希望,自己留在这里一样。
阁楼上,白色面具的女子坐在摇椅上,远远地望着这一切。
柴飞意上前道:“教主,玄灵石已经运到总部了。”
晏离浊幽幽点了点头,柴飞意又道:“属下办事不力,没想到会被发现。”
“罢了,反正风禾起也有些怀疑你了,回来就回来吧。”晏离浊轻描淡写道:“何况,我早想把伶舟尘引来了,怨气一事,早晚也是隐瞒不了她的。”
柴飞意道:“温孤惜那边,可能已经在找伶舟尘了。”
晏离浊道:“知道了。”
“突然想起,今日是不是你的生辰?”晏离浊问道。
“是的。”
晏离浊从怀中拿出了一个银簪子,递给柴飞意,道:“生辰快乐。”
柴飞意眼眸微动,一股暖意涌上心头,接过发簪,道:“多谢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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