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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这话入耳,段沉玉长睫颤动,如水黑眸浮现错愕,唇线也因惊讶而微微张开,却又很快抿紧。

他并非不善言辞的人,相反慧心妙舌,行止有度。可此时他却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只无声看着眼前的少女。

桌上孤零零点着盏油灯,昏黄的光团颤巍巍笼住半间屋子。

她站在灯影里,发间和眼睛沾着细碎的光,眼神坦荡得很,仿佛说的不是“同榻而眠”,只是“明日吃什么”般理所应当,全然没觉出这话有何不妥。

段沉玉素有“温君”的美名,接人待物端方温和,可熟他的人才知其性子冷傲,不近人情。

过去便是关系不错的郎君,也从未有过“抵足而眠”类逾矩的提议。

段沉玉觉得被冒犯到了。

他面上不显,眼底氲起愧色,挣扎扶着床沿要下去,喘息微微:“宁娘子,是玉的不是,竟占了你的榻。”

“我睡地上便好。”

姿态谦逊,脆弱可怜。

宁禾明白沈玉是介意男女大防。

他受了伤,她收了他的银子,按理说该把床让给他。

可让她睡地上是坚决不愿意的,最近下了那么多雨,地上又湿又冷,要是病了可没人管她,师父不在了。

她端起木盆,干脆利落点头:“好啊。”

段沉玉表情再次凝固。

她不是应该感到惭愧,然后说出睡地上的话吗?

过去他时常这么达到目的。以退为进,用谦和的姿态把人推到道德高地,令人产生愧疚从而退让。

可这手段失效了。

她好像没有常人有的同情心和廉耻心。

话已经说出口,他只好真慢慢坐到床沿,忍着伤口的疼痛,准备扶床架站起来。

宁禾看他那幅样子,轻轻嗤了一声,心里骂了句真能装。

“郎君赶紧躺着吧,我会在中间放东西隔开。”

段沉玉站了一半,脸和后背尽是冷汗,闻言竟松了口气。

他坐回去,望向宁禾的神情看起来很窘迫,“是玉某太矫情,让娘子见笑了。”

宁禾挑眉,心说但是能屈能伸,还算坦荡。

她嗯了一声,“我去把你的衣裳处理掉。”

说罢抱着木盆推门出去了。

段沉玉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窗外,脸上局促内敛的神色消失了个干净,肆无忌惮认真打量起这间屋子。

外面的雨停了,月亮从乌云间隙透出冷光,宁禾走到厨房,把柴填进灶膛里用火石点燃。

树枝的烟气冒出,不一会亮起了火光,她把血衣放在地上,借着光亮细细翻看摸索,好一会后停了动作,若有所思。

的确是细葛布料,没有夹层,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纹饰。

可那钱袋……

她把钱袋解下来,又从衣襟里拿出方巴掌大的东西。

这是师父送她的护心镜,用宝蓝色忍冬纹的荷包装着。

这荷包自打她记事起师父就有,哪怕没戴着,也搬到哪里带到哪里,显然是很重要的东西。

一年前师父去世,她把护心镜装在荷包里贴身放,想着如果哪天横尸山野,有这东西陪着,师父若是未投胎,说不定会来接她。

宁禾把钱袋和荷包放在一起,打量着针脚纹饰。

缝合手法不同,但绣纹走向一模一样,俨然出自同一绣娘之手。就算不是,至少也是同门同派。

沈玉真的是沈家人吗?

灶里的火暗了下来,映在宁禾沉凝的眉眼上。

门外刮进来一股风,火星亮了一瞬,她回过神来,抬手把血衣塞进了灶膛。

火光大盛,衣料燃烧的气味弥漫。

她静静望着,脑海中浮现出师父死前交代的话。

“宁禾,你虽武力高强,身怀六甲子内力,但性子纯良,易遭人骗,今日我灯枯油尽,恐去后无人提点你,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且牢记在心。”

“第一,路边的男人不能捡,不论他是美是丑,是善是恶。”

“第二,不得与士族子弟深交,他们尽是伪善之辈,黑心烂肺。”

“第三,不得踏出晋地,胡人的地界危险重重。”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条,不要见色起意,和漂亮俊俏的男人交往。”

宁禾是个很特别的姑娘,她武艺超群,性格坦荡直率,还有张俏丽脸庞,足够惹得那些见惯尔虞我诈的士族子弟动歪心思。

宁扶花不怕她受欺负,只怕她成了牡丹花下鬼。

“男人不是好东西,俊美的男人更不是,如果你动了情,将永无宁日,直到死亡。”

灶里发出“噼啪”轻响,宁禾知道自己已经犯了一戒。

她叹了口气,拿树枝翻了一下灰烬,确定烧干净后站起身。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总要吃饭的。

钱都已经收了,她能怎么办呢?大不了等他伤快好,就立马让他走。

宁禾立刻原谅了自己。

拎起木盆,肚子“咕噜噜”叫了一连串。

她脸扭曲了一下,顿时怨气冲天。

现在宵禁了,出去找吃的不容易,而且她不放心把沈玉留在这,怕钱没拿到人先死了。

想到钱,她突然又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刚刚烧沈玉的衣裳,里面没有其他银子,也没有值钱的东西。

那他之前允诺的报酬,是骗她的?

宁禾大怒,星眸冒火。

好小子,骗姑奶奶/ 头上了。

可人已经救下了,再赶出去要是死了,她岂不是等于谋财害命。

宁禾咬牙切齿,揭开灶上锅的盖子。

他到时候最好能拿出银子,不然别怪她不客气。

锅里面的水已经烧开了,弥漫出热热的白雾。

她忍着气,舀了点缸里的冷水,掺兑好热水后仰头咕咚咚灌进肚子。

何以解饿解气,唯有温水!

*

冷月窥窗,暖烛摇影。

段沉玉躺在陌生的床上,闭目听着外面的动静。

他三日未眠,又受了伤,片刻后头脸开始发热,不久思绪就混沌了。

半烧半醒,草木香萦绕,只记得自己睡在个陌生女郎的床上。

门被推开,脚步轻稳,旁边的床榻微动,有人躺在了他旁边,温热干燥的掌心搭上他的额头。

湿漉漉的香,比草木更甜,比花香更清。

是什么熏香?

朦朦胧胧,飘飘荡荡,段沉玉觉得自己躺在火海里,只有这股香气能带来一丝清凉。

“真麻烦。”

旁边的人不满嘟囔,穿上靴子起身。

不多时,冰凉的帕子覆上额头,浇灭几分灼热。

段沉玉动了动眼睫,被黏稠的困意拉入梦境。

宁禾躺在一边,两人中间隔了条薄被,她侧头看着少年发热沉睡的脸,怨气更深了。

麻烦精!

*

忽有一夜暑风过,院子里的梧桐叶变得翠绿,风过时影动如波。

段沉玉站在厨房的案板前,手中握着菜刀,娴熟利落地切菜。

半月有余,宁禾不知给他用了什么药,伤已经愈合了大半,能下床活动。

这段日子,她一直在催促他结账走人。

他不能走。

一年前,因他意图扶植寒门,废除中正选官,与士族产生分歧。

一母同胞的三弟段念玉联手东平王,以及母后和外祖琅琊王氏,以“谋逆”罪构陷他。父皇年事已高,糊涂之下听信谗言废黜了他,囚于永巷。

半年前父皇暴毙,段念玉继位,原东宫旧部多被诛杀。三个月前他得到消息,新帝欲斩草除根,他深知留下只是以卵击石,遂埋下布局后,与旧部和亲卫突围,从建康东逃。

一路上他好弟弟派来的“绣衣使”暗中追杀不断,侍卫战死大半,他侥幸逃脱。

如今新帝对外宣称他病重,暗中派人大肆搜查他的踪迹。

晋地不宜久留,他欲往秦去。

想要顺利抵秦,势必要带着宁禾。

段沉玉擅长把控人心,看出宁禾贪财固执,性子粗鲁,但绝非无情之人,相反心思纯善。

为了讨好,今晨她出门后,他洗了她的脏衣裳,又去厨房找出缸里米菜肉,想着通过此举软化她的态度。

他点好灶火,起锅烧油,把切好的肉倒进去,有条不紊的加菜翻炒。

油烟味熏上他的衣衫,段沉玉秀眉微皱,淡淡盯着锅。

都说君子远庖厨,可只要能达到目的,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

宁背着长剑走在巷中,靴子踢着地上的小石子,神情沮丧。

沈玉钱袋里的银子足够她舒舒服服过一个月,可人不能坐吃山空,还是要找谋生的活计。

她认字,也会女红,但都不太精通,只想着能重新找个护院的活干,可半个多月了,人牙子那一点动静都没有,她自己出去也寻不到。

士族高门的护院多“部曲”、“私属”或“门客”,他们通常不会找外客充护卫,而那些富商要么嫌她是女子不肯用,要么给出的酬劳太低、契书有问题。

时至今日都一无所获,眼看就要口袋空空。

接近巷尾,宁禾闻到一股饭香,令她口齿生津。

她猜到是段沉玉做饭,快步走到院前,推门而入。

只见院西墙边的晾衣杆上,挂着她昨日换下的衣衫,湿漉漉往下滴水。

她眉头一皱,往里走了两步。

“宁娘子,你回来了。”

温煦的声音响起。

少年端着个盘子从厨房走出。

一身青布衫,长发用布条松松挽着,如水柔软垂落,身后是摇着绿影的梧桐树。

肤光胜雪,双目如一泓清泉,容色淡极生艳,如明珠生晕,玉山照人。

宁禾愣住了。

果真是美人,还是个贤惠的美人。

自打师父病了,再没人替她洗衣做饭。

她不是什么讲究性子,时常得过且过凑合,此刻忽见这般景象,竟有些手足无措。

错愕持续几息,她脸色突然转冷,“谁让你动我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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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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