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仙人吃凡间的食物是不会有什么影响的?”柳微青问道。
忽闻南遥嗤笑一声,道:“他若是早些辟谷,舍弃口腹之欲,修为也不会如此上不了台面”
郑安不满的反驳道:“你倒是辟谷,修为还不是被封,一样没用”
“你!”
眼看他俩又要吵,柳微青无奈开口:“食不言寝不语,郑兄莫要再开口了”
“你差不多行了,一顿不吃死不了”南遥道。
柳微青可是凡人谁知道饿一顿会不会出什么问题,他抬眼扫了眼被郑安席卷大半的饭菜,柳府的人可不知道这里来了个‘饕餮’,送来的饭菜还是按着柳微青的饭量。
“没关系的,我一顿不吃也没事”柳微青弱弱道。
“不行”南遥语气坚定“就你这身体少吃一顿都要你命”
柳微青:……他哪有那么脆弱。
郑安:“……行行行,我不吃了行吧”
别在这演伉俪情深了眼都要瞎了,只是这话他没再敢说出口。
好不容易挨到睡觉时间,柳微青又犯了难,他这禾木居从未像今天这般热闹过。
“让我睡房顶?你还是人吗?师弟!师兄可是为了保护你跋山涉水的跑过来,你就让我睡屋顶?”
南遥道:“不想睡,你可以滚回去”
“柳兄你评评理,好歹我也是个长辈,他这品行你也看在眼里,毫不知恩情”郑安气的喘粗气,这人在天上整日趾高气昂的怎么到了人间还这副德行。
南遥在一旁冷笑连连,一副你能怎样的架势。柳微青心里叹气,他这屋里就只有床榻和卧榻可以睡人,还有两间卧房一间睡着照顾他起居的知未,另一间是杂物间就算收拾今晚也定是收拾不完。
“郑兄不是我不帮你,确实是没有可以睡人的地方了,等明日我一定把侧室收拾出来”柳微青迟疑道“不然……你今晚来我床上对付一晚?”
“不行!”南遥音量冷然提高道。
就郑安这副德行的人,这小玩意怎么敢!
顿时柳微青也没再吭声。
郑安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嘴角微勾意味深长道:“那你们睡床上我睡卧榻上不就行了,反正我不去房顶”
说完悠哉哉的看着两人。
柳微青看了南遥一眼,心觉对方肯定不愿意,犹豫道:“这可能不太……”话音刚起就被打断。
“好”
南遥说完兀自往床边走去,柳微青微怔,郑安暗自笑得停不下来。
屋内暗了下来,南遥靠在床头看着手里的书,侧耳聆听柳微青洗漱完往床边靠近地动静,床榻边的烛火照亮那一抹淡青色,悉悉索索衣料摩擦声响起,让他身体不由得一僵又逐渐放松。
柳微青把脱掉的长袍挂在衣架上,走到床边,看了他一眼问道:“你睡里面还是外面?”柳微青问得轻轻淡淡,似乎真的觉得这没什么。
南遥喉结微动,声音有些干涩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自然:“进去”说完他让开柳微青足够进到床里的位置。
等人躺好,他收起手里的书扔到床边的矮柜上,吹灭了蜡烛。
反正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虽然这不是他第一次睡在这人身边,但却是两人都清醒地状态下,不对是三个清醒人,想到这南遥有些后悔当时做得这个决定,当时一定是被郑安烦得昏了头。
脑子里昏昏沉沉,念头不断地往外蹦,扰得他心烦。
忽然,耳边以及身侧凑过来一团热气,他猛然睁开眼就感受到耳廓轻抚过:“南遥,不回天庭真的没事吗?”
虽然他们都说了没事,但柳微青还是不能放心,尤其是听完郑安说了天庭中错综复杂的关系后,更是深刻了解到南遥目前的处境。
南遥不动声色的往外侧靠了靠,虽然他能感受到对方的担心,但真的,太近了。
但对方就像察觉不到一样,又凑了过来:“如果在天庭你的亲人会帮你的,但如果被贬他们就不能再插手了,用自己赌的代价是不是太大了?”
耳边的呼吸随着波动擦过耳垂,随之而来是兰花香混着药香钻入鼻腔,让他的注意不能集中,他咽了口口水,声音带着几丝暗哑,道:“你别想那么多了,这本就是我自己的事,如果不出面只会让他们永远藏于暗处的去算计”这话他说的又急又快,就像在掩饰什么。
但柳微青也不知道上了什么邪劲儿,伸手覆上他因紧绷而僵硬的手臂,还在说着:“那如果有什么事,你一定要跟我说,不要瞒着我”
“知道了”说着南遥想抽出手臂,柳微青却已经抬起了手,手腕上的银环在南遥的面前摇晃,两人睡觉时故意没有拉上帷帐,所以借着月光南遥看了个一清二楚。
月色下眼前的苍白细腕上一抹银辉,在黑暗中泛着独特的金光,那是独属于南遥的灵力,而且这人还把它举到自己面前,他呼吸不由得粗重了几分,总觉得心里很是憋闷。
柳微青轻晃几下手腕,困惑道:“这个封灵环的光不能关吗?”
像是再也忍受不了,南遥猛然坐起身,匆匆留下一句:“不能,我去睡房顶”
说完起身离去,还顺势拉起了睡在卧榻偷听的郑安。
柳微青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没忍住笑出声,回应他的是带着力道的关门声。
郑安站在门口,晃了晃手里的扇子,惊奇道:“这小子,是个腹黑啊”
“知道就少招惹他”南遥斜了他一眼,足尖轻点上了房顶。
郑安紧随其后,不满道:“你说你,自己走就算了,干嘛拉着我,我对我的卧榻很满意”
南遥坐下身,冷漠道:“我很不满意”
“哎呀,行吧,今儿师兄就舍命陪陪师弟吧。”郑安坐到旁边,抬头看了眼今晚的月亮,月牙的形状冰冷又锐利。
“不过,小殿下,你对柳兄是不是有些太上心了,你以前可从不这样是不是……”说到这郑安正经了几分。
“是什么是,他命格因我而变,我只是做该做的事情,别想太多”他说着躺了下去,头枕着手臂。
郑安笑道:“你何时还懂了何为愧疚?,但……就算是愧疚是不是也有些过了?”
南遥不耐烦地翻了个身背对他,不悦道:“你若是再废话,我不介意陪你去单练两把”
“行行行,不说了,睡觉”他嘟囔着也躺下了身。
空气安静下来,寒风吹过,轻抚着南遥还有些泛红的耳垂。
.
第二天,知未神神秘秘的跑进屋里,还左顾右盼的。
柳微青问道:“怎么了?”
知未支支吾吾道:“少爷,咱们院子里不知道是不是招了什么脏东西”
柳微青愣住,有些莫名“为什么这么说?”
知未踌躇片刻道:“昨晚我听见院子里有动静,我起身偷偷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
“……”柳微青不动声色的瞟了房梁上的两人,道:“不可能吧,许是听错了”
“不可能!我都听见他们说话了,就是没听清说了什么”知未眉头紧皱,言之凿凿道。
“那也可能是院子外面的,可能是喝了酒说话大声了些”柳微青安抚道。
听他这么说,知未犹豫着说:“那可能是吧,但感觉就是在院子里”
柳微青还想再安抚几句,这时却听见院子里乱糟糟的有人嚷嚷着不好了。
那人一路吵吵闹闹的到了屋内。两人一眼就认出那人是看门的小厮。
“小贾,夫人说了少爷要静养,你这吵吵闹闹的像什么话”知未不满道。
小贾也委屈“不是,少爷,门口来了一群人闹事,嚷嚷着让你交人”
“交人?”柳微青眉头蹙起,问道:“你别着急,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何事,交什么人?”
那小厮猛喘了口气平定着呼吸,道:“昨夜镇上死人了”
此话一出屋内几人都愣住。
继而又听到小贾说:“死了几个人烧了几栋宅子”
柳微青道:“可知是何人所为?”
“有目击者看到了脸,而且不止一个,他们指认少爷,要找少爷身边的黑衣少年,有人说你身边的那个少年前段时间闹了一通灯会,反正吵吵嚷嚷的非让柳家交人”
听罢柳微青敛下表情,道:“所以这几个目击者看到的这个犯人是我身边的黑衣少年?”
“对”
柳微青抬头与南遥隔空对视,两人地眼底都暗了下去。
他决定亲自去看看。
主仆三人加隐去身形的南遥和郑安一同往大门走去,离得越近吵嚷声越大。
柳父声音焦急又无奈地解释道:“我都说了很多遍了,小儿近日生病身体抱恙已经多日没有迈出过家门,那日上元节也早早的回了房休息,你们若再口出伤人莫怪老夫不留情面。”
“那就叫柳微青出来对峙,我们这么多人难不成看了假人?”
柳微青快步上前,拉住气急的父亲,柳母看到他,满眼担忧让他快回去。
众人看见他出来了,都叫嚣着不放过他,让他给说法。
“柳微青!就是你,那天上元节你敢说你没出门!”
“对!我们都看见了,你跟个黑衣少年一起出现,那凶手呢?把人交出来!”
“你可知道包庇罪犯是何罪?”
“我可怜的儿啊,你们有儿子,也体谅体谅我们这些老母亲,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被杀死,你们知道什么感受吗?!”台阶下的老妇人捶着胸口,悲切中带着恨意。
“我娘腿脚不好,被活活烧死在房里,只剩了一捧土,凶手凭什么活的好好的,你们赔命,你们就该赔命”
“对你们赔命!”
“柳公子,既然还敢露面,想必是编好了理由,何不说说”
柳父大怒:“你们听听你们说的是人话吗?我柳家在饥荒时开仓放粮有我柳赫严一口吃就断不会缺了你们,我柳府与你们做了这么多年的邻里,我的为人处事,你们还不了解,张嘴就咒我儿死,帮了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给我滚!”柳父抓过一旁小厮的笤帚,赶苍蝇一样冲人群扫去。
在这时,谁还会记那几十年前的恩情,仇恨足以摧毁人心、道德。它像一把利剑一样割破人的喉咙,让人不能吐不能咽,只能任由它划入五脏搅得稀烂,最后一剑刺中他的心脏融入血肉,直到它填满众人的全部,让人只记得仇恨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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