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打回家后,盼夏很快知道了原因。
在她爸妈喋喋不休的咒骂声中,盼夏捋清了前因后果。
盼承宝——也就是盼夏的弟弟,酒驾飙车撞了一个上夜班的中年男人。现在盼承宝在住院,被撞的中年男人要截肢,受害者家属那边要说法、要赔偿,两边闹得不可开交。
官司是少不了要打的,盼承宝已经成年,刑事责任躲不掉,大概率要坐牢。
家属那边要求赔偿一百万,盼夏爸妈骂爹骂娘,咨询了律师,律师说即便打官司,赔偿金额也很可能在五十万上下。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么“天都塌了”的消息,盼夏心里竟没有一丝波澜。
她拉开椅子,在餐桌边坐下,语气平淡到近乎冷冽:“所以你们找了温弘阔?”
电话那边自然又是一通骂爹骂娘,咒骂她忘本,没良心,天打雷劈,天天死人她怎么还不死云云,然后理直气壮道,温弘阔想娶她,就要拿出一百万彩礼给他们,不然他们就去告他拐卖、强碱。
听到这,盼夏抓起手机朝墙角一把摔去,“砰”一声巨响后,整个家里都安静了。
只有盼夏坐在餐桌边,胸膛起伏,呼吸急促。
盼夏知道家里的事了。
温弘阔虽心头一颤,却不意外,毕竟纸包不住火,只要她联系家里,总会知道的。
他用双手抹掉她的眼泪,认真道:“打官司至少要个一年半载,一百万而已,省一省,能省出来的。”
盼夏其实心里没多大感伤,甚至一点痛苦悲伤的感觉都没有,她早就认清了父母不爱她的事实,毕竟就连她的名字,盼夏——夏是谐音“下”,寓意着要下一个男孩,而不是夏天。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她眼里的泪水就像阀门失灵一般汩汩而下。
她想,大概是这些年在他面前装太久柔弱可怜了,以至于身体已经本能地知道怎样让他心疼。
眼泪流着,她却弯起嘴角笑了,她说:“温弘阔,你真傻啊。”
“公司今年业绩很好,上一个项目尾款就结了六十多万……”
他语气轻快地和她说着,微微弯起的眼眸像盛着星芒的银河。
盼夏抬头,用柔软的嘴唇碰了碰他干燥的嘴唇,一下、两下、三下……
直到他无言。
盼夏将脸颊贴近他颈侧,依恋地,小猫似的蹭了蹭,声音很平静:“我还是不放心家里,毕竟那是我爸妈和弟弟……我还是想回家去看看。”
“嗯,我和你一起回去。”
盼夏摇头,手指抚摸着他高挺的鼻梁,玩笑道:“你现在还没到和我见父母的时候呢,而且这会儿家里太乱了,我不想让你看到我家是这个样子……等家里的事了结了,我再带你好好地和我家人正式见个面。”
温弘阔知道她是个要强的姑娘,也理解她的想法,毕竟这些糟心事如果发生在他家里,他也不会想在这种时机下带她回家见父母。
“我只送你回县城,在宾馆等你。”他说。
盼夏依旧摇头,“公司的事你不管啦?我们之前已经出去玩了小半个月了,你现在又走了,公司其他合伙人怎么看?别害我背上红颜祸水的骂名。”她小声嘟囔。
盼夏这次要回去一个月,和温弘阔商量下月初出发,趁这段时间她把工作和学校的事情处理好,走完请假流程。
十二月初,盼夏出发前往回江西的高铁站。
温弘阔送她一直到检票口,目送她走过安检机里,他的心忽然没来由的发慌,砰砰直跳。
他沿着闸机走了几步,喊道:“盼夏!”
扎着马尾的姑娘回头,温柔的杏眸朝他一弯,举起手机挥了挥。
目送她往站台走去,看不见了身影,温弘阔才停下脚步。
一个小时后,前往江西的高铁发车,而深圳北站出口,拎着行李箱的单马尾姑娘刷卡出了站。
第二次出国,盼夏已经能轻车熟路地值机、托运、通关、登机。
此时距离发车已经过去近两小时了,又一个小时后,广播提示这趟航班的国际旅客可以登机了。
在飞机起飞前,盼夏发消息给温弘阔,表示自己已经到家,家里事情很多,还有很多亲戚要见,没时间看手机,之后消息会回得很慢。
温弘阔表示理解,又交代她遇到什么事一定要和他讲。
盼夏回了个“好”。
她笑了笑,手指轻轻摩挲过他的呆笨企鹅头像,界面一闪,进入关机状态。
飞机抬头,徐徐飞出跑道,冲向云空。
在香港转机等待了九个小时,抵达米兰时已经是一天一夜之后。
盼夏去往预约好的酒店登记入住,洗了个澡,换身衣服,接着打车直奔吃过一次的海鲜餐厅。
米兰的早上时间,餐厅刚营业没多久,盼夏是第一位顾客。
盼夏在靠窗位置坐下,点了一份单人餐。
时差还没倒过来,头晕胃胀,她吃得不快,勉强吃了三分之一后她叫来服务生买单。
[我认识你们老板Kai Sterling,和他是很好的朋友,可以要一点折扣吗?]
她微笑着问。
服务生犹豫片刻,说了声“Sorry”,他没有这种权限,得先找经理。
经理过来后,礼貌笑着说可以给她9折的折扣。
盼夏手指敲打着桌面,脸上笑意不变,挑挑眉道:[我怎么记得上次你们老板说可以给7折的折扣?]
这个折扣太大了,不是经理权限能决定的,他只好表示需要先向老板请示一下。
盼夏颔首同意。
电话通了,经理往旁走了几步,掩着话筒低声道:[BOSS,店里来了一位叫‘盼夏’的女士,自称是您朋友,需不需要给7折的折扣?]
[好的,好的。]
聊了几句后,经理挂断了电话。
这次走回盼夏身边,他脸上笑容显然更大了,[女士,我们BOSS说您这次用餐由他请客,不需要再买单了。]
[那怎么好?]
盼夏掏出钱包数了现金和小费递给服务生,道,[我按七折买单,如果你们老板有任何意见,让他打我电话和我说。]
她从服务生手上拿下笔纸,笔走游龙地在纸面上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
结完帐,她没有再多逗留,收拾东西离开了餐厅。
凛冬已至,朔风吹得人脸颊也发疼,潮湿的雨连绵不停,叫人感觉身体都变得湿重了。
盼夏返回酒店,将湿透的伞立在门后,搓了搓冷得有些发木的手指。
她和Kai已经有近两年没见了。
那年回国后,她便注销了之前在米兰使用的手机号码,她没想过,她还会回到米兰。
Kai的联系方式早已经随着注销的手机号一块被她忘却,而社交媒体,不用试盼夏也知道他的私信里一定塞满了各式各样的骚扰信息。
而且,有些事她需要和他面谈。
他会不会回拨电话来?
盼夏不确定,她甚至连他现在还在不在米兰都不确定。
他们那样阶层的人,一天换一个国家待都是家常便饭。
但她现在只有耐心等待。
等来了,她才有机会争取接下来谈话的主动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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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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