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的天色灰蒙蒙的,云层低垂,将光线滤得柔和而沉静。温妤安站在厨房的灯光下,准备着早餐。烤贝果的微焦香气渐渐弥漫开,咖啡机运作的声音成为这静谧早晨唯一的背景音。
她将抹好厚厚希腊酸奶、点缀着蓝莓香蕉片的贝果,连同那杯刚打的生椰拿铁一起摆好,拿出手机,找了个合适的角度拍下。略一迟疑,还是将照片发给了季近青,配文只有简单的两个字:「早餐。」
消息几乎立刻显示“已读”,随即他的回复跳了出来:「看着就很有食欲。是你自己做的?」后面跟着一个表示惊叹的表情符号。
「嗯。」温妤安回了一个字,能想象出他此刻或许带着笑意的模样。
离开封之旅还有两周,她想着该把冰箱里之前买的食材处理一下,等阿蘅过生日给她准备一次大餐。
另一边,季近青确实正反复看着那张图片,心底像被羽毛轻轻拂过,泛起难以言喻的涟漪。这份日常的分享,对他而言重若千钧。他迫切需要一个能让她再次靠近的理由,目光扫过一旁沉默的钢琴,他斟酌着打字:
「看着你的早餐,我突然觉得自己的厨房太冷清了。而且,新曲子卡壳,毫无进展,有点烦躁。不知道今天是否有幸邀请温大师过来,帮我鉴定一下厨房的潜力,顺便……听听我这陷入僵局的半成品,给点残酷的真相?」
他发送出去,带着些许忐忑。
温妤安看到消息,指尖在屏幕上方停顿片刻。「鉴定厨房不敢当。不过,听听曲子,给点意见,可以。下午方便?」
「方便,随时恭候。」季近青回复的很快
下午五点,温妤安按响了季近青公寓的门铃。门很快打开,他穿着浅灰色的居家服,身上有股淡淡的、刚沐浴过的清新气息。季近青侧身将她迎进来,眼神明亮,带着显而易见的期待。
“欢迎,外面是阴天,过来的时候冷不冷?”他接过她脱下的薄外套,动作自然。
“还好,我打车过来的。”温妤安打量了一下公寓。装修是现代简约风格,色调以黑白灰为主,显得干净利落,最大的焦点是客厅中央那架线条优美的黑色三角钢琴。空气里有咖啡豆和一点点书卷的味道,混合着一种属于他的、干净的气息。
“要喝点什么?咖啡?茶?或者果汁?”他引她在沙发上坐下,语气温和。
“水就好,谢谢。”温妤安说。她注意到茶几上已经摆好了一碟切好的水果,很细心。
季近青倒了杯温水递给她,然后在她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没有立刻提弹琴的事,而是闲聊般问道:“早上试的新口味?贝果搭配看起来很不错。”
“嗯,正好消耗一下食材。”温妤安端起水杯抿了一口,“你说曲子卡住了?”
季近青点点头,目光转向钢琴,神情认真了些:“是,一首写了挺久的曲子,叫《The Beauty Sleep》。总觉得哪里不对,弹起来很滞涩。”他看向她,带着真诚的请教意味,“可能当局者迷,需要一双新鲜的耳朵。现在……方便听一下吗?”
“好。”温妤安放下水杯,表示准备好了。
季近青走到钢琴前坐下,深吸了一口气,指尖才轻轻落在琴键上。低沉而缓慢的旋律流淌出来,像阴天里积聚的云层,带着潮湿的忧郁和深藏的渴望。
音符并不激昂,却在平静的叙述中蕴含着复杂的情感张力,仿佛在表述一段漫长而无声的守护。
温妤安静静地听着。起初,她是以一个创作者的客观角度在分析旋律和结构,但渐渐地,那琴声似乎穿透了技巧的表层,直接叩击在她的心弦上。那里面有一种她似曾相识的孤独,一种小心翼翼的珍视,一种近乎固执的坚持,还有某种难以言喻的、深切的悲伤。
当乐曲进入一段尤其低沉徘徊的段落时,她的心脏像是被一根细针扎过,酸酸麻麻的疼痛。眼前莫名浮现出一些模糊的画面:空无一人的街道,昏黄的路灯,还有……一个独自站在雪中的、模糊而孤独的背影。一种强烈的共情毫无预兆地涌上心头,鼻尖微微发酸。
她感到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热,视线迅速模糊。一滴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她下意识地抬手触碰,指尖传来冰凉的湿意。
她愣住了。哭了?
母亲去世后,她似乎就失去了流泪的能力,再大的悲伤或困难都被她以惊人的平静封存起来。可此刻,因为一段不知背景的钢琴曲,她竟然落泪了。
季近青完全沉浸在音乐中,直到最后一个音符缓缓消散在空气里,他才从那个只有他和回忆的世界里抽离。他抬起头,想看向温妤安,征询她的意见,却猝不及防地撞见了她脸颊上那抹未干的泪痕。
刹那间,季近青的心脏像是被猛地击中,呼吸一滞。他看到了她眼中尚未褪去的动容,以及她发现自己流泪时那一闪而过的茫然。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震惊、心疼和某种难以置信的激动情绪淹没了他。她…感受到了?这首为她而写、浸满他十五年心事的曲子,她听懂了?
他几乎是屏住呼吸,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怎么了……”
温妤安迅速别过脸,用手指揩去泪痕,再转回来时,脸上已恢复了些许平静,只是眼圈的红晕泄露了刚才的情绪。“没什么,”她轻声说,避开他探究的目光,将话题引回曲子本身,“这首曲子……它好像在讲一个很漫长很难过的故事。对吗?”
季近青深深地看着她,胸腔里情绪翻涌,最终只是郑重地点了点头:“嗯,漫长但并不悲伤。”一个关于青春时光、无声等待和拼尽全力靠近的故事。但现在,他还不能和盘托出。
“我有点饿…”温妤安站起身,试图打破这过于沉重的气氛,“你说厨房冷清?我们去看看能做点什么吃的吧。”
厨房宽敞整洁,厨具齐全,冰箱里食材丰富,摆放有序,绝非他自称的“冷清”或“水平烂”的样子。
温妤安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这就是你说的‘厨房潜力’?”
季近青耳根微红,有些窘迫地摸了摸鼻子:“嗯,怕露怯,事先准备了一下。”
温妤安没再深究,开始熟练地查看食材。季近青也围上围裙,自然地在一旁帮忙。两人在厨房里默契地忙碌起来,洗切炒煮,刚才因音乐而起的沉重情绪,渐渐被这种平淡温暖的协作冲淡。
温妤安看着季近青专注处理食材的侧脸,刀工流畅,动作娴熟。她忽然清晰地意识到,这个男人,正以一种她未曾预料的方式,悄然融入她的生活。从最初的戒备疏离,到后来的好奇接触,再到此刻并肩做饭的寻常温暖,她内心那套坚固的“门禁系统”,不知何时已为他降低了防线。
那种习惯于保持距离的本能仍在,但另一种陌生的、想要靠近和拥有的冲动,却变得越来越清晰强烈。湖边散步的共鸣,他小心翼翼的体贴,弹琴时深藏的情感……一切都在指向同一个答案。
晚餐是简单的三菜一汤,清炖牛肋条,椒盐排骨,香菇炒青菜还有一盅虫草花鸡汤。两人在暖黄的灯光下对坐,气氛安宁而美好。
温妤安放下筷子,抬起头,目光清澈而直接地看向季近青。她的心跳有些快,但语气是平静而确定的:
“季近青。”
他抬起头,对上她的视线。
“你喜欢我对吗?”温妤安平静的说出这句话,没有羞涩的躲闪,只有坦然地确认,“我对你也动心了,所以,我们要不要试试看?”
时间仿佛有片刻的凝固。
季近青怔住了,巨大的狂喜如同潮水瞬间将他淹没,让他几乎无法思考。
就让世界在这一瞬间爆炸吧,将时间轴无限拉长直到心脏停止跳动。
季近青怔怔地看着她,大脑一片空白。他幻想过无数次可能的场景,演练过无数种表白的话语,却从未想过,先开口的人会是她,方式会如此直接,但这正是她。季近青几乎是本能地,立刻回答,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好”
他回答得那样快,那样毫不犹豫,仿佛生怕晚一秒钟,这个机会就会溜走。他的眼睛亮得惊人,紧紧锁住她,里面翻涌着难以置信的惊喜、如释重负的深切爱意,以及一种近乎虔诚的珍视。
温妤安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狂喜和那个急切肯定的“好”字,心底最后一丝不确定也消散了,一种踏实而温暖的甜意缓缓蔓延开来。她微微弯起唇角,露出了一个真切的笑容。
晚餐在一种全新而甜蜜的氛围中继续。饭后,季近青提议出去走走。
阴天的夜晚没有星光,只有街灯晕开一圈圈朦胧的光晕。晚风带着凉意,两人并肩而行。季近青的手试探地、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
温妤安的手指在他掌心微微一动,没有挣脱,反而缓缓地回握过去。他的手掌温暖而干燥,传递过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他们像所有普通情侣一样,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散步。看到卖糖葫芦的小贩,他买下一串,递到她嘴边,她低头咬下一颗,酸甜冰凉的滋味在舌尖化开。
路过有趣的店铺,他们会进去逛逛,他试戴面具逗她笑,她则在一个抓娃娃机前,一次就成功抓到了一个毛茸茸的小熊玩偶,递给他时,看到他眼里比自己还开心的光芒。
回家的路上,他的手一直稳稳地牵着她的。送到楼下,夜色已深。
“今天”他看着她,声音低沉温柔,“是我这辈子最高兴的一天之一。”
“我也是。”她抬头,在路灯的光晕里看着他。
“明天打算做什么?”
“写稿子,玩崩铁,抽镜流”
“好,我陪你一起抽卡,资源不够我可以氪金。”
“晚安,近青”
“晚安,妤安”
看着她走进单元门,楼梯一层一层亮灯,他随着她上的楼梯层数一点点抬头,目光紧紧跟随,直到属于她的房间亮起昏黄灯光。
走在回公寓的路上,他的嘴角始终上扬,然而走着走着,眼泪不自然流出。冰凉的液体滑落,他抬手抹去,心中充满的不是悲伤,而是巨大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幸福和感慨。
那些年无声的仰望,那些刻骨的酸楚,那场淹没一切的大雪,那漫长孤寂的追赶,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都得到了加倍的报偿。
他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站在她的身边,握住她的手,分享她的喜怒哀乐。
那个曾经站在暗处、拼尽全力追赶的人,终于让他的爱人,看到了他的方向,并且,等来了她的回眸。
积压了十五年的潮湿云层,终于落成了滋养彼此的甘霖。
安安: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拜拜,姐主打随心所欲[红心]。
老季:谁懂啊,暗恋多年的心上人给我表白了?一群单身狗,看你们也不懂[狗头叼玫瑰]。
江舒培:666还有场外观众互动,安安替我打他,当个事儿办![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表白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