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的是一个中年女人，她身后跟着一个长相清秀的小男生，一看就是家长带着孩子，奇怪的是，天气明明不冷，大家都穿着短袖，男孩却穿了一件厚重的外套，好像和别人都不在一个季节。
看到“导诊台”三个大字，女人急匆匆地朝郁金香她们走过来，男孩慢吞吞地跟在身后，郁金香主动起身问道：
“你好，是哪位不舒服？”
女人指了指身后的男孩，男孩低着头，缩着脖子，眼睛看向地面，像只鹌鹑似的，一言也不发，郁金香问道：
“孩子是哪里不舒服？”
女人尴尬地推了一下小男孩：“儿子，你说吧。”
小男孩含糊不清地说：“额……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啊？”郁金香很疑惑，但还是耐心地解释道，“你需要说清楚自己的症状，我才好为你匹配合适的医生，每个医生擅长的方向不一样。”
小男孩左右看了看，吞吞吐吐地说：“我的……嗯……我的发育有问题……就是……身体方面……”
“就是发育不良，对吗？”郁金香立马会意，这种现象很普遍，有些男孩阴.茎短小，发育不良，家长会早早带到医院进行干涉，不过很少有大半夜来的。
她建议道：“你们为什么要来急诊呢？这听起来不是个紧急情况，你们任何时候都可以来，我建议你们白天再来医院，挑一个工作日来，挂我们医院的小儿内分泌科，每周一和周三有专家坐诊，那里的医生专门处理这类情况，他们更有经验，急诊的医生更擅长抢救，也许不能……”
她还没说完，就被女人打断了，女人焦虑地跺了跺脚：“诶呀，你以为我不想白天来吗？是我儿子不肯！他非要晚上来，晚上只有急诊有医生，所以我们当然只好来急诊了！”
男孩撅起了嘴，小声嘀咕道：“不能白天来，会被别人看到的，如果别人看到，一定会笑话我的。”
郁金香弯下腰劝道：“小朋友，你不用这么害怕，我们小儿内分泌科是有隔间的，进了隔间以后，你的身体只有医生能看到，不用担心别人会笑话你。”
男孩摇了摇头：“不是……不是那个的问题，我……我……”
“你怎么了？”郁金香察觉不对，但是不管她怎么追问，男孩都不肯再说一个字，最后男孩的母亲看不下去，干脆把郁金香拉到了一边说话。
“小护士，跟你说句实话吧，我怀疑我儿子呀，他是撞了邪了！”女人指了指身后的儿子。
郁金香皱起眉头：“为什么这么说？”
女人叹了口气，压低声音，开始把事情的原委缓缓道来：
“唉，其实这事说起来都怪我，是我不好，我非要和孩子他奶奶赌气，没想到害了孩子。”
“我是远嫁到这边来的，嫁过来以后孩子他奶奶一直对我挑三拣四，我脾气也不好，才不会惯着她，我们两个没少吵架，后来我怀孕生孩子，趁着我坐月子的时候，那个女人狠狠报复了我一顿。”
“都怪我老公抠门，也不舍得找保姆，就让婆婆来给我伺候月子，我这个人口味清淡，我婆婆做饭偏爱高油高盐，还喜欢放辣椒，每顿饭都恨不得辣死我，搞得我月子期间都没怎么吃饭，一个月瘦了二十斤！”
“放辣椒也就算了，她一点肉都舍不得给我吃，炒的菜全是土豆南瓜胡萝卜，她和我公公两个人躲在厕所里吃红烧肉，我都闻见红烧肉的味了，她偏说没有！”
郁金香被绕晕了，她伸出手：“打住打住，我们现在不是在说孩子的问题吗，怎么扯到坐月子上去了？是因为你怀孕期间吃的不好，所以孩子才发育不良吗？”
女人摆了摆手：“不是，哎呀，你先听我说呀，这事的根源就在于坐月子！”
“当年我月子没坐好，和我婆婆结下了月子之仇，等我身体好了以后，立马带着老公和孩子搬了出去，为了报复我婆婆对我做过的事，我拒绝让她来看孙子，孩子都九岁了，和他奶奶一面都没见过。”
郁金香满脸疑惑：“所以……这和发育不良有什么关系？”
女人说：“你继续听呀！就在大概九个月前，我老公的太爷爷的忌日到了，他说他已经很久没有回老家祭祖了，孩子也没有跟着他回去过，今年他想回去一次，带上我和孩子，就当顺便旅游，也让孩子认认祖宗。”
“他说了这件事之后，我婆婆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她说小孩不能跟着去上坟，很容易会出事的，如果先人喜欢我们家小孩，可能会把孩子拉到地下去陪他，所以她劝我老公自己去就行了，别带上我跟孩子。”
“可是你也知道，我和我婆婆有仇，什么事都要跟她对着干，既然她说不让去，那我就偏要去！所以我立马收拾好行李，向公司请了假，我们一家人开车回到乡下的老家，爬到山上祭拜了祖先。”
“下山的当晚，我儿子就发起了低烧，我们赶紧把他送到医院治疗，三天之后他出院了，我以为一切都好起来了，可是就在那之后，我儿子身上的怪事越来越多……”
“首先是他性格变了，以前我儿子是个活泼开朗，热爱学习的好孩子，但是他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在班里很少和同学说话，就连以前最爱的足球也不踢了！他的学习态度也是越来越差，以前他上课都是一丝不苟地跟着老师走，现在老师说他每天不听讲，只会盯着天花板，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然后他的身体也开始发生变化，他的腰越来越瘦，皮肤越来越白，就连说话的声音都越来越细，甚至……甚至他的乳.房开始发育，简直就像是个小女孩！你能理解吗？我儿子变成了一个小女孩！”
郁金香点了点头，没有太过于惊讶，她在医院里工作，见过几例这样的患者。
女人继续说：“所以你知道我们为什么必须在夜里来，因为我儿子的胸太明显了，他怕别人会看见他的胸，夜里医院人少，他才放心一点。”
郁金香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孩子一直穿着外套，就是为了遮挡自己的胸部。
女人唉声叹气：“唉，搞成这个样子，我儿子一点自信都没有了，说班里的同学都笑他，也没人跟他玩，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郁金香纳闷道：“这听起来只是发育问题，和你说的撞邪有什么关系？”
女人一拍脑袋：“对了，忘了和你说，因为所有怪事都是从上坟之后开始的，所以我怀疑是在那次上坟的时候，我儿子惹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于是我回村里打听了一圈，结果还真被我查出问题来了——”
“前不久村里死了个小女孩，也是我老公他们家族的，就埋在了祖坟那边，我们去上坟的时候也顺便祭拜了她的坟墓，这个女孩叫小倩，死的时候才九岁，正好和我儿子同岁！”
“我怀疑，是这个叫小倩的女孩附身了我儿子，她想代替我儿子活下去。”
“也就是说，现在站在那里的人不是我儿子，而是小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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