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上空撑起一层淡金色圆弧般的大阵屏障,密密麻麻的人影悬在半空和大阵外的东西对峙着。
半弦月猛地涨成满月,月色将整个上京照的一片通透,几乎与白昼无异。
“呵…”
清冷至极的男音响起,月光如利刃,扎在大阵上,顿时引起一片晃荡。
而暗沉天空云层集聚,银龙在云层中游动,下一刻,银紫色闪电劈开云层。
无人知道,凤潇倒在冷宫某个枯井里。
通透月色爬到火人般的凤潇身上。
月光如薄膜将凤潇全身覆盖,将凤潇身上的火一点一点压回她经脉丹田中。
一缕月光突然抽了青鸟一下,“你想害死她吗?怎么把精血给她了?”
青鸟用翅膀捂着头,心虚反驳:“还不是因为她想吃鸟!而且是你先动的手!”
月相噎了一下,叹气:“罢了…”
被青鸟关注的凤潇此刻终于有了点意识,她微弱意识在识海里飘荡,撞上了泛着光的碎镜。
顿时破碎晦涩的文字涌入她的神魂:
“镜铭万世,承源娲皇,溯洄昔往通晓推来,纳幻乾坤……镜碎神陨,灵犀四散…一隐凡源…一遁残龙…一堕幽茫…物主持本…
镜碎四分,散落三界,集碎片,承香火,可复其形,…通幽冥,定轮回…破戉魔障…”
……
这是神器万世镜。
凤潇心底突兀出现这个肯定的念头,温润白光进入她神魂的那一刻,她竟无师自通了这些句子的意思。
她瞧见混沌初开,无数神兽诞生又归于混沌,瞧见万物生长又凋落,瞧见天地将倾有一倩影立于众生前…
旋即温润光芒从她神魂往外散,她身上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以及烧焦的血肉以极快的速度愈合,皮肤再次恢复光滑细腻。
她的丹田火海燃烧,但还没有凝结妖丹,只算是初步入门。
“轰”的一声巨响在耳边乍响,凤潇一下子清醒了,脑子里的画面极速淡去,瞧见的画面正在被极速遗忘。
她睁开眼,先闻到浓郁的血腥味,然后是一阵烧焦的味道。
不对!
她猛地坐起,悲催发现自己浑身衣裙焦黑,一动还簌簌掉渣。
不是吧,她不仅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连件蔽体衣物衣服还没留住?
出门前她明明看过正一宫发行的历本,没说今日不宜出行啊?
不过,凤潇揪着衣裙的手指收紧,她今日虽险象环生,但激活了血脉,还得了那神器万世镜。
尽管神器还有四片流落在外,但她至少知道碎片线索和修复方法,往前看,她今后日子也算好过起来了。
那劳什么子的香火,这更是好解决。凤潇笑起来。
昭琅神女,小女子就借你名头一用,反正你也用不上。
“你…你醒了!”
稚嫩的声音让凤潇回神,她一扭头,光线昏暗,但凤潇现在五感敏锐不少,和战战兢兢缩在角落的青鸟对上眼。
嘶,把它给忘了。
凤潇有点心虚,毕竟刚刚差点一口生啃了这鸟。
她干咳两声,友好问候:“还活着呢,小殿下。”
同时眼风扫过枯井,顿了一下。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焦糊味不仅是从她身上传出的,这枯井井壁和井底一片狼藉,就像被雷劈过一样。
而枯井外寂静一片,雷声、铃音以及打斗声都消失了。
她昏迷后枯井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那月相又去哪里?
凤潇感受了一下丹田里的妖火,以及温养在识海里的万世镜,有了一点底气。
小桃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得尽快离开。
思及此,她看向小青鸟,“小鸟妖,一起走吗?”
刚刚凤潇就确认了,这鸟确实弱的不可思议,和那恐怖的月相也不知什么关系,这鸟还有用,不如先带走。
那鸟听她好不尊重自己,气的跳脚,被眼疾手快的凤潇捡百相的同时一把捞起。
凤潇没在意叨自己手的小鸟,几下窜上井口,这次她学乖了,在井口观察一下,确认没什么危险才探出头。
此时光线昏暗,皇宫大阵已经隐去,天空之上弦月不见踪影,而以凤潇耳力,能听见禁林卫奔走的声音。
这不能待了。
凤潇跳出井,撒丫子往自己住处跑。
她还没走出冷宫门口,后颈一寒,顿时反应迅速侧身一躲。
一只如玉般的手从她放百相的腰侧擦过,吓得小青鸟惊叫一声。
凤潇护住百相和青鸟,指尖顿时燃起一簇火光拍向那手,她笑一声:“不问自取便是偷,阁下道德呢?”
“哦?”
有风刮过,凤潇闻到了一股极淡的异香。
有毒。这是凤潇的第一反应,她连忙屏住呼吸。
而昏暗的枯树底下突兀出现一个白衣人影,面上扣着一张瓷白色面具,身姿挺拔,腰间坠着一块血色般的玉珏。
声音如冷泉,“你这小妖倒是警觉。”
不是月相,她手里审时夺度的青鸟闭着嘴不敢撒野,显然对面人实力很强。
凤潇压下心悸,拿不准白衣人的底细,听闻此言对着白衣人一笑,当即运起妖力扯着嗓子大喊:”救命啊,有妖怪!”
开玩笑,她是公主,虽然半夜游荡在冷宫虽然很可疑,但也并非什么不能解释的事。
反观这位,离她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有所防备,眼尖的凤潇还看见有血在那白衣人脚下蔓延。
他显然不是什么好人,皇宫刚被人偷袭过,草木皆兵,她就不信这怪人还能在正一宫面前撒野。
傻子才单打独斗。
果不其然,凤潇这一嗓子让对面人动作一顿。
而禁林卫嘈杂的声音逼近了。
“小神女,在下只是求借百相一用,并无恶意…”白衣人摊手,鲜血从他指尖滴落,他微微示弱,声音却加快,“可以以张天师起誓,若您借在下百相一用,在下可为您无条件做一件事。”
他开口那个称呼几乎让凤潇心脏骤停。
她每次假扮昭琅神女都格外谨慎,没透露过自己身份,这人从哪知道的?
是的,凤潇已经假扮同父异母妹妹昭琅三年有余。
她了解到的,那位真神女至少有三年没出现过了,雇主给的银子实在大方,加上凤潇打探不出原因,她就不特意去探究那位神女下落。
她心底一片惊涛骇浪,面上却装的波澜不惊,坚决不承认这个称呼:“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神女,而且…”
凤潇冷笑一声:“我凭什么信你?”
院中一片寂静,而院外声音更近,凤潇立在门口,已经能看见隐隐约约的火把。
“我名玉珩…”白衣人扯下腰间坠着的血色玉珏甩给凤潇,“这是我本命妖器,神女可三日后来南山集市寻我,百相我当双手奉还。”
玉珩?
凤潇表示没听过,抬手接过那血色玉珏,这玉珏入手温润,她神识探入,暗暗吃惊,这玉珏名为赤念,有镇神魂明心神之效,可破一切虚幻,不过使用过渡会思维迟钝,在凤潇看来几乎没有副作用。
好像也不亏?
而且南山集市凤潇还真知道,是妖怪们集聚的奇异地方,正一宫一直想进那地方围剿,但没寻到入口。
而且“假”记忆里,救她并教她妖怪常识的大妖庙鬼就是南山集市创建人之一。
勉强可信。
凤潇权衡再三,答应了。
在几乎到了门口的禁林卫和正一宫弟子面前,她甩出百相。
那白衣妖接住百相,身形一下子散在冷风中,凤潇闻到了那股奇异香味,以及一句清清冷冷的“谢谢。”
她肩上一重,一件雪白色狐裘披在她肩上,奇异的淡香萦绕——是那大妖给的。
凤潇愣了一下,心里琢磨这大妖什么意思?
无果,她把玉珏和鸟塞进自己腰包,对跑来的禁林卫微微一笑:“他跑了。”
禁林卫最终带来了掌事姑姑确认了她的身份。
凤潇不怕正一宫弟子发现自己身上的妖味。
她刚刚和一个大妖对峙,身上沾点妖味很正常,实在不济就把青鸟交出去,这也是她带上青鸟的原因之一。
正一宫弟子对着指引罗盘面面相觑,碍于凤潇公主身份,有点犹豫。
凤潇按住青鸟,准备牺牲这鸟保全自己的时候,一道温润男音响起:“怎么了?”
这声音有点太熟了,凤潇吃了一惊,抬眼去看,一个约莫三十岁的白衣男人手持一个巴掌大的淡金色铃铛走来,面容熟悉的让凤潇心梗。
那是凤潇的雇主之一。
而那帮正一宫弟子齐齐对着那人作揖,异口同声:“弟子见过首座!”
正一宫分六院,每院都有一个首座,但正一宫包括民间对不点名道姓的首座默认只有戒律院那一个——现任大供奉的亲传大弟子余应生。
凤潇三年前十五岁,年少无知,还不懂使用百相,就用真面目接触了雇主,扮演上了神女。
谁知道自己雇主之一会是余应生啊?
什么天选倒霉蛋。
她几乎想掩面逃跑,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现在这幅焦炭般的尊荣不会被余应生认出来。
但下一刻,凤潇就知道完了。
因为余应生只看了她一眼就拔高声音:“咦?”
周围禁林卫和正一宫弟子齐齐退了一步对凤潇亮出了家伙。
凤潇:……
一言不合就拔剑,正一宫武德充沛,真不愧是戒律院带出来的弟子。
而人群里跑出了个娇小女子,被一个正一宫弟子眼疾手快拉住,她挣脱不得,焦急叫出声:“殿下!”
是小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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