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和容鸢见面也是在绛云阁,那时江瑞心力不似现在这般足,底气也没那么硬,被欺负了没有很好的报复回去。
现在不同了,他嫁给了岳不惑,只要他出现,哪怕一句话不说也能气死容鸢。
这个机会可不能错过,必须好好打扮,闪亮登场,做容鸢眼里最闪耀夺目的沙子,膈应死他。
这般想着,江瑞脚步轻快地跟云娘上了楼。
二楼云娘偶尔会住,不对外开放,岳不惑不便跟去,在院子里找了个僻静的角落等待。
稍顷,他正对着一簇绿竹出神,有脚步声靠近,还刻意加重步子提醒他。
回过身,一名身着石榴红裙,腰肢纤柔,打扮明艳的女子立在两步之外。
她屈膝行了个标准的福礼,眼波先于话音递过去,带着恰到好处的柔婉、谦顺,“奴家见过岳公子,许久未见,公子风采依旧。”
岳不惑眉心微皱,不着痕迹后撤两步,“我观姑娘面生,敢问芳名为何?”
此处偏僻少人,这姑娘特意找来,目的不明,言谈间似与他熟识,可他却无甚印象。
女子脸上的笑意顿了顿,眸子里的光暗淡下去,她收敛得极快,下一刻便重新扬起笑脸,只是多了两分隐晦的苦涩。
“岳公子贵人事忙,是奴家唐突了,奴家名唤采荇,三年前与父亲投奔亲戚被土匪拦路,是您救了我父女二人,奴家铭感五内,此生难忘。”
提起往事,她眼里泛起点点泪光,十分惹人怜爱。
闻言,岳不惑有了个模糊的印象,却依旧想不起她。
从军、走镖,他救过的人太多,都是顺手而为,不曾放在心上,自然也记不得谁。
被救的时候倒是寥寥无几,两次最为深刻,一次是师父从尸堆里将他刨出,一次是被瑞瑞带回草屋,还用稻草拼了字叫他不许跑。
想起那几个歪歪扭扭的稻草字,他眸子不禁掠过抹柔光,嘴角微微带笑。
他面无表情时生人勿近,一笑起来,哪怕只是唇角微微上扬一点,便会露出几分春风拂面的意气,俊美无俦。
采荇见他对自己笑,面颊绯红,羞怯地低下头。
岳不惑笑意一闪而过,看了面前人一眼,恍然有点熟悉,却不是在行镖时见过,更不是三年前,不由心生警惕。
他不动声色道:“采荇姑娘言重了,一点小事,不必挂怀。”
小事?
两条人命,怎会是小事?
惊鸿一瞥后的暗暗相思,三年过去,并无减淡一丝一毫,怎会是小事?
刚压下去的苦涩又悄悄漫上心间,她逼着自己扬起笑意,声音也尽量放得平和,“公子大善,施恩不求报,奴家却不能......”
“采荇姑娘,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不是三年前。”
岳不惑打断了她的话,面色微凝。
采荇面色一滞,眼眶泛泪,似难以启齿。
半晌,她带着几分屈辱道:“奴家......在浮生坊献舞为生,公子或许见过我跳舞。”
疑虑消除,岳不惑眼神松弛两分,淡淡道:“原来如此。”
买宅子那两日,他曾带瑞瑞去浮生坊玩乐,还点了支舞,应该就是那时留下的印象。
采荇心口一紧,她想解释,她是为了挣父亲的医药费才入的浮生坊,她只跳舞,身上还是干干净净的。
自尊让她难以启齿,待她咬牙做好准备。
一道清泉般动听的声音破坏了时机,“岳不惑,你在哪里,我选好啦!”
那声音藏着未脱的稚气,还有几分无拘无束的鲜活,清亮得能穿透尘雾,听得人心尖都泛起轻快的痒意。
岳不惑眉目舒扬,长腿一迈,朝着江瑞的方向快步走去。
他步子迈得急,衣摆被风带起轻响。
采荇目送他离去,眼里全是痛意。
丫鬟杏儿赶忙小跑过来,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采荇哽咽道:“他竟连一句告别都未留下。”
“姑娘别伤心,是岳公子太过耿直,明明之前对他那夫郎纵容宠爱,现在却不懂怜香惜玉。”
采荇心口似被插了一刀,微颤着声道:“不,别说他不好,是我太卑贱,不值得他多花心思。”
话落,泪也落。
杏儿重重叹气,又劝道:“姑娘别灰心,听说江家哥儿身体不好,难有子嗣,岳公子迟早纳妾,您再等几年就是了。”
采荇泪流得更凶,“明年我便满二十,等不了几年了。”
“哎呀,我忘了这茬了。”杏儿自打了下嘴巴。
她憋了会儿,又想出几句安慰的话,刚开口就被采荇阻止,“你别说了,歇歇吧。”
杏儿只得再憋回去。
采荇幽幽叹气,她没有做岳公子正妻的福气,可妾的位置,她想争上一争。
一个月前,容府就邀她去平安宴献舞,岳公子必定出席,或许是个机会。
转眼便到了第二天,天上飘着几朵云,微风不燥,适宜出行。
虽是回门的日子,可江家老宅已无主人,自不会有人等江瑞归来。
他不慌不忙上路,一路上和岳不惑吃瓜子聊天,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
倒是刘嬷嬷感慨颇多,偷偷抹了几次眼泪。
回到江家,江瑞有种恍惚的感觉,觉得这里有点陌生,连曾经最熟悉的床榻,坐起来都没那么舒服了,没有柳渡巷家里那个宽、软。
可他才离开三天,怎会如此喜新厌旧,他真是搞不懂自己。
焚香祭奠过原主娘亲,吃了顿饭,江瑞便没什么事了。
照规矩,回门要当天去当天回,不宜久留,他将礼物给贵叔转送雪姐儿、月哥儿,坐船回了宁安县。
短时间内来回赶路,他身体底子差,难免乏累,懒得说话,闭着眼睛小憩。
这可叫岳不惑心疼坏了,去的路上兴高采烈,小嘴说个不停。
到了家里冷冷清清,父亲失踪不归,只能给母亲敬上三柱清香。
无至亲问他一句,婚后过得可还称心?夫君对他体贴与否?
回门这样特殊的时刻,丝毫没感受到爹娘的关怀,瑞瑞本就敏感多思,心中必定伤感,回程连话都不爱说了。
岳不惑轻叹一声,将人揽在怀中,盘算着该如何加快寻找岳父的速度。
江瑞不知他心中所想,只觉得这个人肉垫子不错,软硬适中,还有弹性,睡得更香了。
回家后的几天,江瑞拉着岳不惑一起复刻熏香,香方都是回门时从原主娘亲的旧物里翻出来的。
这回他下了狠心,无论失败多少次都不会放弃,至少要复刻出一种香,作为岳不惑的专属。
或许是诚意感动了上天,在发脾气摔坏九个研钵,浪费不知多少香料后,他破罐破摔抛开香方,借鉴部分后自由发挥,真让他瞎猫碰死耗子似的蒙对一个。
初闻是清冽透骨的木质茶香,细品却似深潭净水,沉敛不张扬,与岳不惑的气质十分相契,江瑞为其取名寒茗引。
岳不惑心中期待升到了最高点。
瑞瑞性子闲散,每日行程都是吃吃喝喝睡睡,一点麻烦都不想沾手,突然发奋制香实在奇怪。
莫非是要送给自己?岳不惑不敢问,生怕是自己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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