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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朱朝,巍峨皇宫,碧瓦红墙之上,黑云攒聚,闷热的炎夏,潮湿黏成无形的幕,笼罩在每个人脸上,呼吸都困难。

丽宫内,宫帐帷幔后,传出阵阵咳嗽声。

帝棠寝衣都黏湿在身上,看了数眼窗外,只盼一场疾雨。

撕开这热幕。

她伸出的细白腕子上,是太医搭脉的红线。红线延伸出去,太医隔着十二折屏风,正在为她把脉。

帝棠默然无语,思绪万千。

闭眼前,她人在丽宫,宿疾加重,久咳喉痛,已经连续两年夜不能寐。纵然成眠,亦是没有过一个整觉,更兼常听外头闲言碎语,说她老姑娘嫁不出去,霸占着皇帝阿兄,仗势违背世情,妄图当一辈子受宠的公主。因此她更积心病。

风雨交加之夜,太医院齐齐跪倒拜伏,“公主积劳成疾,臣等无能,实在无力回天,还请准备后事吧!”

帝棠眼前模糊,气短胸闷,早已对此有所预料,听了太医断语,反回了点精神头,勉强坐起来。清瘦的面颊两侧凹陷,此时面色却放出异样的光彩来。

从小跟着她的侍女桃枝,瞧着她面色转好,不禁泪流满面。她们都知道,这不过是回光返照。

“桃枝,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侍女桃枝侍疾榻前,数年如一日,从无怨言,抹泪道:“公主!再……再撑会儿吧,陛下班师回朝,不日就会回宫。”

“阿……阿兄……”帝棠嗫嚅着。

言哥哥。她在心中无声呼唤他们私下的称呼。

她那登基八年的太子阿兄,自上任来,正时序节令、治水通山、开疆拓土、清理贪蠹,将朱朝治理得河清海晏,开创盛世,得贤君之名。

人人称颂帝时雍是天授人皇,有子如嘉言,得之我幸。

嘉言是哥哥的字。

只有帝棠,心中对他有怨,且积怨已久。

帝时雍后宫空虚,却怕孤寂,不让她出嫁离宫。任她软硬兼施,帝时雍都将她拘束在宫中。

朝臣屡屡劝他选秀,帝棠亦饱受非议,见缝插针地规劝,总被帝时雍以盛世未达、业不成,何以成家的理由给搪塞回来。

到如今,她二十有二,这副病体终于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帝棠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从容宽和。

人之将死,原来很多事,都不再那么重要。

“桃枝,待陛下归来,我写的那篇贺表,还有露布,劳烦你带给阿兄。”

桃枝含着泪,“婢子都收好了。”

公主这话的意思,竟是不再抱有希望,能活到陛下归朝。

帝棠低低“嗯”了声,像是放心了。她微微眯起眼睛,望向窗外雨打飘摇桂树,桂花落了满阶,幽香冷而发苦。

说起来,这回阿兄出征的檄文,也是她代笔。

阿兄并不以礼教限制她,相反,帝时雍喜欢鼓励她,鼓励她做自己喜欢的事。

“咱们阿棠,可是个才女。有阿棠为妹,是阿兄之荣幸。”

她忽然想,传言也没错。

是她仗兄纵宠,为所欲为。

喜欢诗文,爱好读书,阿兄都满足了她。

等等,帝棠病中记性很差,此时想起来一件事。

帝时雍临行前,曾意气风发,与她说,这回若能胜利归来,他有资格受封禅于太岳,届时,他有一份独一无二的礼物,要送给她。

可惜,她等不到了。

罢了,大约又是什么战利品。

再珍稀,予了她这短命鬼……

也是浪费。

不如折成粮米,散给贫民。

“还有……还有一桩……你替我……”帝棠攥住桃枝的手。

“咳咳咳咳咳——”喉头一阵痒意,突然一阵疾咳,帝棠咳得眼泪横流、满面涨红,一口气如何也喘不上来,越想说话,越是速咳,临了眼也睁不开,人都弯伏在桃枝身上。

脸上一阵烫灼,帝棠的意识坠入无边黑暗。

“公主——”

那是帝棠死前,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宫人、太医们的哭声似是闹了一阵。

她并不知道,哥哥带回来的“礼物”,是悖逆世俗、光明正大求娶于她。

长乐公主病逝,年廿二。

同年,帝时雍传位于皇侄,英年早逝。

这些都是帝棠所不知道的。

*

帝棠一睁眼,回到刚及笄这年。阿兄奉命赈灾,还未归来。寄了许多礼物、信件,都堆在丽宫的仓库里。

轰隆隆滚雷过来,疾风飒飒,雨水如豆如注,纷洒下来,打得丽宫门槛一片潮湿。窗扇也被温热的风吹得来回拍打、格格作响。

桃枝起身,想去门边关门,冷不丁自家公主攥住了她的手。

帝棠满面忧惧,望之脆弱,“桃枝……”

桃枝舍不得走,复又坐回榻边矮杌子上。小小一只,“公主,桃枝在的。”

公主怕看病,桃枝知道的。

陈太医慢慢收了搭脉线,适时禀报病情,“公主可还是烦躁难耐、夜难成眠,就算早早入睡,也会黎明前常常惊醒?醒来后难再睡着?”

帝棠颔首道:“是了,是这个病征,夜半总是咳醒。”

“总觉喉痒?”

“是,呼吸之间,觉喉凉喉痒,冷热交替,总忍不住要咳。”

陈太医道:“公主是宿痰伏肺,感邪引动。假以时日,发展成哮病喘证,就为时晚矣。”

帝棠深以为然,她前世死于此,不禁长叹一口气。

“不过,臣开一副药,公主坚持服用、善加调理,身体还是能恢复的。只是平素要多多注意,不可过冷,也不可过热。更不能劳心多思,悒怏不乐会加重病情。”

帝棠淡淡听着,两辈子太医们的话都差不多,她生性悲观,多愁善感,并不抱多大治愈的希望,只当是太医们求生的好言好语。

陈太医挥笔草书写就方子,桃枝收好,又同他对了一遍,打算按照惯例,亲自前去抓药。

桃枝刚转身,陈太医忽然道:“还有一事,有关公主的病情,不知刘院判是否提过。”

帝棠轻声问:“何事?”

陈太医不言语了,眼神扫过寝殿内一众侍女。其中得宠的两个丫鬟,服制明显好上一大截,一个是桃枝,另一个身形高挑的丹凤眼,面相有些冷傲在的,名为惊鹊。

帝棠久处深宫,知他有难言之隐,不便宣诸人前。遂屏退左右。

只留下了桃枝。

惊鹊在门槛边驻足不前,也想听几句,帝棠道:“惊鹊,劳你去帮我抓药吧。”

惊鹊面上划过一丝不虞,恭敬道:“是。”

离宫内只剩帝棠、陈太医和桃枝。

帝棠道:“陈太医,但说无妨。本宫顽疾,乃天生体弱,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无论如何,本宫不会怪罪于你的。”

这话安了陈太医的心,他心一横,拜道:“公主体热,寒热交加,上热下寒,极难调理。疏通中焦为好,这是生于热夏之人,常带的体质。”

帝棠闻言一愣。

就连桃枝想了想,明白过来,脸色也吓白了。

帝棠攥紧手下锦被。

生于热夏?

她的生母,是赵美人,赵美人位卑无宠,但分明是怀胎足月、于腊月二十八生下的她!那年瑞雪兆丰年,父皇龙颜大悦,大赦天下,她也因此引起了小太子的好奇。太子阿兄来瞧她,见襁褓之中的她生得粉雕玉琢,心生欢喜,“这个妹妹生得比我还美!为何母后不生个妹妹给我?!”小太子同父皇母后撒娇讨要。帝后被他缠得无法儿,只得将帝棠接到戚皇后膝下养,帝棠的地位随之水涨船高,受封长乐公主。虽然天生体弱,但从小长到大是没有受过什么大苦的。

因此,她的生辰,断断是不会搞错的。

那是太医搞错了?

一夏一冬,这来去可太大了。

不。帝棠冷汗直冒,陈太医可不敢轻言,这是毁谤皇室、要杀头的罪。

她前世依赖阿兄,看病她都很少同太医交谈,竟不知有此一节。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太医讷讷,壮着胆子,抬眼打量了一圈这身娇体弱的长乐公主。的确别具一段风流。病美人,娇美更比她生母尤甚。

帝棠没有错过他眼中的审慎……和野心。

久处深宫,帝棠敏感,早早懂得识人心。素闻太医院难升迁,都是熬资历,陈太医天资过人,但久居刘院判之下,想来颇为不服。就连为她把脉,也是刘院判摔了一跤回家养病,他才寻得一次机会。陈太医今日冒险进言,是趁院判不在,想为自己搏个前程。他这番话,似勒索似提点。但显然十分笃定。

帝棠深觉可怖。

她竟然是个假公主。

她不是赵美人所生,那定然也与父皇没有血脉关系。否则真正的生母,早就跳出来认女儿谋求荣华富贵了。

这可是欺君之罪。赵美人知道吗?帝后肯定不知,否则不会容忍她至今。

外行看不出,太医们内行很容易瞧出来。陈太医都知道,刘院判因是早就看破没说破。其他小太医更是位卑不敢妄言。

这么明显的事,上一世难道无人察觉?还是被人掩盖了?

帝棠心乱如麻,但面上稳住了。她挥手召桃枝近前,耳语几句,桃枝镇定地去库房取了一托盘金子珠宝,用红布盖着,付与陈太医。

陈太医诚惶诚恐接了,只觉沉甸甸的压手腕,可心里却安定了下来。

他知道,长乐公主,这是接受了他的投诚了。

帝棠:“本宫知晓了。多谢陈太医提点,还望陈太医守口如瓶。”

陈太医跪谢,“谢公主抬爱厚赏。”

“起来吧。本宫当你是自己人了。”

陈太医起身,捏捏额上的汗,“微臣告退。”

这时,有脚步飒沓而来,冲乱了雨声。潇洒身影疾掠过打开的窗扇,青衣缥裳的衣角一闪而逝。冕冠未退,碰撞清脆有声。

那身影踏入门槛,与陈太医擦身而过。

未见其人,先闻他声如泠泠淙淙的跳溪,“阿棠妹妹!想阿兄了没有?”

陈太医惊怔,太子?

陈太医定了定睛。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不苟言笑、冷若冰霜的太子吗?

朝臣言,太子貌好,性子却寡淡。

那一双漆黑的眸,黑如墨,淡似水。

怕是连血都是冷的。

太子帝时雍,三岁能文,五岁习武,七岁入朝。

入朝杀伐果决、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展现了非凡的才能。他手下谋士众多。太子之位是深孚众望。

可惜,他冷漠太过。

帝后都在后宫抱怨过。说是猜不透儿子。

“嘉言善言,但心思深沉,难以揣摩。”

戚皇后更说:“本宫担心他劳心太过,心事过重。恐伤身体。”

眸如点漆,是太子没错。

没想到太子做兄长,私底下对妹妹如此亲切。陈太医跨过门槛,急匆匆去了。

帝时雍进得寝殿,几步行至榻前,斜身一坐,探身凑近了帝棠,他的头戴着冠冕,正好凑在帝棠胸前。

“我才回来,禀过父皇,来得急,朝服都未褪。”帝时雍语气轻快,“阿棠,为我解冠冕,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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