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亚历山大仍认为,他只售卖自己在海上任务中冒生命危险截获的珍惜药物,且有足够的手段把控卖方——他们的行为是可控的。
“我们不会让更高效用的药剂流入市场,那些只留给局里的同事保命就够了。”矮个特工说着说着振奋了起来,“研究团队还在发力,Eir073在不远的未来或许真的能实现批次量产。”
蒂亚用手肘狠狠捣了他一下,让丈夫闭嘴:“在和别家的交涉中,这会是难以想象的商机和先手优势——我们夫妻和几个交好的特工为今天的行为感到愧疚,也愿意按局内的规定检讨。”
不然还能怎么办?首功之臣都气势汹汹地找上门了。
蒂亚懒得想那两个大概遭受了袭击的逃跑特工。他们既然在楼上观察到一切后逃离,那就是选择了先摆脱眼前的争端,可当时乌城曦只身前来,就不会在她的餐厅里做得太过分。
为了躲避一时的冲突而放弃和谈的机会,只能说他们有胆子,却愚蠢。
乌城曦还在等她接下来的话。
蒂亚努力摆出最真诚的表情:“在接下来的联合行动中,我们发誓会拼尽全力摧毁那个组织,并将您的指令设在首位——切尔诺瓦女士,您的姓氏就足够让我们心悦诚服。”
其他的几人并未发言,却在逐一低垂头颅。乌城曦因为她末尾的那句话挑了挑眉。
作为边境地区的安全屋经营人,她的确很懂进退。而既然对方已经摆出了恳切的姿态,乌城曦也不会在大战前夕真的让FSB的人下不来台。
宫野明美本来怕冲突升级,想从美国点人跟来,被乌城曦挡回去了。
“亚历山大先生还是我外祖父亲手训练出的特工,十年前入职安全局,做出的贡献也是局里有目共睹的。”乌城曦挂着恰当的微笑,拨开垂到肩前的长发,向人群的方向一侧身便带上了一种亲切的姿态。
“我并非要指责什么,但乌丸集团出产的药剂流通在外,就算极力控制也有被犯罪分子察觉的风险。”
某个特工的面部肌肉抽动,乌城曦的视线落到他脸上,刀鞘一样阻断了他辩解的冲动。
“贸易线的问题要从长计议,稍晚的时候我会向总局管理部提交一份可行性分析报告。”乌城曦将药物牟利的事情以自己的名义抬到明面上,又轻巧地对此事盖棺定论。
“看起来诸位都对今天的事情没意见了,工作繁忙,大家可能很快就要把今天的小聚会忘到脑后。”乌城曦将行李箱的盖子合上,丢到脚边,又从手包里翻出一卷空白的支票本。
“下面我来分配欧洲区的任务。”
两个小时后,僻静市区的一家餐厅恢复了营业。餐桌边的手提箱并没有被带走。
乌城曦和伊万·罗马诺夫走不同的通道离开,又在不远处某栋巴洛克风格的建筑楼顶默契会面。
甫一见面,伊万就忍不住说:“你那耳坠……”
乌城曦站在前方那栋更高的楼形成的天然掩体里,远远地望见了冬宫的一角。她听了伊万的话,才将耳下的菱形耳坠摘下,收到黑色的方纸盒里。
资深特工能看出来,这对价值不菲的祖母绿耳环其实是两个隐藏摄像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那种。但看出来的人不敢制止,能制止的伊万本人没必要在乌城曦发火的时候触霉头。
乌城曦这番的敲打也算是完成了他的工作。
也不知道那纸盒隔不隔音,伊万问出口的却是另一件事:“白木还有能接受FSB调派的空闲人手吗?”
这个雇佣兵公司是乌城曦为了集聚私人力量,以及与FSB更好地联络而开设的。其中一半是业内的精英佣兵,他们并不在乎各国律法,管束起来较困难。
另一半看似也是自由雇佣兵,其实由FSB的专员和乌城曦招收的退役士兵组成,其中头衔最高的**夫上校还是她母亲的老友。
“欧洲的事情已经够忙了,等那边稳定下来你们再和格鲁乌的人去北美。”乌城曦的回答可以说是一笔带过。
伊万又道:“FSB的人总归是不好私自审讯的,你有空找合适的时间把那俩人放回来吧?”
“等局里批准我的可行性方案之后。”乌城曦的语气和缓下来,没接着埋下冲突的隐患。
伊万·罗马诺夫是FSB新一代里最有信服力的外勤部专员,他本人在大大小小的冲突里从不会真正偏向任何一方人,所求的只有机构的平稳与延续。
在领导者的位置上,反正这个人是合格的。
“商业方案。”
伊万在乌城曦提到这个词的时候,就觉得这或许是乌城曦此行真正的目的。
切尔诺瓦家的人总不会做不利于机构的事情。
乌城曦仿佛知道他脑中所想,她将手从口袋中拿出,忽而转身,隔着不远的距离直直对上高大特工的面孔。
高处的寒风骤然猛烈,伊万心下一沉。
“罗曼诺夫处长。”伊万是乌城曦母亲一手带出来的后辈学生,这些年来也是最常与她接洽的人,于她而言确实要敬重几分。
但那也只是一般情况,眼下乌城曦是不想经验什么感情了——“你有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伊万硬生生被她看似平和的目光逼得后退了一步。不是对手气场凛冽,而是他的确既心中有愧,也感到由衷的悲哀。
“……你知道了。”
乌城曦冷静地做出判断,看来伊万不是隐瞒那个秘密的主导者,而级别更高的苏解遗物们大概已经老糊涂了。
“FSB赌输了,我和我外公有别的联系方式。”
她的大衣后摆被长风吹得猎猎作响,在高楼之上,宛如雷霆自云端而来的残响。
“抱歉。”伊万闭上双眼。他只能这么说,也只能向乌城曦转告——
五天前的夜里,FSB特别行动处指挥官,原总部副局长谢尔盖·切尔诺夫心脏病再度发作,原本病情平稳下来,却在当晚的睡梦里溘然长逝。
身为局内资历最老的长官,谢尔盖在莫斯科已无亲朋故友。
FSB依照其遗嘱并未举办葬礼,将他火化后埋葬于妻子身边,巨额遗产全部捐献给福利机构,不动产则进入为期二十年的封冻期。
与谢尔盖·切尔诺夫同级的官员认为现在不是通知其唯一亲属的好时机,将老长官的死讯压下。
伊万被从日本急召回去的时候,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在接手了长官的权限后,他默认了这件事。
东窗事发之后,一切关于心理测评与大局为重的说辞都没了意义,道歉更是显得可笑至极。
伊万睁开眼后也没去看乌城曦的表情。
许久之前,切尔诺夫就嘱托过他。在切尔诺夫提早死后,伊万要转告给他的外孙女一句话。
乌城曦静静地等待着。
“他说,你不必归来。”
乌城曦拿着伪造的护照,顺利跨越边境抵达芬兰。里世界的生活并不总是惊险刺激的,多数情况下,她的时间会耗费在漫长的赶路与反侦察中。
十六岁的时候,乌城曦以为自己在很长一段,能抵达的最远的地方就在苏联的边境。
她的家庭背景本就特殊,亲生父亲又要去当卧底,不管是为了保护还是牵制,她都应该长长久久地留在祖国,不参与世界暗面的纷争。
但命运总会在人猝不及防的时候,将画笔转向意想不到的地方。轻轻的几笔走线偏离,一念之差,人生天翻地覆,四大洋七大洲都成了她的落脚点。
换装赶路不需要耗费脑力,所以在警戒之余,乌城曦回忆了往事。
乌城曦的母亲和她一样是独生女。据过世二十年的外祖母所说,她妈从小就励志进入KBG,在家里压当过护国老兵的亲爹一头。
在乌城曦的记忆里,她妈还曾经捏着她的脸,半真不假地说亲女儿的性格怎么那么软。
娜斯佳女士说一不二,所以十年前机构接到那个极为重要的高危任务时,也没人能劝阻已经升为领导层的她亲自前往,并葬身其中。
没人能阻止别人为自己的职责负责,乌城曦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但当年机构支离破碎之时,本来准备退休的外祖父就不得不站出来凝聚人心,然后延休到了今天。
不对,该说是今年。
乌城曦清楚,外祖父谢尔盖的身体本就不怎么好,当年失去独女、国籍更改时更是耗费了绝大部分精气神。
他纯粹是为了外孙女才又活了这么多年。
最后的亲人死后,乌城曦也的确是不会再与FSB有什么紧密的联系了。
她休假时会看各国的历史书。中国的古语说,攘外必先安内,安定内部的方法有很多种,她选的大概是最简单粗暴的一种。
乌城曦明确过,自己并不后悔。
她乘上航班,与红狐莉莉娅会面,看着她不情不愿地将老马丁私人的备用安全屋列出来,并定下暴露给夏布利酒的计划。
乌城曦在终端上操作了几下,眼睫毛动都没动,“二十四个定位点,那些地皮连同上面的所有不动产先划到你名下,驻守的人员还要花时间清理,算了,不用了,你自己派人去接收。”
“……我马上去办!”
冰酒解开安全带,准备回到另一边的机舱。她起身时,兴奋的莉莉娅忽然又出声了:“老板。”
冰酒回过头。
“酒厂的科研实力是其他世界树组织都不能比的。”年轻女孩那一头红发笼在帽衫里,“我听说,集团里不光有Eir,还有些功能更神奇的药物,比如返老还童、起死回生之类的……这是真的吗?”
棕发女人的神情慵懒又无趣,嘴角微微扯起,像是听到了一个小孩子讲的幼稚笑话:“里世界的人都是这么说的吗?”
还没写完,不管了,先更上一个月的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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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第 16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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