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波也没想到，原本只是随便编的理由竟然弄巧成拙，导演竟然真的招鬼。
现在的情况突然变得乐观，不过一想到导演身上有两只鬼，他完全不想走近。
导演把人带到空房间，又是倒茶又是客套，和刚才的暴怒的样子判若两人。
全从文忙完坐在元兮对面，往前探着身子，满怀期待。
他情绪激动不已：“高人，不瞒你说，我这种情况我早就知道了，我甚至也找过不少人，都没给我解决。有次找到个有传承的高人，当时好了，没想到过段时间又这样了。你有办法解决吗？”
元兮微微抬头看向他身后，这两位老人都是普通去世没多久的魂魄，处理起来很容易。
他点头说：“有啊，很简单。”
“真的？！”全从文又惊又喜，毕竟还是第一次有人直接看到他身上有鬼的。
这半年来，他有时候在镜子里、玻璃，甚至梦里都能看到模糊的人影，他都有些习惯了。
只不过每天被鬼搞得控制不住自己的状态和情绪，这导演都快当不下去来。
“当然，”元兮瞥了眼徐波，“这位制片人预付了五万，尾款就等我解决了再给吧。不过，手机麻烦赔偿一下。”
全从文不知道徐波还有这种交易，顿时还有些感动，也跟着瞅了他一眼。
随即又立马转头看元兮：“手机一定赔，尾款是小事，只要您能解决，再给您包个红包。”
徐波坐在不远处双手交叉一言不发，他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他们飞扬跋扈的导演刚才还横着脸让人家走，扭脸就叫人家高人还赔钱。
他发誓，他当时真的是请人来演综艺的。
元兮起身绕到全从文身后。
全从文身后左右一边一个老年人的魂魄，她们两个彼此都怒视着对方，和寺庙门口两边的罗汉一模一样。
元兮想要从他身上把这两个鬼魂拽下来很容易。
他已经知道了其中一位是这位导演的奶奶，那另一位就是让导演一直失控暴怒的因素了。
元兮：“导演，我想问一下。”
导演背对着他坐在椅子上不敢动，但立马答应：“您说。”
元兮：“这位坏奶奶看年龄也是六七十岁呢，黑白交差的短发，单眼皮，看起来还挺凶，你认识吗？”
导演：“我想想。”
原本还在和导演奶奶的对视的坏奶奶，立马扭过头不满的看着他：“小伙子，你谁啊？”
“噢，”元兮后退一步，有些意外，“她说话了。”
导演好奇反问：“谁、谁说话了？”
导演奶奶紧跟着骂道：“你闭嘴，你别吓着人家孩子。”
元兮：“…… ”
一般这种寿终正寝的长辈去世后会立马离开人世间，很少有留在人间还保留这么多意识的魂魄。
这两位看起来都残存的执念比较多，而且都跟着导演，看来这个执念还和导演有关。
导演奶奶看样子很想和蔼一些，语气缓和地对他说：“这个老太婆天天跟着我孙子哟，烦的叻，你能把她弄走吗？”
坏奶奶立马讥讽她：“我烦，你那大孙子把我家院墙拆了，占我家半米地把我气死，我不找他找谁！”
说完不解气的重重锤了全从文一下。
导演奶奶反驳道：“放你的屁，要不是你老头儿年轻的时候趁着我们家没盖房先占了我们的，我孙子能去找你们要吗？”
“你才放屁，是你们家人不讲理。”
“你们家一家子占便宜小人！”
……
元兮悄无声息后退了两步，幸亏两位老奶奶战斗力十足，还好都是魂魄，要不然他真的应付不来这种场面。
让他意外的是，他们去世后残留的执念好像是一件小事。
元兮听了几分钟，大概理清楚了全部情况。
他对导演说：“导演，另一位奶奶好像是你的邻居，因为你拆了他们家围墙才跟着你的。”
“啥？”导演人都傻了，这样的理由他更觉得荒谬。
不过印象中好像有这么个事儿。
当时他回老家看二老，依稀记得奶奶说过这件事，还找来了叉车，但他当时工作忙，只是替奶奶付了钱，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事儿怎么能怪在他头上？
导演说：“对了，说起来我的症状好像就是从那老太死后才开始的。”
他竟然是因为这个事难受了大半年？
郁闷烦躁的感觉又来了，每次都来的汹涌且不可控。
全从文啪的拍响桌子站起身，抓起身边的茶杯直接摔地上。
一声炸响让在场的其他两人都是一激灵。
元兮蹙眉，这种状态确实挺影响正常生活的。
全从文手臂指着上空斜眉怒瞪开始骂：“这老太有病吧，这怎么也不能算我头上，从我身上滚下去。”
“什么破墙都能赖我身上，我才在老家住几天啊，你家管不住自己的墙来把我当墙了？
“管你什么老奶奶，你就是老太婆，别仗着自己是鬼没皮没脸啊！”
元兮看看他，又看看他身上的老奶奶，一时之间不知该做何表情。
这位坏奶奶一脸尴尬，导演奶奶还在捂着嘴偷笑。
确实，如果不是坏奶奶干扰导演，导演也不会张口就开骂，骂得还是她。
导演骂了足足十几分钟才停下，他脸色红彤彤，双眼暴起血丝，皮肤都成了红褐色。
看样子骂人也挺累的，消耗精神和气血。
全从文缓过劲儿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元兮摆手：“对不起，没控制住。”
“不碍事。”元兮自然知道他是被激起的怒气，没放在心上。
导演给自己到了杯水一饮而尽，他有些疲惫的喘息问：“这老太太到底想怎么样，要我把院墙推了么，我现在就可以联系人去弄。”
元兮看向邻居老奶奶，她也刚从被骂中缓过神，看样子生气也不是，不生气也憋着难受。
邻居奶奶最后憋出一句：“你们、你们这不是欺负人吗？”
元兮强忍着还是笑出了声，他忙转过身用咳嗽掩饰，缓过劲儿才又回过身。
他耐心又温柔的问：“奶奶，那您想着怎么办，我尽量帮你们协商，让你们都满意。”
邻居奶奶撅着嘴不满：“把墙拆了给我补回来，再让出一米，再把我们门前的路给我修了。”
导演奶奶立马急了：“凭什么，当初你们欺负我怀着孕一个人在家，非说我们占了你们家的地，把我们墙拆了的时候怎么不说。”
邻居奶奶斜眼她：“本来就是。”
元兮眼看着又要开始一轮争执，马上中间调停：“两位奶奶先停一下，我有主意。”
这两位同时转头看着他上下打量，甚至有些轻蔑，想不出这小屁孩有什么主意。
邻居奶奶：“说来听听。”
元兮温顺解释：“很简单，两位奶奶说的我也分辨不出来真假，但城隍爷可以，咱们请城隍爷问问就知道了嘛，到时候公平公正，你们觉得呢。”
邻居奶奶：“不用了。”
导演奶奶：“行啊，这办法好。”
两位同时开口，说完又彼此对望了一眼，所以的一切都包含在眼神里，已经不用多说，答案是什么一目了然。
邻居奶奶也第一次显露被看穿的窘迫。
导演奶奶虽然知道真相，但对方一直不认，她都有些怀疑自己，终于也在这一刻了了心结，脸上做出了一个痛苦又有些欣慰的表情。
可惜她不会哭，要不然泪早就出来了。
元兮开口：“既然两位意见不一致，就由我来做主吧。”
他看向邻居奶奶道：“奶奶你们强拆在前，导演在后，虽说他有不对，但确实不能都怪罪在导演身上。”
又看向导演奶奶：“奶奶我知道您受委屈了，但是冤家易解不宜结，如果这位奶奶给您道歉，您能原谅她吗？”
两位都没说话，元兮也没急着求答案。
反而终于想起了当事人。
“导演。”
“哎你说你说。”
全从文一直背对着元兮听他一个人说说停停，期间也不敢说话但也大概猜出些什么。
元兮：“您听了个大概，应该也了解了吧，我建议墙就维持现状，毕竟这原本就属于导演家的。但导演您用的方式有些暴力，能否请您给邻居奶奶道个歉。然后邻居奶奶也要给导演奶奶道歉，并取得她的谅解。”
导演还在思索，邻居奶奶有些难为情的把脸撇开，张着嘴像是要说话。
元兮立马伸手止住导演让他等会儿。
邻居奶奶：“凭什么，我没错。”
元兮：“请城隍爷——”
“行行行，我错了，”邻居奶奶立刻认怂，她私底下怎么闹人都行，只要不被发现就没事。
这事儿如果被搬到城隍爷面前，就相当于活着的时候上法院，那可是真的会被关起来受惩罚的。
城隍爷知古晓今，到底谁错了稍微一查就知道。
到时候抓到她不仅占人间的地，还强词夺理来干扰人家孙子，可真的要上刀山下油锅了。
邻居奶奶低着头低声道：“我认错，我错了，都怪我被我家那老头儿鬼迷心窍，他说我们家俩儿子，地基不够分。怪我们欺负你当时一个人，翠屏我错了。”
导演奶奶也低着头，浑身像是卸了力：“人都死了，还说这些有什么用。”
元兮听出来了，两位的交情比他看到的要深。
他对导演道：“她道歉了，你有想说的吗？”
这下轮到导演横起来了。
导演：“说啥，她先占我们家的地，我顶多是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元兮什么也没啥，他看着邻居奶奶那意思不言而喻。
他已经把前因后果告诉了全从文，但是他得出的结论是自己没错。
邻居奶奶扭过头，缩着五官，再也不是刚才的蛮横，摆摆手：“算了，我和小孩子计较什么。”
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在场的人和鬼都没再吭声。
不知过了多久，导演奶奶打破了安静，似是陷入了非常久远的回忆中。
“在那事儿之前，我还挺喜欢和你一起去赶集的，我嫁过去就和你熟络。”
邻居奶奶面露愧意，眼睛鼻子全挤到一起，最后强忍着难受接话：“我也是。”
元兮欣慰，看来不用他动用什么强制手段就解决了。
两人年轻时结怨，用一辈子让这怨念原来越深，到死不止不休，反而变本加厉。
或许，邻居奶奶跟着导演，又引来导演奶奶来保护孙子。根本不是为了那堵墙，是想找个机会和导演奶奶化解这段恩怨呢。
“恭喜两位，了结怨念。”元兮笑颜娇柔看着她们，“那接下来的路请两位一起走吧，人鬼有别，人间不可长留。岁月长河漫漫，说不定两位来世再会呢。”
两位奶奶同时扭头看着他，这个年轻人简直比判官还厉害。
导演奶奶伸手戳了戳邻居奶奶说：“哎，你说他是不是地府的判官变得，就是为了把我们带走。”
邻居奶奶一本正经的点头：“肯定是，还变成这么好看的小伙子，就是为了不吓到咱们。”
判官元兮：“…… ”
要吓也是我这个人被你们当鬼的吓到才是。
两位奶奶对他挥手告别，一同消失在空气中。
元兮脸上露出的笑容让整个房间都明亮了几分，他眼眸闪着光看向全从文，声音更是细腻温柔。
“导演，尾款麻烦支付一下。”
元兮：我，判官，打钱。[三花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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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 6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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