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他怎么...怎么......”
眼见唐琦一掀被子踉跄着就要下地，一旁的两人也终于坐不住了，叶迁踏步过来架住他手忙道：“仲乐？仲乐你别急。”
唐琦才不管他说什么，推开手就要冲出门去。叶迁急得扶住他肩膀大声道：“我逗你玩呢，他没事，仲乐！他没事！”
唐琦目光怔怔然挪向叶迁，他又说了一遍：“他没事，仲乐，他没事。”
“你发誓。”唐琦盯着他看。
叶迁被他眼神里的认真惊到，忙收敛起玩乐心思同样郑重道：“我发誓他没事，真的。把你们带回来的第一时间，药老就替他解毒了。你放心，他现在只是虚弱，不消片刻便可醒来。”
他语气认真，唐琦这才松下劲来，一下子又瘫在地，捂着胸口咳了好几声。
叶迁把他扶回床边走边道：“你需要静养，莫要心急，对你身体不好。”
唐琦躺回去仍旧咳了好几声才看向叶迁：“我没打算急，是你骗我。”
叶迁呛了声，他自知理亏，原本只是想稍微捉弄一下，可没想到变成如今这样，于是只好沉声道：“抱歉。”
“对不起。”旁边沈知清也歉疚开口：“没想到你反应会这么大。”
“看起来，你对他很在乎。”叶迁说。
唐琦咳嗽着笑了声，眼神浅浅地望向叶迁，他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就只是慢慢说：“生死不好玩笑的，去迟，我不想再见到任何一个珍视的人离开了。”
他声音沉闷，却听得对面两个人垂下头。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唐琦率先打破现在的氛围乐道：“虎行澈他们援兵找你们头上了？”
“你们找到他了吗？”唐琦又问。
叶迁眉心一皱道：“谁？”
“吴顺...吴将军。”他咳嗽了下。
叶迁摇摇头。
这下换唐琦怔住，不可置信道：“你们没找到他？那你们怎么找到我们的？”
他声音满是震惊接着便听叶迁说：“并非是我们找到你们，而是虎行澈带着你们找到了我和清清。”
唐琦更是惊讶，脑中瞬间冒出好多问题但他全都忍住听着叶迁继续：“津南犯了大旱，百姓无粮可食，我奉陛下之命开仓，清清便随我一道来此。”
唐琦目瞪口呆，特意压低声音问他说：“你与她......？不会吧...沈知清是为你来的？”他语中不乏震惊。
叶迁看向唐琦满脸无奈笑：“你也太看轻她了，清清在这里有部分粮仓，她来此地是为万民，我...不足以成为她来这里的理由。”
唐琦眼神瞥到那边的沈知清，她似乎没听见这边的话，注意到唐琦的目光，沈知清给了他一个疑惑的神情，后者只是撇撇嘴再次朝着叶迁悠悠开口：“我并非看轻她，她又不是摒弃**的神明，何必以苍生框住她，有私心的，才叫‘人’。再说了，我并不觉得她待你无情。”
叶迁眼睛微微睁大，唐琦却是笑了：“人心是复杂的，谁规定了大义和私情不能同时拥有，你忘记了？小清她可从小就比我们都勇敢，鱼和熊掌她定兼之。”
沈知清终于忍不住过来，左右看了他们两个一眼冷淡道：“有什么秘密需要这么小心翼翼说？”
“没什么，刚才在说吴将军的事，虎行澈找到你们的时候可有说过吴将军的消息？”
沈知清很无奈地摇起头：“他们带着援兵进山救了你和程少卿，大部队赶去山洞时已经人去楼空，什么痕迹都没留下。虎行澈把你和程少卿托付给我们之后便跟他旁边的少年一起重新出门调查了。”
“你们怎么会卷入这么危险的事中？”叶迁在一旁问。
“此事说来话长，”说及此时唐琦仍旧郁闷，简单几句把来龙去脉解释清楚后才又道：“你们既在这里开仓一定跟官府打过交道，我们遇见的那群民匪明知吴将军与程妄身负官职，怎么还敢加害，谋杀朝廷命官，此地官衙竟这般无能吗？”
他等了一会见两人不同程度的沉默便知道了背后的意思，叶迁先起头道：“津南地区一直都是令陛下头痛的地方，此地先后派过数十位官员，多数亡于赴任途中，极少数到任后最多也不过五年光景，在津南并非民依官，而是官靠人。”
“陛下命我到四守开仓，与此地衙役接触后我才发现此地粮仓真正的掌控者并非官衙。县衙能支配的很少，这也是百姓一直苦于缺粮的真正所在。”
“可是没道理啊，怎么会有人操纵的了地方衙役？”唐琦仍是震惊。
“津南地区不似他地，此处虽分为五大县，但以津守为中心，这五个地区资源共享，可以简单把他们看成一个整体，一个地方县衙如何能与整个津南抗争？”沈知清缓缓道。
“你们的意思是说有人操控了整个津南地区？这不算拥兵自重么，陛下竟然会视若无睹？”唐琦瞪大眼睛似是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天子脚下居然还有这等事。
“强龙难压地头蛇。况且津南这地方矿物丰富，倘若真与此地对立，先不说军备原料之事，整个津南地区合作对立，若要强力武力镇压，虽一定可以平定内乱，可对于现在的朔朝来说只会给敌国可趁之机，陛下的意思一直都是和平管制。”叶迁说。
“和平管制？都快刀架脖子了，陛下还在幻想和平止戈，我看他真是昏了头！”
唐琦气的胸膛疼起来。
这哪是想和平止戈，根本就是不敢打。他们的陛下到现在了还在做着海清河晏，天下太平的美梦呢。
“不过，你们刚才说津南地区被人控制着，我倒是想起些事。”唐琦突然顿声开口。
两双眼睛看过来，唐琦又把之前看到的那个黑影告诉他们，听完后两人眉头一皱这下换沈知清先开口：“能一个人调动这么多人，况且当时追杀你们的那群人中还有官家的人，此人身份一定不简单。”
唐琦应声继续道：“娇娘曾经说不仅她抓住的那些姑娘是‘货’，那些上门的人同样也是被挑选的‘货’，我在想有没有一种可能，津南地区这么大，但能消息流通这么快而且可以迅速整合成一体的原因有没有可能就是被娇娘‘卖’出去的这些姑娘。”
“什么意思？”沈知清道。
“倘若把各地消息合在一块看作一张大网，那这些姑娘岂不就是连成这张网的关键点？”
“你的意思是，那些姑娘实际是为幕后主使提供消息的人？”
“不止姑娘们，娇娘说过，他们并非只卖女子。”
“这么看来他们的交易范围很广。”沈知清道。
“代表那张网织得也很大。”唐琦说。
“所以幕后主使才有能力掌控整个津南。”叶迁接着道。
“可我们要如何去对付整个津南，甚至是在陛下都不曾在意的情况下。”唐琦说。
“陛下并非不在意。”沈知清看着他道。
唐琦抬眼给了个疑惑的神情。
“你有没有想过朝堂那么多人，为何陛下单单选了叶迁来此开仓？”
沈知清话刚说完，不仅唐琦便是叶迁也怔愣了一下随即两人同时将目光投来，沈知清镇静地继续：“因为叶迁背后有叶伯父。”
“陛下看中的可不仅仅是叶迁本人，还有他身后的势力，正式武力镇压自然行不通，可叶迁背靠黎光，他以单人名义调军那便不是武力镇压，而是‘帮忙’，东狩之后叶桉一直远调，我想陛下早就想好了这一点，所以才会为叶迁设立官职，并且在此时调他来津南开仓。作为任职的第一件正事，无论叶迁还是叶家，这次开仓都是不能失败的事。我想陛下心中应当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其中利害，更何况——”
沈知清突然顿住，然后换了幅模样朝他们神秘道：“你猜天下之大，陛下为何将程少卿贬到这里？”
“你是说？”唐琦突然顿悟，瞪大眼睛道：“这是陛下故意的？他想让程妄也参与此事？”
“陛下自然清楚程少卿的品行，知晓若他来此必会和叶迁联手，此次贬谪其实是在为他铺路。”
“攻下津南，便是少卿升官的机会。自并州钱粮案之后少卿两次升迁，仕途之路坦荡自然会引得小人妒忌，况且少卿至今年少，唇舌之上免不得听些不好的话。此案若成，对他来说定是莫大的助力。”
“陛下待他，乃是…仁至义尽啊。”唐琦沉默瞬道。
“可对你我，却只有利用二字。”叶迁垂眸。
“寒心吗？”唐琦突然笑了。
叶迁抬眼看他也同唐琦一般乐起来将话重新丢回去：“那你呢？寒心吗？”
“我对陛下没有期待，何至寒心？”唐琦语调淡淡。
叶迁看着他也是沉默，好久之后才道：所以，“若之后……你真要与他对立吗？”
“若真到那时，我信他会与我站一起。”唐琦说。
“你对自己这么有信心？”叶迁看着他突然一阵嘲笑。
“我是对他有信心，”唐琦看着叶迁道：“他并非不辨是非的人，比起程妄，我倒觉得我们该担心的另有其人。”
“谁？”
“云安。”沈知清缓声开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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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第 7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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