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鬼罗?!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阿芜看向面前的人,神情惊恐,眼神复杂充满不可置信。
面具之下,鬼罗抱着手毫不在意地轻笑一声:“很奇怪吗?你都可以在这里,为什么我不行?”
“你...你...为什么,我们早就井水不犯河水,你又何必帮着——”
阿芜话还没说完,鬼罗突然变了眼神阴冷起来,方才笑容一瞬而去:“难怪在朔朝也少不了追杀的人,原来是有老鼠在。从北代到这里,你们的手伸得可真够长的。”
娇娘擦掉嘴角的血迹,听见这话她投向鬼罗的眼神霎时充满了惊骇和怨毒:“原来那时的人…是你!”
“你一个南洲人为什么要插手北代国事......”阿芜突然像意识到什么神情惊恐起来:“你跟那个女人是——”
“不管你想做什么,这里不是南洲!哪怕是你也别妄想插手津南之事!况且你只有这么点人,你杀不了我们!真当我蜈蚣山无人吗?!”娇娘大吼一声。
“蜈蚣山?”鬼罗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轻轻踩了踩脚边碎裂的石头:“现在还有山吗?我看只剩下坑了。”
“你!”她神情愤愤,几乎咬碎了牙。
鬼罗晃晃手里的刀,眼神忽明忽暗,就在准备刀人的瞬间,他突然被人一撞,朝旁边踉跄了下。
撞他的人明显抱着必死的决心,而被莫名其妙撞到一边的鬼罗:?
他看着挡在阿芜和娇娘面前男人发愣。
“要杀杀我!莫要动我妻女!”对面人满脸认真的冲他吼道。
鬼罗歪了下头,阿芜看着挡在身前的男人非但没有感动反而怒骂一声:“蠢货!你现在跑出来做什么!”
“爹!”
娇娘扑上男人后背,他把掌心伸得直直的,整个将娇娘和阿芜护在身后。
虽然害怕,可全然没有退缩的样子。
好一个感人肺腑的阖家团圆。
鬼罗嗤嗤笑了声。然后半蹲在男人面前,他手上的短刀贴在男人面颊,面具之下只剩冷意。
“太可惜了。我最看不得一家团圆。”他继续笑起来:“我送你们一家上路可好?”
“鬼罗!”阿芜声音狠厉起来:“你我之间的事,与他无关!”
“怎么没关!我是你相公!”
阿芜一巴掌拍上去:“闭嘴!”
鬼罗:......
“你...你...我不管你是谁!如果要杀她们,那就先杀我!”
“哧,”鬼罗看着他静静笑了:“你以为......你是无辜的吗?”
“我若杀了你们,也能算上个替天行道。”他尾音拖得极长,整个人笑呵呵的。
“败在你们手里,我认了。不过,”阿芜捂着伤口,紧盯鬼罗说:“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主使,跟他们无关,我女儿只负责看管弄来的那群人,至于他...他根本就没参与!能不能,放他们一马?”
鬼罗眼睛眨眨,突然歪头人畜无害地说:“我是来清账的,不是放马的。”
“而且,”他缓缓盯向面前的男人,话却是对阿芜说的:“你怎么那么确定他知道你们所做的一切后,还会选择你们?”
他故意笑了声看向男人道:“你知不知道那些所有肮脏之事,幕后主使都是你这位亲爱的妻子?”
虽说之前唐琦隐晦的提了几句,但被鬼罗这么直接说出仍旧让男人僵住,张开的双手一抖,眼神充满绝望。
他几乎是不可置信的缓缓回头。
*
那边唐琦气若游丝,虎行澈和路觉真等人分护几侧架着还在昏迷的吴顺义联合程君实一起朝着死守方策马狂奔。
一近城内,几人当即勒马悬停,所有人皆是一愣,他们眼中看到的景象远远比蜈蚣山的修罗场面更令人心悸。
往日还算平静的城门附近,此刻人声鼎沸,混乱不堪。黑压压的饥民团聚在一块,人头疯狂蛹动,很快便将几处囤粮的谷仓围得水泄不通。饥民全都面黄肌瘦,眼窝深陷,像是许久没有进过食,所有人眼中皆是绝望与疯狂。
“开仓!放粮!”
“粮食!给我们粮食!”
“他们有粮!粮都被藏起来了!”
粮仓外,士兵们紧张地张弓搭箭,却又迟迟不敢轻易放箭,面前这一拥而上,混乱而绝望的人群将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整个空气中弥漫一股不安的、濒临崩溃的危险。
“嘿!这边!”城门口接应的药老看到程君实一行,小心翼翼地朝他们挥上手。
程君实一见他便像见到救星般猛地翻身下马,合着其他人一起小心翼翼将唐琦和吴顺意护到药老身边。
药老打眼一看又来两个病号,双眼一翻就要昏倒:“你...你们!”
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最终拂袖怒声道:“跟我来!”
“等等!药老——”旁边一个士兵窜出来急道:“叶公子和沈姑娘被困在城西最大的谷仓里了!暴民围得太死,我们的人根本冲不进去!”
“这...这!”药老看看暴动的人群,又看看这边的几个病号,着实有点两难。
“药老!这里交给我,您先带着唐...带着他们去医治,”犹豫间,程君实的声音带着坚决很快传过来:“觉真,你跟着药老一起,务必确保全程安全。”
“是!徒儿保证完成任务!”路觉真信誓旦旦。
程君实将怀中唐琦小心翼翼地交给他,待人走前又没忍住猛抓路觉真的手。
路觉真被他抓得一抖,随后又坚定着眼神冲程君实说:“师父你放心,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任何人妨碍药老。铮野兄一定会没事的。”
望着他认真的眼神,程君实终于松开手,而后眼神转向旁边的追风和虎行澈:“你们跟我一起,平了暴乱。”
“是!”两人即刻点头。
程君实随即转向报信的哨兵,逻辑清晰:“说清楚,他们怎么会被围住?城内为何会暴乱?”
那哨兵闻言急道:“城中早有流言,说朝廷的赈灾粮已到,却被官府和富商勾结,囤积居奇,想等粮价飞涨再卖,今日不知谁点了火,饥民就全涌向了几处大仓!叶公子和沈姑娘本是在清点我们先前秘密筹措的粮草,在各地开仓周济,结果没想到开仓一看,粮食不知被谁换成了草石,他们还没来得及退出去就被蜂拥而上的暴民误认为是囤粮的官商,连同谷仓一起围住了!虽然拼命解释,可没人听啊!”
“囤积居奇?”程君实眼眸微闪,几乎刹那间明白了其中意味。
这绝非简单的暴乱,定是有人故意筹划,散播谣言煽动民怨,目标就是津南的控制权。
他强压下立刻冲去救人的冲动,深深吸了一口气。眼下情势,堪称危局。
暴民需要粮食活命,但谷仓一旦被强行冲破,必然引发哄抢踩踏,死伤无数,且粮食顷刻间就会化为乌有,后续灾情将彻底失控。而现在叶迁、沈知清更是危在旦夕,容不得半分犹豫。
他立刻把目光转向身边的追风和虎行澈:“你二人立刻带上其他弟兄,不惜代价一定要把叶公子和沈姑娘救出来!记住,以驱散、威慑为主,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对饥民下死手,他们也是走投无路。”程君实命令道,同时解下自己腰间令牌扔给追风:“拿着我的令牌去找守军,若有敢阻拦你们救援者,无论是谁,直接拿下!”
“是!”追风接过令牌,飞身上马,很快与虎行澈点齐人手,跟在哨兵身后迅疾朝着城西那口最大的粮仓奔去,他们速度飞快,压根不敢有半分耽误。
待他们走后,程君实则调转马头,面向朔京城的方向,眼中只剩下孤注一掷的坚决。
他现在必须立刻上书。
津南需要粮食,需要朝廷开仓赈灾。否则,刚刚解决的蜈蚣山叛乱,立刻就会被这滔天的民怨再次点燃,津南仍旧会陷入水深火热。
*
朔京皇城之内,津南八百里加急的奏报连同程君实言辞恳切、字字珠玑的求粮奏疏,一同呈放在明帝眼前。
旁边尤公公呈着奏折和急信。
明帝斜倚在宽大的龙椅上,他并未先看程君实泣血求粮的奏本,反而将目光漫不经心投在另一份从津南传来的密报上。
“念。”明帝撑着头,语气轻轻飘飘。
尤公公立马拿起密报念道:“蜈蚣山匪首伏诛,余孽溃散……吴顺意重伤,生死未卜……”
尤公公仍在慢条斯理地念着,明帝嘴角却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
等到全部念完,尤公公才低着头小心翼翼等着陛下发话。
可等了许久也不见陛下开口,他心中立刻打起鼓来,神情紧张。
明帝眼神晦暗,话中情绪不明,尤公公皱着眉,担惊受怕半天,迟迟不敢抬头,生怕在陛下面前触了霉头。
明帝目光仍旧停留在呈上来的密信上,良久才突然笑了一声:“他们这群小辈……倒真是把趁手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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