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的,我没有——”向日倾猛地后退一步,与她拉开距离,那双一贯灵动的鹿眼闪烁着慌乱的光。
丹书从他手中脱落,哗啦啦的声音像极了他乱七八糟的心跳。
姜雪容用灵力将书托住:“嗯,你没有,是我想和师弟同进同出、形影不离。”
“我们、我们先看丹方。”他慌张地拿起丹书,哗啦啦地又翻到后面那一页,“只要练出此丹——”
“只要练出此丹,就可以帮师姐你解蛊了。”师姐就不会再对他说这种让他方寸大乱的情话了。
他顿了一下,强按下心底涌上来的微妙失落,镇定道:“只是可惜……书有残缺,丹方只有半份。”
姜雪容不再逗他,将目光移到书上,只见那页纸张缺角,字迹也不全:
丹方共有共有六味药:
九子蒲九两,须得同株同生;
长命缕两串,须得佛前开光;
乾坤漆一瓶,须得初割白乳;
鹿……
说是有六味药,现在却只能看到三味。
“无妨。”姜雪容摩挲着手中的留影石,“传道书院的藏书阁里很多书籍都是与北渊的壁书府互通的,那里应该有剩下半张丹方。”
刚好她本就打算找个时间去壁书府,她要查的东西还有很多。
如果说传道书院的藏书天下第一,那北渊的壁书府就是天下第二,而且,与藏书阁不同,壁书府是个人私有的。
“……好。”向日倾努力扬起开朗的笑容,“现在解蛊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相信师姐很快就会好起来了的。”
姜雪容盯着他,眼神莫名:“师弟很希望我能解蛊?”
“当然。”他笑。
师姐的健康高于一切。
她又看了他一会儿,将他看得很不自在了,才移开目光,开口道:“时间不早了,我们一层楼都还没找完,抓紧时间吧。”
说完,她走向另一个书架。
“……好。”向日倾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缓缓松开身侧紧握的手,露出掌心四个深刻泛白的月牙印,唇边开朗的笑容也渐渐苦涩。
无论如何,他只会做出对师姐好的选择。
……
时间在查找中转瞬即逝,两人这次没在藏书阁里通宵达旦,而是在亥时左右打道回了东院。
“师姐,”向日倾在姜雪容打开房门时,忽然喊了她一声。
她停住迈进房门的脚,转头看他:“怎么了?”
尽管奔波一路,又一连两天未曾休息,但师姐仍旧衣冠齐楚,就连垂在额前的每一根发丝都很妥帖,唯有微敛的眉眼能看出些许倦色。
无边的凉夜里,他看着她,缓缓露出一个温暖和煦的笑容:“师姐,早点休息,好梦。”
她看着他,眉眼渐渐舒展,清亮的月光从蓝黑色的发丝流淌而过,落进了她眼中的夜幕:“师弟,你也是。”
“嘎吱——”
门在眼前缓缓合上,那张动人的笑靥却仿佛还在眼前。
向日倾站在原地愣了好久,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如何回的自己的房间,等到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在床上躺下了。
他翻了个身,将自己的脸正对着与隔壁师姐房间相接的那面墙,然后盯着那空空如也的墙壁再次发起了呆。
现在已经对症找到了师姐中的是什么蛊,虽然只记载了半张丹方,但剩下的丹方也有了方向,相信很快就能凑齐。
接下来就是收集药材,众所周知,这药材品相越是精贵,练出来的丹药效果越好,毕竟涉及到师姐的神识,炼丹的药材自然是高级越好,不能草草了事。
但就算如此,收集药材满打满算也不到一年。
也就是说,最迟一年,师姐的蛊就会解了。
然后,一切就都会恢复正常。
师姐就不会再喜欢他了。
她不会在对他说那些让他方寸大乱的情话,也不会再要求他和她睡一个房间……
哦不对,现在还没解蛊,他们就已经不用睡一个房间了。
向日倾忽然觉得眼睛有些酸涩,他闭了闭眼,缓解一直瞪着墙的疲劳。
但就在这时,他的房门忽然被敲响了。
他一愣,心跳忽地快了起来,而后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下去,急哄哄地冲向门口,一把将门打开——
“师——”看清来人的那一刻,他亲昵的语调自然而然地转为礼貌的询问,“夫子好,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来人正是给他们安排房间的夫子:“向道友,弟子选比就在明日,请您到时候务必出席。”
“好,我知道了。”他扶着门框的手顿了顿,“我师姐那边你说了吗?”
“刚说了。”
“……好。”他心下有些许失落。
“那时间也不早了,向道友早些歇息。”
“好。”向日倾忽然意识到什么, “夫子,你不会是在这一直等到我们回来的吧?”
“那倒不是。”夫子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他会关心这个,旋即笑着吹了个口哨,一只翠鸟从院间的树飞下,落在他肩膀上,“是他告诉我你们回来了。”
“原来如此。”向日倾也笑,“我能摸摸它吗?”
“当然,他很喜欢向道友。”
“是吗?”他确实从小就挺招凡兽喜欢的,但像小狼和翠鸟这样已经凝识却还亲近他的妖兽倒是少见。
他摸了摸翠鸟亮丽的羽毛,而后拱手道:“辛苦二位了。”
夫子讶异,也拱手道:“向道友多礼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向日倾摇头,却未再多做争辩:“时间不早了,夫子早些回去吧。”
“告辞。”
二人告别,他看了一眼隔壁紧闭的房门,转身回了房间。
……
第二天,才卯时,向日倾就醒了。
不醒也不可能啊,外面全是吹吹打打的奏乐声,还附加了灵力在上面,几乎传遍了传道书院每个角落。
他倒是也挺适应,他跟着姜父姜母他们住在翼峰的时候,每天也是在各种乐声中起来的。
他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门,然后就看见了坐在院子里石桌旁等他的师姐。
七月的天,院子里的杜英花开得正好,一排排的杏白花朵垂下,花瓣自然撕裂成丝状,像一只只挂着流苏的白色风铃,有种别样的美感。
一阵风吹过,树枝摇曳,花朵扑簌簌落下,带起一阵酸酸甜甜的花香。
眼前这一幕,令他脑海里不自主地冒出了以前看杂书时的一句词:下凡仙子降尘寰,散花飞满山,玉魄冰魂,正道是清寒。
“走吧,”姜雪容起身,看着呆站在原处的向日倾道,“弟子选比就要开始了。”
“……好。”他堪堪回神,艰难地移开目光。
今天的传道书院非常热闹,人潮拥挤,空气里充斥着青春少年的躁动气息。
尤其是试炼场。
内院参加选比的弟子在候场区排队,外院弟子在观众席上交头接耳,姜雪容、向日倾和其他宗门代表与夫子们共同坐在高台之上纵观全局。
“各位弟子,早上好,在这阳光明媚、微风和畅的一天,我们迎来了……”陈院长毫无灵魂地背完一长串稿后,终有了激情,“我宣布,传道书院一年一度的弟子选比正式开始!”
姜雪容长睫动了动,抬眼向场下看去,整个比试场分为了十个区块,十个区块的选比同时进行,按照牌号上场。
她随意一扫,便看见了好几个熟悉的面孔,或是日后成为同门,或是前世并肩作战过。
向日倾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又看见了之前那个叫“穆逅”的男弟子。
师姐说她不认识他,那为何对他却如此在意?
他转头看向姜雪容,嘴角带着笑,语气却有点怪:“师姐,可有什么入眼的好苗子?”
此话一出,旁边的其他宗门代表也暗戳戳地竖起了耳朵。
姜雪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师弟今天怎么如此心急:“等结束后再说。”
向日倾心中一凛,知道是自己失言了。
他滚了滚喉咙,欲言又止地想解释什么,最终却是转回头去,捏着出汗的手心继续看场下的比试。
穆逅的第一场比试结束得很快,全程连法器都没有掏出来,就轻轻松松将对手请下了台,任他的对方如何黔驴技穷都没用。
末了,他还风度翩翩地朝对方一拱手,道上一句“承让”,把人憋屈得不行,却又不好发作。
……哗众取宠。
向日倾默默吐槽了一句,这有什么难的,他也可以。
很快,穆逅的第二场比试开始了。
他这次的对手是个身材魁梧的壮汉,看起来狂放不羁,偏偏又规规矩矩地穿着一身藏蓝色弟子服,浑身壮实的肌肉都快要将布料撑开 ,倒硬生生叫人看出一股奇奇怪怪的乖巧。
穆逅朝他笑着拱手:“在下穆逅。”
对方回礼:“文焞。”
“第九号台,第二场,超凡镜三窍文焞对战超凡镜三窍穆逅!比试开始!”
下凡仙子降尘寰,散花飞满山,玉魄冰魂,正道是清寒——在网上看到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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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半张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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