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肯特回到了NY,
阴森的阿克曼老宅味道刺鼻,无论佣人们把炉火烧得再旺,也挡不住那股令人作呕的糜烂臭味。
老家主快不行了,这是最近所有到过阿克曼老宅的人都能得出的结论。
不过其实老家主本人的生和死对他们来说不重要,
重点是那封能改变一切、甚至可以挑起二次家变的遗嘱莫名失踪。
任何人都可以在现任家主在世的时候夺权。
这相当于和家主本人达成了一笔你情我愿的协议,只是把权利收回,但每年利润和福利依旧要给到他们。
所以肯特和他父母之间是签过一份合同的。
——当然肯定不是老家主和家主夫人上赶着去签。
只是更多的事情败漏出来对谁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肯特的父母虽然又冷血又腐朽,但在面对大是大非前倒也不是完全的傻子,孰轻孰重能分得清,只是现在老家主要si了,那这事儿又成了另一副模样。
人si后遗嘱的法律效益高于一切,
如果遗嘱彻底消失,那背后最大的受益者是谁自然不必多说。
所以所有人都拿冷眼看着肯特。
他们在等,等肯特自己露出破绽,或者等遗嘱再次出现的时候竭力把事情搞大。
有些亲戚只是想浑水摸鱼地捞上一笔,有些亲戚想把自己的产业从中脱离出去,将权利重新握在手中;
还有些野心大的,不仅不满足手里已有的,还想再吞、再往上吞掉其他大的肉。
当然这些企业后续还能不能发展、集团会不会分崩离析他们其实无所谓。
所有人都只在乎自己,所有人也只想自己过得好。
——冷血和自私是阿克曼家族历来的传统了,不是只有肯特他们一家是这样,这是流淌在他们血脉中的基因。
“你父亲si后我每年还需要这个数。”
母亲坐在肯特对面的沙发上,白烟在空气中弥漫,不仅是yan//草的刺鼻味,更多是一种令人难以描述、乃至于作呕的刺激。
肯特皱眉看着大概也活不久了的母亲,有些欣慰幸好当初没把被母亲扔出来的三弟送回来。
现在希望他在那所风评不错的住宿学校里过的还算好。
学费付清了,零花钱也应该够用。
他不觉得自己是一个爱弟弟的好哥哥,但他至少不会放任他和这样的一群人待在一起。
“还是不送医院吗?”
肯特略过他母亲刚刚捏过的地方,从另一个角的边缘把这张纸拿起。
“神父是不会同意的。”
“这是亵渎。”
肯特冷笑,知道他母亲又开始睁眼说起了瞎话。
父亲和母亲从最最开始就编好了一切、找了演员来演,塑造得无比真实;
只是演得太久了,自我说服多了,怕是现在连自己都以为是真的了。
“嗯。”
他看着合同上的字,再看看底下的拿笔惊人的数目,眼底没有太大波澜,
只是拿着笔的手倒也没有落下,反而更多是运筹帷幄地拿在手里,看着他母亲脸上越来越难看的表情,渐渐勾勒起一抹透着冷意的笑。
“遗嘱是被你藏起来了吧。”
肯特大概已经浅浅猜到了全部。
“他把财产全部留给了我,没有任何一处写你的名字。”
“你想要报复父亲,精心安排了这么一出大戏,不过他现在确实如你所愿要si了,你又开始担心之后我还会不会像之前一样负担你的开销,所以才把我找来,准备威xie我让我签一份新的合同。”
肯特母亲:“........”
“真可悲啊。”肯特冷笑,“勾心斗角跟着父亲算计了我一辈子,然而到头来发现自己依旧是个外人,半点好处都捞不着。”
“您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自己其实不姓阿克曼,也永远不可能姓阿克曼呢,妈妈。”
肯特很少这样说出这两个字。
在童年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两个字一开始代表着期待,后面渐渐变成失落和绝望。
他不再期待母爱,或者不再期待爱再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他不去抵抗环境,不再去让自己尝试融入社会,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接受了自己不是一个好人或许也永远只会在黑暗中行走的事实——
直到看见你的那一天,看到了和他身处类似境地的你。
他看到你和他一样都是不被爱的孩子,苟延残喘地活着,想要努力在黑暗中寻得一丝喘息的空隙。
可你很奇怪。
被人欺负后依旧能露出美好的、宽慰的、让人看着就心生希望的笑容。
虽然半真半假,
或者实际一点,3分真7分假。
可你眼底那股想要活下去的希翼不是假的,那抹藏得很深的,对于未来的好奇和努力想要改变的决心也不是假的。
于是肯特就开始好奇了。
对你好奇,对你在这种环境下还能如此坚持自我的成长感到好奇。
——也就是在那天,他忽然好像看到人生的另一种可能,
如果和他那么像的你都在尽力逃出这一切,那或许,他的人生也有另一种可能。
.........
“......就算你现在不签,我也有的是方法让你心甘情愿地签下。”
母亲被戳破了秘密但也没见有丝毫慌张。
这种事情她做的多了,要是被拆穿就慌里慌张地亮出底牌,她倒也不可能在家主夫人的位置上坐这么久。
“肯特,像我们这样的人是不能有软肋的。”
她慢慢勾起一抹意味深长、也同样带着点威xie的笑意。
“......但你有了。”
肯特的呼吸不自觉变重。
“所以你觉得我会怎么做?”
“我不觉得你会傻到去赌她对你的爱和信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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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佛朗索瓦的项目已经在肯特回到NY的这大半个月内基本告一段落。
其实本来就不是一个需要从头开始的崭新企划,
每个国家进出口的标准不一样,佛朗瓦索既然选择把这个系列出口海外,就会面临这样那样临时需要调整的细节。
不过这次也是不凑巧,正好遇上某国换届,
相关的规则调整了一大堆,佛朗索瓦的衣服马上就要出关了临时被打回来,一个人全部调整的工作量太大,就邀请了和他在设计上很合拍的你帮忙。
现在离你刚加入佛朗索瓦的小队伍已经过去了大概三周。
他果然如你所料的是个好老板、好导师。
有关设计上的问题总能用非常简单易懂的话语解释清楚,还时不时可以给你提供一些灵感。
而且他给的qian真的很多。
很多很多,
你从未见过如此慷慨并且通情达理到只看最终结果的人。
和他合作整体是非常愉快的,
除了平时非工作时间人不靠谱了点,手脚毛了点,老是没有边界地问你一些私人问题,
其他倒还挺好的,的确没有地方可以指摘的。
所以你很感激他,人要懂得知恩图报。
他是第一个向你抛出橄榄枝的国际设计师,这会让你以后的路好走很多,
——如果你选择走这条路的话。
和佛朗索瓦合作的最后一个晚上他问你要不要参加工作室的小party。
大概就是每一次项目结束后的例行传统,
听说他们总是选在同一家jiu吧,坐在同一个座位,欢庆这次的成功,祝福所有人都有美好的未来,并且也期待再次相见。
你其实不太想,你有点累。
而且肯特不太喜欢佛朗索瓦,
虽说现在肯特太忙了,和他每天通话的时长越来越短,可你依旧会主动避嫌,直到工作室里其他一起工作的设计师非摇着让你去,你才先给肯特发了个信息,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怎么,心情不好?”
jiu吧的环境其实不错,不是你想的那样又唱又跳,各种东西满天飞的舞厅。
比起NY那些大学生爱去的放松之地,
这里明显更加‘文明’,最多就是有人在看球赛看到进球了之后发出欢呼尖叫,其他大部分时间不是钢琴演奏,就是专门请人哼唱着蓝调歌曲。
“没有。”
你抿了口果汁,期待又失落地看了手机一眼。
“在等他给你发短信?”
佛朗索瓦不愧是‘闺蜜’,一个眼神就能看出你心里想的东西。
你在心中默默地把他和自己归到了了同一个位置 ——大概就是在感情中更容易胡思乱想,总是喜欢一个人憋着,但又有时候会有点不切实际期待的那种心思敏感类型;
默默地放松了一些,也更把自己原本强行装着的坚强褪下,有些颓然地用下巴抵着桌面。
“......只是想他了。”
你说了实话。
你当然知道现在的情况只是迫不得已,每晚和他聊天的时候总能从语气中听出他难以掩饰的疲惫;
而且他好像最近嗓子也开始有点哑,总是止不住的咳,
NY最近好像有一种挺强的感冒席卷了很多人,就连玛莎都不小心中了招,更不用说大概这段时间连觉都没好好睡一个的肯特。
“其实异国恋是不可能长久的。”
佛朗瓦索不知你心中所想,搭上你的肩膀,继续他心中那小小的、说不清是恶意还是觉得好玩的挑拨。
“我从未见过哪对情侣可以已过超过一个月。”
“那些所谓的山盟海誓都是偏偏小孩子的话术,等到再遇到下一个喜欢的,遇到那个和他旗鼓相当、甚至不用跨越万难就能见到的人,正常人都会选择重新开始,也不怪他冷落你。”
.......
当然这么说是挺残酷的,但确实也带了些发自内心的忠告,倒不全是挑拨。
其实佛朗索瓦在和你相处的这段时间已经不那么想逗弄你了。
一开始主动和你靠近,只是因为觉得你的设计理念和他合拍,外加认识新的女孩子很好玩,你的头发和眼睛都很漂亮,于是他就这么干了。
后来看到了肯特,发现原来你俩是一对。
不过你们岁数相差太多,看着也不怎么相配。
而且他发现那个天之骄子一样的男人才是这段感情中患得患失的那一个,
这很有意思,
于是他又觉得好玩,不安分的因子滋生,又起了一些邪/e的念头。
只是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不知为何好像开始羡慕起了肯特。
不管你周围有谁,来来去去过多少人向你示好,
你好像真的全心全意都只能看到肯特,眼睛里几乎看不到除他以外的任何男人。
“.....你是受过什么情伤吗?这么悲观。”
你睨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甩开他的手臂。
本就心情不好的人可听不得这种唱衰不唱好的调调,
更何况佛朗索瓦就没对你和肯特之间的关系唱好过,你越想越不爽,拿起包包准备走人。
“......是啊。”
佛朗索瓦这回破天荒地没有黏上来。
还是那种轻浮的语气,还是那样撩起来又落不下的尾音,
他其实没有一般G**的那种矫作感,也不会故意掐着嗓子让自己看上去更可爱动人,
他只是好看,目光落在你身上的时候会有一种破碎美人的既视感,让你有种马上要被他吸入眼眸的感觉。
“哎,你要是是bi(双)就太吃香了。”
你觉得这段对话不该继续了,
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忽然‘啧啧啧’地摇头,转移话题似的蹦出一句。
“那你会喜欢我这种吗?”
他听懂,细细地盯着你的眼眸,眼睫微颤。
“不会。”
你收回目光,斩钉截铁。
“为什么?”
“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你也有另一半。”
想到肯特的时候还是会不由自主地露出温柔的笑容。
“喜欢是一辈子的事,在我决定喜欢他的那一刻,就不会变了。”
............
-----
肯特是因为在赶来的飞机上才没有回你的信息。
他其实根本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开明和大度:
他知道你对佛朗索瓦不感兴趣,不仅取向至今没弄清,甚至在和那人私下有交流之前也会提前和他报备。
也不是说他不信任你,他只是知道你的人格魅力有多大。
——30几岁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表面看上去文质彬彬、克制绅士的,实际心底的心思藏也藏不住:
——所有人在越了解你后只会愈发喜欢你,
他不信任佛朗索瓦,所以他要赶紧过来。
........
果不其然,在飞机落地后他收到了几条你的慰问,也同样收到了来自佛朗索瓦发的图片,眼眸一暗。
照片里,你很乖地趴在桌面上呼呼睡着;
周围的环境很明显是在一个jiu吧,虽然不是很乱的那种,但他在你手旁看到了一杯jiu。
你可是沾jiu就倒的体质,只要喝一点就容易说胡话,手脚也不老实。
所以你是喝醉了吗?你在旁人面前喝醉了吗?
肯特只觉得这会连太阳穴都‘突突’地生疼,手机屏幕都差点被他捏碎,气压沉得让才下飞机的飞行员又退回了驾驶舱。
他准备按照佛朗索瓦发来的照片直接去jiu吧找你。
那个该si的佛朗索瓦当初就不该放任他留在你身边。
——不就是个设计师?不就是行业里的前辈?
虽然阿克曼家族因为和塞西莉娅家族有个‘禁止竞争’的条约在设计圈的人脉较少,
可他这些年已经在背地里开始暗暗建设、扩大版图,
再说就只是一个有名的设计师而已,也不是这么不可替代,他就该把那人弄走,让佛朗索瓦这辈子都不能再见到你。
“她很爱你。”
然而佛朗索瓦的下一条信息又让肯特慢慢冷静下来。
“我更爱她。”
克制不住地回复,还大剌剌地秀了一把恩爱。
‘滴滴——’
还没到jiu吧门口,只是在那条十字路口的附近,
佛朗索瓦就用车灯照了下肯特,把车停下,放下车窗让肯特看到坐在副驾驶上的你。
“.......如果你让她难过我会继续追的。”
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甚至连眼神都没放在你身上。
可这回佛朗索瓦的语气中没有丝毫轻佻,
他是真的喜欢上你了,也是真的准备放手,尊重你的幸福。
“不会有这么一天。”
肯特轻手轻脚地打开车门,
像捧着这辈子最珍贵的东西似的把你抱在怀里,眼底的阴霾散去,从黑暗迷雾中走出,又变回那个可以站在阳光下的肯特。
“希望不会。”
“不会(斩钉截铁)。”
“别太放松,我喜欢她。”
佛朗索瓦眯眼警告。
“哦。”
肯特抬眸,冷哼。
“喜欢她的人很多。你还排不上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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