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到下药的人是谁了？”辉烬问。
“我把那些小废物们都叫来聊了，他们没人参与这件事。”阿廖金“唔”了一会儿，“不过，那个……”
“说，别吞吞吐吐的。”辉烬有些不耐烦。
“那个…….我先声明，我没给他们电丝赋能，都是那个老东西指使的。”阿廖金越说越有底气。
听得辉烬整个人眉心紧锁：“三、二……”
“我说我说。”阿廖金喊完又像燃气灶熄火似的极小声嘀咕句什么，辉烬眼睛一瞪，瞧眼玉璋消失的背影，掉头离开。
经理办公室内，坐在黄花梨木沙发上的玉璋，指尖顺着红色邀请函微微凸起的螭吻纹边缘摸过，掩饰不住欣喜地笑了一瞬，不知又想到什么落寞地拉平唇角，攥着请柬不吱声。
“您怎么不开心？”他对面身着银灰色西装、一丝不苟梳着大背头的中年Alpha吴用咧着嘴，笑出一颗大金牙。
玉璋顿了片刻问：“这张请柬，是什么颜色的？”
吴经理一愣，忽地一拍脑门，赶紧起身倒杯茶放在玉璋手边，完全没有因为他是“盲人”而怠慢：“您看我这记性，该给您好好解释的，是我的疏忽。这张请柬是正红色的，金色行书字体，您刚刚摸过的螭吻纹路是银线镶的。”
听着他的话，玉璋藏在墨镜后的眼睛逐一对照，吴经理没有说谎，并且从对方的肢体语言，能看出他是个纯熟的服务者，这种人最大的好处是懂变通。
“您不用担心，不过是一双眼睛。”吴经理都没用他提，自动推荐道，“等您在内场选到心仪的眼睛，我马上给您安排手术换上，您看怎么样？”
玉璋露出了然的笑。
吴经理觉得今天的销售提成稳了，更加殷勤地讨好：“您选到合适眼睛之前，我这边帮您先找一双二十四小时贴身的眼睛，您看怎么样？”
贴身的眼睛也就是一对一的服务人员，玉璋此刻正需要一个熟知内场的小灵通，他点点头。
经理见他还不说话，心说得了一个免费的床伴不够还想要其他赠品，赌徒还很是贪。不过贪点儿好，不贪他靠什么赚钱。他寻思着起身：“您稍等，给您拿个好玩儿的东西。”
玉璋视线跟着吴经理，看人绕到办公桌后打开书柜的门，一面墙的动物面具出现在柜里，他指尖无意识做出翻转金属币的动作。
吴经理回头看他一眼，选了一张猴子面具，走过来用面具边沿轻轻碰下他的手：“这个给您，您带着它，内场就没人知道您是谁，等您换上眼睛再和那些人交际也不迟。”
“还是您想得周到。”玉璋抓住面具，指尖摸过猴子脸，是防窥纤维材质，和技术部分析的斑点狗面具材料一致。
他翻过面具摸反面，手指在凹陷下去的嘴唇部位摸到一个小小的微凸，是变声器。
怪不得石雷对斑点狗声音的描述是平平无奇。
不过斑点狗面具若来自这里，那钱不知的那句“那里是入口”，按照时间顺序排列，就不是对斑点狗说的。
“我不是很喜欢猴子。”玉璋拐弯抹角地试探，“能不能帮我换成狗狗？”
“狗狗？”吴经理下意识转头看敞开的面具柜，“还真没有了。”
“真的吗？”玉璋露出适当的遗憾，“我最喜欢斑点狗，不知道能不能找谁换一下。”
吴经理听到斑点狗几个字，视线倏地落在他身上，一直温和的表情变成探究严肃，语气一如刚刚：“这个就看您之后和各位大人之间交际的感情了。”
“那哪一位大人有狗狗面具，我去着重接触下。”玉璋尽心扮演看不见他变脸的盲人。
“您不要为难我，这是顾客**。”吴经理阴沉道。
“好吧。”玉璋见一时打探不出来，也不宜在拆掉炸弹装置前惊动敌人，以守为攻，“我要去选眼睛了。”说完他将半袋子未兑换的筹码放在经理桌上，这是独属于纵情会所的小费。
吴经理看眼小费数量，笑容立马和煦，随手按下按钮：“叫阿曼达上来。”
不多时，一位身形曼妙的女性Omega进门，经过吴经理简单的介绍，为玉璋戴上面具，黏黏糊糊地挽着他手臂，出门前往内场。
吴经理播出电话给内场负责人：“周璟宸刚刚拿到内场邀请卡，劳烦里欧先生知晓。”
“你说谁？周璟宸，周家大少？”
“对啊。”吴经理有点懵，不明白对方怎么会有这一问，嘴先一步肯定，“就是眼睛瞎了的那个周家大少，周璟宸呐。”
“龟儿子，那瞎子人在内罗肯这辈子都回不来了！”电话挂断。
刚刚还游刃有余的吴经理额头浮出的冷汗，嘴唇打着寒颤，他放了个冒牌货进内场，他要死了。大脑空白几秒后他猛地从办公室蹿出来，脚踏黑色大理石冲进墨绿色墙壁、闪烁着迷幻灯光的长廊，口中念念叨叨：“戴罪立功、戴罪立……”
在阿曼达秉承客人问啥她都捡不重要的回答，温柔小意地扶着玉璋穿过墨绿长廊，震耳欲聋劲爆的乐音和男人女人放纵尖叫声音一起灌进二人耳朵。
玉璋偏头看向楼下，吊着大大小小霓虹灯球的舞池中央，身着薄纱、背带天使翅膀的脱.衣.舞.娘腿勾着艳粉色钢柱从天而降，周边拥挤涌动的人返祖般发出猴子的嚎叫，高举双手猛劲地摇。
“周少爷，”温软的躯体贴着手臂，玉璋强忍膈应俯下身听阿曼达在耳边喊，“拍卖会在前面，跟我走。”
几个拐弯间，舞池的音乐被甩出耳畔，玉璋见越走越暗，越走越偏，立时顿住脚，捂住肚子一弓腰：“嘶，有点儿肚子疼，我要上厕所。”
阿曼达被他连带着弓腰，阴鹜的眼神霎时对上面具后的眼睛，他灵光一闪间用手杖抽向踩着八厘米高跟鞋的小腿，搂他手臂的柔夷刹那离去，阿曼达一个空翻闪进黑暗里大喊：“出来。”
空间内灯光大亮，玉璋下意识抬手挡在眼前，透过指间缝儿看见长廊两侧所有房间门打开，数不清的打手拿着狼牙棒、电棍、砍刀、手枪、狙击步枪等武器嗷嗷喊着奔出来。
果然暴露了。
玉璋转身向来时路飞奔，这些人要想继续做生意，就一定会顾忌客人的命，否则也不会将他带到这来。
“噗噗噗……”
“别跑！”
“抓住他！！！”
子弹不断扫射玉璋后心、后脑、四肢等各个部位，但他就好像面具附体长了后眼的孙猴子，穿着一双黑色大头皮鞋一会儿脚踏上墙空翻，一会儿下腰来个大转弯，滑不溜秋半刻不停地跑过几个弯儿听见音乐声。
墙垛后猴子探头，挑衅地向他们勾勾手：“嘬嘬嘬。”
“操！你叫狗呐！“
“噗！”跑在最前面的小弟大骂一声追过拐弯，不顾身后主管地叫喊开枪，猴神附体的玉璋翻下栏杆。
一颗子弹“啪！啪！啪！”接连射穿舞台上方三颗灯球，水晶碎片四下飞散，舞场防爆应急系统启动，霎时间舞池安静一刹，也不知道谁率先发出惊叫，客人们顷刻如开水倒进耗子窝，尖叫着抱头鼠窜。
中年主管抱着枪朝乱跳的“耗子们”大喊：“别跑、别跑都站在原地！别动！”
殊不知他们簇拥在一起凶神恶煞的模样，让内场客人们更加忌惮地按下腕间呼救器，包厢内哗啦啦涌出各色保镖、雇佣团出来找寻雇主，与工作人员强强对抗，一时间现场乱翻了天。
单手吊在栏杆上的玉璋趁机松手，跳进混乱的人群，他摘下猴子面罩随手一扔钻进一个包间。
包间内酒瓶、零食、毒品稀释剂乱七八糟散在桌子上，衣服、包包、脏纸团子沙发地上随处可见。
玉璋环顾一圈没发现活物，无声走到洗手间门口，藤蔓从后颈钻出，缠上门把手拉开一道缝隙，内里静悄悄的，藤蔓延长向内探，确定没有人藏在里面，闪身进入。
“咔嚓。”一声反锁门，他快速脱下碍事的西装上衣、白手套，捂着贼热的黑色假发套，打开水龙头净手后摘下白翳色伪装瞳片，洗净脸上的易容液，将伪装冲进下水道。
他甩甩手上的水珠，刚准备出门，忽听包房的门被人打开，那个接待他的吴经理中气十足地嚷嚷：“挨个屋检查，他肯定藏起来了。”
凌乱的脚步临近，至少有八个人，玉璋扫量着唯一能藏人的两个卫生间。
“吴经理，洗手间的门锁着。”一小弟喊。
“躲开。”
“砰！”踹开的门受力反弹，眼看要拍吴经理脸上，他又添了一脚，直接将嵌着折页的那侧门框踹掉半边，门半身不遂地斜靠墙躺着。
吴用头颅微低地站在门口，乱成泡面的发丝后一对黑眼仁死死盯着洗手台上的黑西装、白手套、假发套、盲杖无声地笑，笑得肩膀上下耸动着。
跟上来的小弟一见吴用的表情，惊恐地向后退去。
“周璟宸，周大少，你在吗？”吴用拎着开山斧，狞笑着走进来，声音却与办公室中温和无二。
“我是吴用啊，你在哪个卫生间，需要手纸吗？”一颗头猛然出现在卫生间门底下，眼珠叽里咕噜旋转三百六十圈，咧开嘴露出金牙，“不在第一间呀，真调皮。”
吴用高高举起斧头，站在第二个卫生间门外，那双从地狱里爬出的三白眼仿佛透过木板看到门后面站着玉璋：“周少爷，你知道吗？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有人骗我，骗我钱也就算了，你、还、骗我命——”
“哐！”斧头深深嵌进门板，吴用“嘿嘿”低笑出声，“你叫啊，叫我饶了你啊，叫啊！”
“哐！哐！哐！哈哈哈哈！哐哐哐！叫啊，你怎么不喊啊——”
斧头越砍越快，吴用越笑越癫，错位的空调通风口无声合拢，玉璋估么这人精神分裂。
尖笑声和劈砍声实在刺耳，他看眼四通八达但矮小的四方空间，蹲着走即慢又容易闪着颈椎，搞不好还会弄出动静，爬着离开是最佳选择。
玉璋反跟踪那些找他的人，发现他们每次走到那四处方形空间的外围，都会下意识蹑手蹑脚。要是他人在楼下，可能还发现不了这个问题。只有在通风口夹层中，相当于将楼下俯瞰成平面图，才能看清这个细节。
能让打手们忌惮尊重的，排第一的是发钱的金主，并列第二的是危险空间和金主的买卖。
不管这三个哪一项，都是玉璋要知道的。
确定好可疑地点向第一处爬去，他眯起眼聚焦，从空调口长条形缝隙向下看，意外发现这边的缝隙有隔音条遮蔽，视与听都不可行。怪不得他每次路过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原来是动静。
玉璋拔出匕首，小心嵌进缝隙中，轻轻一滑，属于主持人麦克风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各位贵客想必都已看清，这可是难得一遇的黄货明货，起拍价五万点。”
“五万一十点。”
“五万十一五点。”
黄货，人贩子常用语中泛指未成的Omega。
明货，指与家里生气自己跑出来的Omega。
玉璋不顾通风口处的灰，脸紧紧贴着棚顶透过细缝向下看，视野内只有一对戴面具的AO拧麻花似的抱在一起啃，再多就看不到了。
观察角度有问题，缝儿也有点儿窄。
不过缝儿不能调得过大，容易被燃烧红铜的五感系异能者发现。玉璋按照他们座椅的朝向，后退两步，找准拍卖台方向划开缝隙。
只看一眼他就起了身，怒意只能透过紧攥的拳头发泄。
剩余三处空间他还没查看，现在制造混乱，台上的那个不满十五岁的小女孩，说不准会被处理。
玉璋沉着脸快速转移阵地，下一处，会所老板的豪华办公室，里面空着，那个人渣不在。
接着是器官拍卖处，三个头套黑口袋的少年**着上半身，皮肤上用红色油性笔划出一个个圆圈，圈内标注“心肝脾肺肾”的字样和起拍价，拍卖师热情洋溢的一下下挥手报价，就好像只要人脑袋上套个袋子，他就是“猪”了。
一个百分之八十五都是普通人的“娱乐”场所，聚集的恶意一点也不比野牛科研院少，人类的变态程度比气象武器更甚。
玉璋面无表情爬向最后一处，这里和他猜测的有出入，下面是总控机房，炸药一般不会安装在这么危险的位置，容易无意中炸翻天。
既然如此的话，玉璋燃烧体内金属钯，藤蔓得到滋养肆意发疯般抽条生长，翠绿鲜嫩的叶片精神抖擞地在昏暗棚顶迅速弥漫铺陈，直到占领全部空间。
“灿烂绞杀。”伴着一道凉如三月春风的嗓音，内场棚顶轰然倒塌。
大块成片的天花板碎片如长了眼睛般“砰砰啪啪”砸在主持人、买家、买家、各路狗腿子们的脑袋上，砸得他们惊惧哭喊，大声嚎叫。呛人的灰白色尘烟混合从天降落碎石雨逼得他们四处乱窜，到处躲藏。
什么高定西装、天价晚礼服通通被桌椅板凳刮成长条、被逃跑的某人踩掉下摆、被下落的尖锐石块砸出破洞，“狼狈不堪”是他们此刻最轻的代名词。
“啧啧啧，真不错。”不合时宜的戏谑调笑，引得惊弓之鸟的众人向上仰望，迷眼的灰尘倏然间好像变成了触不可及的云，托着坐在翠色藤蔓椅上恍如上帝的粉发青年。
神明内勾外翘的丹凤眼流转出讥笑，淡然轻薄的唇冷冷弥漫出一句：“既然你们这么爱支配别人的生命，那么从现在起，你们的命，归我了。”
解释：下面两句话摘自现实。
黄货，人贩子常用语中泛指未成的Omega。（少女）
明货，指与家里生气自己跑出来的Omega。（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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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纵情会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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