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我们一行人被带进了派出所。
老板在一旁配合警察做着详细的笔录。
我和参宿大气不敢出,并排坐在角落的塑料椅子上,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
三个男生则靠墙站着,神色各异。
负责的警察问完基本情况,走过来扫了我们几个一眼:“逃课出来的吧?你们这次惹的麻烦可不小,按照程序,这事儿得通知你们学校。”
我心里一沉,害怕的情绪漫上来。
通知学校,就意味着班主任会知道,班主任知道了,家长肯定也……
张扬在一旁求情:“警察叔叔,能不能别通知学校了?不然我们回去就完蛋了……”
警察叹了口气:“早知道怕,当初干嘛去了?遇事不知道冷静一点?打架能解决问题吗?”
事实上,真正动了手的只有江祈一个人。
所以,警察只通知了江祈的家长。
他始终沉默地站着,低着头,什么也没说。
直到一位女士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
她妆容精致,衣着得体,浑身散发着冷冽而逼人的气场。
她径直走到江祈面前停下,那眼神让我感到一阵寒意。
连一旁原本站得松散的迟萧和,也挺直了背脊。
她就是江祈的妈妈。
女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视线又扫过我和参宿,忽然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
“江祈,长本事了。”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学会逃课了,还带着女同学。”
张扬解释:“不是的阿姨,其实是我们……”
“轮不到你说话。”她甚至没看张扬一眼,直接打断了他。
张扬噎住了,后面的话没能说出口。
她重新看向江祈,语气讥诮:“怎么了?好学生的面具戴不下去了?”
这句话让我感到无比震惊和不适。
在场的人,包括几位警察,似乎也都觉得这话太过突兀和刻薄。
一个母亲,怎么能这样对自己的儿子说话?
江祈终于开口,声音很低,也很平静:“对不起。”
他母亲又是一声冷笑:“你和他一样,永远只会说对不起,虚伪。”
“我和他不一样。”江祈说。
“啪!”
一记极其响亮的耳光猝不及防地扇在江祈脸上。
所有人都惊呆了。
警察立刻上前劝阻:“这位家长!有话好好说!不能对孩子动手!”
江祈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过了一两秒,他才慢慢转回来,脸颊上浮现出清晰的指痕。
他重复道:“我和他不一样。”
“啪!”
又是一记耳光。
警察也有些动了气:“你这属于家暴了!不能再打了!”
迟萧和对江祈母亲说:“是我硬要拉他出来的。”
江祈母亲看向迟萧和,嘴角勾起冰冷的的弧度:“好样的。”
“你想报复我们,是不是?你想把他彻底毁掉,是不是?”
她不屑地挥了一下手:“好啊,随便你。”
她转过身,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清脆又决绝的“哒哒”声,只留下一句:“我的代理律师会处理今天所有的事宜。”
因为事发在上学期间,警察通知我们的班主任来领人。
我们几个像等待审判的犯人一样,煎熬地坐在那里。
江祈则站在派出所大门外,和他母亲留下的那位律师低声谈话。
我跟一位警察叔叔小声请求,想出去和江祈说两句话。
他看了看我们,叹了口气,点头同意了。
我走出去时,律师刚好和江祈谈完,进去和那个被打的大哥协商赔偿事宜了。
门口只剩下我和江祈。
他垂着眼眸,嘴角还残留着一点血丝。
人如果喜欢一个人,就会忍不住心疼他。
我抬起手,下意识想去碰碰他红肿的脸颊,却又觉得不太合适,手悬在半空。
就在这时,江祈却微微向前倾了一点身子,主动将受伤的那侧脸颊轻轻贴在了我的掌心,极轻地蹭了蹭。
这个动作太过亲昵。
“你妈妈打你了。”
我问他:“很疼吧?她……她为什么那样说你?”
他抿着唇,低着头,没有立刻回答。
我轻声说:“我不是要打探你的**……我们,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吗?我觉得有什么事情,你不要一个人憋着,可以告诉我。”
他或许是有些动容,沉默了片刻,在旁边的花坛边缘坐下。
我也轻轻坐在他旁边。
秋风吹过,带着凉意。
“其实,我和迟萧和很早就认识了。”
我没有打断他,只是安静地听着。
他继续说了下去:“我们认识那年,刚上初一。我在一班,他在六班,本来并不认识。因为放学都经过同一条路,有一次撞见有人在欺负一个小男孩,我们俩一起出去制止了。”
“那个小男孩,叫刘小满,是隔壁希望小学三年级的学生。父母出去打工了,他和爷爷奶奶生活。爷爷奶奶就在学校门口摆个水果摊维生。他因为这事,常常被同学欺负。”
“自此之后,我、迟萧和,还有刘小满,就成了朋友。”
他顿了顿,语气里既有一丝怀念,也有一丝苦涩,“我和迟萧和,明明是性格截然相反的两个人,兴趣爱好也不一样,各方面差异都很大,但那时候,却莫名其妙地很合得来,能被对方吸引。”
“后来,我才知道,这一切,或许都源于血缘关系。”
血缘关系?
我愣住了几秒,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让我震惊得几乎无法呼吸。
江祈抬起头,看向我:“我和迟萧和,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我震惊得说不出话。
“我的父亲和他的母亲本来是一对,后来我父亲为了攀附权贵,抛弃了他母亲,娶了我母亲。这件事,在我们初三那年,被撞破了,他们选择了离婚。”
“我母亲,从那以后,就很讨厌我。她觉得我流着他的血,和他是一样虚伪的人。”
他扯了扯嘴角:“至于我和迟萧和,因为这件事,我们的关系变得无比尴尬,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面对彼此。”
“但作为局外人的刘小满,对这一切并不知情。他不明白我们俩为什么突然就变得那么疏远,他一直很努力地想给我们制造机会,希望我们的关系能恢复如初。”
“有一天,他用他奶奶的手机,给我打了一个电话。我当时心情很乱,没有接。”
“等我再想去找他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
我屏住呼吸,不在了?
“为什么……会这样?”
“我们三个,以前很喜欢一起去霖雨河摸鱼捉泥鳅。那一年,雨水特别多,河水涨得很高,而我和迟萧和都不在,他一个人下去了……”
他垂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就再也没有上来。”
“而他最后时刻打来的电话,我没有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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