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二人都愣在了当场。
“咳。”斩月轻咳一声,若无其事的将手松开,任由眼前这个惹自己生气的家伙脸红做一团。
“说了这么多,你可真明白我为何生气吗?”
这句问话将江晚照从社死的边缘拉了回来,她舌尖轻轻抵着紧咬的牙关,总觉得方才那一扫而过的微凉触感始终萦绕其上。
她眨了眨眼,强行压下心尖的微颤,深吸了口气,道,“我觉得,你应该是在气我不主动向你寻求帮助,觉得我没有将你当作自己人,所以我刚才是在向你解释为什么。”
听完这句话,斩月有些诧异,没想到江晚照真的能猜到自己的想法,其实说起来她一直觉得江晚照是个能将事情看的很透彻的人,只是不明白这家伙的性格究竟是因何造就而成的,特别是对着她的时候,明明对自己的性子摸得很清楚了,也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对付自己是最有效的,但偏偏总不去选择最直接省力的方法。
例如方才,要知道江晚照作为斩月剑主,是有能力将她强行召出的,居然想出这种掐自己大腿假哭的办法...
她看着江晚照那认真的神色,眸光扫过她眼尾的那颗小痣,其实后者方才那番话已将她的怒气消下大半了,她坐在江晚照的身旁,手掌拂过后者的腿侧,“也不知道疼的吗,行了,与你置气也是白搭,既然心里知道了,就该记住,下次再遇到难事,要学会向身边的人寻求帮助,一个人是难成大事的。”
气头过去,斩月后知后觉的对江晚照那番笨拙的示好生出了些满意,眼底闪过笑意,“说了这么多我的好,你可清楚自己哪里好吗?”
自己?
江晚照没有任何思索便摇了摇头,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的地方,不然也不会惹人生气了。
脸颊被轻轻抚过,斩月的手指在那颗小痣处多停留了几息,“傻子,你最好的地方,也同样是最让我不满的。”
“没有想过吗,若是我的意愿,便是助你达成你的意愿呢?”
我的...意愿。
这句轻柔的话语在静谧之中荡出层层涟漪,江晚照迷迷糊糊的想着,自己怕是中了斩月的蛊,不然为何心脏会这般轻易的因为一句话而狂跳不已,将自己吵得再没有心思去思虑其他,她怔愣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清冷面容,眼神不自觉的落在斩月正悄然上扬的红唇。
...
第二日清晨,栖兽苑,议事正堂。
檀香袅袅,却驱不散堂内凝滞的沉重,一片沉寂落针可闻。
叶秋居于客座首席,神色淡然,指尖随意搭在茶盏之上,仿佛正一心赏玩釉色,“邱长老,如你所言,‘地脉郁滞’、‘灵性惊扰’皆为常理,归宗将此事归结于意外之说,然而...”她抬起眼帘,目光中带着一丝审视,“万兽野囿中的灵兽在贵宗的调教训化之下长达百年,性虽刚烈,但鲜少听闻有主动伤及弟子的状况发生,此番异变,震山猿群气势汹汹状若疯癫,尤以猿王为最甚,双目之中竟有红光闪动,戾气冲天,想来也并非寻常‘惊扰’所能导致的。”
“且我宗弟子江晚照为救罗千亦府主之子,以身涉险,其余弟子同样为此深陷猿群之中,亲历此景,至今仍心有余悸,此事贵宗若坚持以‘意外’作为托词,怕是难以令人信服。”
“啪。”
手中的盖碗随着叶秋的最后一句话音落下,一股无形的锋锐波动以她为中心在堂内席卷而出,在场众人无不色变,然而这股波动持续了一瞬便消散开来,叶秋神色依旧,仿佛方才只是幻觉一般。
“厉巡使。”她话语间的矛头指向厉锋,“你既承西灵宗之命,亦称存陪同护持之意,且全程亲历了事件的经过,想来也不会满意邱长老的这套说辞吧?”
感受到厉锋的目光望来,邱长老眼皮微不可察的一跳,与熊烈二人对视一眼,抚须长叹:“叶长老明察,我万兽渊对于贵宗弟子的援手深感谢意,事后定会给予应有的回报,此事虽蹊跷万分,老夫已严令当值弟子彻查,但深入野囿搜索需要时间,现下老夫得到的消息确是如此,至于那猿王,哎,许是寿元将近,旧疴缠身,致其神魂昏聩也未可知...”
“寿元将近?”厉锋眼神锐利,万兽渊如此低劣的推诿说辞令听的他都是皱起了眉,“邱长老,万兽渊所辖范围内有数不清的灵兽种群,震山猿王更是最常见的族群之一。若真因‘寿元’、‘旧疴’便失控至此,伤及宾客与府主血脉...万兽渊的底蕴稳固与否,恐需本使重新评估,上禀宗门了。”
他话中并未直接指责,这件事情的发生同样令他头疼不已,虽疑心东灵宗的贸然来访,但毕竟涉及弟子安危,若是处理不善影响到东西灵宗之间的关系,可不是他一届小小巡境使能担待的起的。
邱长老脸色微变,“厉巡使言重了,根基稳固与否,岂能因一老兽昏聩而定,此事定为外因所致,还请诸位给老夫一些时间...”
叶秋出言打断,语气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邱长老所言甚是。外力诱因,不得不防,邪祟手段诡谲莫测无孔不入,万兽渊属西灵洲灵枢重地,若真有邪力侵蚀...恐非一宗一门之祸,实乃西灵洲之劫啊。”
此言一出议事堂内的万兽渊长老们脸色顿时都变得精彩起来,讶异抽气声此起彼伏。
“邪力侵蚀?!”熊烈听闻此言猛地站起,粗犷的嗓音将堂内震得嗡嗡作响,“叶长老此言何意?莫非是暗指我万兽渊已被邪秽染指不成?此等污蔑,恕难接受!”
“熊长老稍安。”叶秋神色不变,甚至露出一丝安抚的笑意,“叶某绝无此意,只是忧心贵宗,且吾等皆为同道,若真有蛛丝马迹,东灵宗上下,必倾力襄助,共御外邪,只盼万兽渊不要养痈成患才好。”
邱长老脸色阴晴不定,额角青筋隐隐跳动,叶秋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让他拒绝反驳无力,却也绝无法承认,且她扯上西灵宗甚至是西灵洲的安慰,更加让他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袭来,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殿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他脸色几经变幻,沉默半晌之后,终是长叹一声:“厉寻境使、叶长老拳拳之心,老夫愧领了,只是此事尚未定论,说这些还为时尚早,也请二位莫要逼迫太紧,老夫保证最终定会给出一个合理的答复,若是真如叶长老所说,我万兽渊也定不会放任邪流。”
“时辰不早了,还请诸位先行歇息,待我等议定章程,再行通禀,希望此事不会影响到与贵宗的‘论道’。”
“自然。”叶秋见已达到了震慑的目的,再紧逼下去怕是会略显突兀,便顺势颔首,“邱长老辛苦。我等便静候佳音。”
邱长老拍了拍依旧带着怒容的熊烈,起身送客。
会议的收场并算不上太愉快,叶秋和厉锋并排离开栖兽苑,厉锋目视前方,声音平淡无波:“从前倒是不知,东灵宗的叶长老如此善辩,‘邪力侵蚀’、‘养痈成患’,真是好大的帽子。”
现下无旁人,叶秋面对厉锋也懒得再做出和善的态度,“厉寻境使过誉,本长老只是好心提醒罢了,但毕竟这是西灵洲,还望寻境使秉公持正,多加留意。”
厉锋深深看了叶秋一眼,未再多言,拱手一礼后便转身离去。
“呵。”叶秋摇了摇头,藏在袖袍中的指尖轻动,方才那邱长老心绪震动时的紊乱气息已被她留下的灵识印记悄然捕捉,看来其尚未对此有所察觉,那接下来,便看这‘听风’的了。
...
傍晚时分,江晚照收到了一名万兽渊弟子的传话:“师姐,‘问道’相关事宜已安排妥当,明日辰时便于‘百兽演武场’开始。请师姐今夜好生休憩,养精蓄锐。”
这名弟子离去之后,江晚照与斩月对视一眼。
“一下子动作又这么快了,震山猿的事情也不给我们一个说法,这是要急着走过场将我们送走了?”
斩月嗤笑一声,“这万兽渊还真是...”
江晚照却笑不出来,心中警铃大作,越是如此越是有问题,况且这样一来说不定万兽渊就会有所防备了,她想推进任务会更加困难,不行...
“决定了?”
“嗯。”江晚照点点头,不能再等下去了,支线任务时限又少了一天,这样下去她什么都查不到,今夜,或许是最好的时机,想来就算是万兽渊想要加强防卫部署也没这么快。
她翻身上床,盘腿准备进入修炼状态,现下天还未暗下来,她需要在行动之前将自身的状态调整到最好。
在入定之前,江晚照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看着斩月语气认真的道:“斩月,我今晚需要你的帮助。”
斩月听闻先是一愣,而后哑然失笑,这小家伙学乖还挺快,只是...这是在哄孩子吗,难道之后她干什么之前都得这么先喊一句?
“知道了,有目标了吗?”
“我记得之前苏棠提到过灵饲殿,是个外人禁入之地。”
《论怎么将变扭的小江捋顺》
斩月:且看本座细细调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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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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