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因给了司弃一顿暴揍。
零祁感觉自己的头发似乎不再是自己的头发了，不由得也摸了一下，艾因的手指好像是又轻又软的，落在他头上的触觉很奇怪，他看看四周，餐厅四周戒备的监管者都是一副看戏的表情，看见他的视线扫过来立刻目光左看右看，装作很忙的样子。
司弃哭成狗说道：“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对他下心理暗示了。”
零祁没什么反应。
艾因在他身边坐下，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冷香，他耸耸鼻子，看着司弃鼻青脸肿的坐下来连连哎哟问：“你什么时候对我下的心理暗示？”他一点也没察觉到。
司弃有些尴尬道：“我只是有点职业病。”
艾因说：“道歉。”
这两个字的威慑力非常强，如果不是空间有限，零祁甚至怀疑他能当场扑通一声跪下：“你原谅我吧。”
零祁觉得他们莫名其妙：“我没有怪你。”
巴陵大笑出声。
她的黑布精准无误地看向零祁，撑着下巴道：“真可爱啊，我能摸摸你的头吗？”
零祁拒绝了：“不行。”
巴陵叹了口气遗憾道：“好吧。”她会趁零祁不注意的时候动手的，司弃和艾因都已经得手了，她觉得零祁的头一定也是毛茸茸的可爱，像星辰飞蛾那样的。
他们插科打诨的太自然了，以至于零祁差点忘记询问艾因的事情，他转向他问：“你怎么才回来？你在催眠中都回想到了什么事？”
司弃和巴陵的视线也很巧妙地看过来，似乎也在等艾因说出那个答案。
艾因扫了他们一眼，慢条斯理地笑了声道：“不告诉你们。”
零祁觉得他一定是回想到了什么好事，所以他难得没有用那些真假虚幻的语气，而是诚实的表达。
他再一次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回溯记忆，确认自己确实什么都想不起来，抿抿唇放弃了。
他要问些他迫切想知道的：“什么是磁异症？”
餐厅里瞬间就安静下来。
接着是三个异口同声的话。
“基因病。”
“传染病。”
“程序出错。”
这是三个完全截然不同地回答。
司弃说：“这是一种罕见的、是进入芯纪时代之后根植于人类基因的一种缺陷，等到了一定年纪、一定条件之后它就会立刻显露出来，患者会逐渐出现全身白化的症状，从睫毛到头发再到浑身皮肤，逐渐失去语言能力、行动能力，目前还没有能过完全治愈这种病症的医疗手段，只能通过服用药物延缓病发，等这种基因病恶化到一定程度，患者就只能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而他所有白化的皮肤会诡异地结出黑色的冰晶，直到全身被黑色的冰晶粒体包裹，因窒息死亡，我们的一生注定就是走向死亡，除此以外别无其他。”
巴陵说：“不，这不是根植于全人类基因缺陷的病症，它是一种可怕的传染病，尽管它的传染源目前并未被勘测出来，但是只有接触过传染源的人才会全身白化，结晶死亡，有些人一生都曾出现过这种病症，有些人却一生下来就开始出现白化，经过传染病专家的调查发现，体质优越的圣德兰学院军人患有磁异症的概率低于百分之七，但体质孱弱并且频繁参与密集社交的学生被传染发病率高达百分之八十，药物手段实际上是防止传染的疫苗，只是这种疫苗的效果实在有限。”
艾因说：“他们只是因为程序设置出现了不可逆的错误，全身白化和黑色结晶只是身体启动的紧急防御，那是一道保卫自己的防线，不是挥向死亡的利剑，所谓的药物治疗不过是助纣为虐，帮助错误程序攻陷防御系统，这世界上缺乏能够成功维修身体出错程序的维修师，所以大家才束手无策，有些人白化而有些人不白化，只是他们的程序出错时间早晚不一样，启动的紧急防御程序也时间不一罢了。”
零祁呆了一会儿。
司弃往椅子上一瘫，指自己说到：“命运派。”
指巴陵说到：“医学派。”
指了指艾因说到：“机械派。”
又指了指零祁说到：“无知者。”
艾因余光似乎轻轻扫了一眼，然后他说：“磁异症的定义取决于你自己。”
“但道全是同样的道，条条通往虚无。”
零祁的心忽然被这句话刺痛了，好像他曾经在某个地方听见别人说过似的。
他的手贴在胸口上，感受到里面奇怪的跳动，想了下说。
“我妹妹在我很久以前就患上了磁异症，那时候她才十二岁，她比我要小两岁。”
“我只记得她每天都待在诊疗中心里，联合诊疗中心的治疗费用非常高昂，我靠给其他人维修机甲召唤器生活。”
“我还有一个婆婆，她……她好像也患上了磁异症。”
“是她收留了我和零鸢，在阿尔法区的垃圾机场，我们在那里。”
那时候他还非常小，他只是紧紧攥着零鸢的手指，大脑宕机一样坐在垃圾堆里，像一块需要回收且无用的废铁。
“很高兴你愿意向我们坦露心声。”司弃说。
巴陵摸摸自己的眼罩，回想了一下说：“我也有个哥哥。”
“他也比我大两岁。”
“但他是个疯狂的赌徒，他每天都在做一些白日梦，梦想自己有朝一日能够飞黄腾达，不再待在黑市的那间小屋子里，后来为了钱，他将我卖给了黑市的一个人贩子，然后几经辗转将我卖给了反叛军，他们训练我，然后指使我去偷联合大厦的文件给他们，然后我得了几次手后被艾因的父亲发现，将我抓进了这里。”
“你知道反叛军吗？”
“什么是反叛军？”
“走投无路的人类组成的联盟，他们人均是磁异症患者，为了报复联邦经常轰炸联邦各区并暗杀高级议员造成恶**件。”
“他们是一群不要命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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