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第三千六百八十八条规定放风时间已到,您将收获为期1天的自由活动时间,祝您活动愉快。”
电子门打开。
“滚快点!排成一列!”
“长官,今天什么活动啊?”
“你的神通不应该早就清楚了吗4733?”
“哪能呢,在长官您面前我可没什么神通可言……您看起来愁眉不展,从前我好歹也是个疏导员,您若不介意或许可以跟我说说看。”
“你倒总是这么谄媚。”
“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
“今天我们下磁冰石矿,没采完100颗原石的统统关禁闭,都给我快点走!”
“我也要如此吗长官?”
“当然你还是老规矩……你的老搭档刚刚关了禁闭,你得好好劝劝他,让他少吃点苦头才对,如果他们都像你一样识相就好了。”
“您这样夸赞我倒是让我难为情起来。”
“下矿吧。”
监狱大门轰然打开,4733眯了眯眼,眼睛太久没有适应自然光线,在这时候总会出现一两秒的眩晕。
地面上荒草丛生遍地赤土,头顶一望无际的红色虚幻和诡异的黑洞漩涡,他们脚链手链连在一起蜿蜒成一条淡蓝色的生命长河。
没人喜欢今月的放风。
他们已经受够了将那些菱形冰晶从坚硬的石壁上挖下来的重复劳动,而没有人告诉他们这些东西究竟拿来做什么用。
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啊。
4733耸耸肩叹了口气。
沿着矿井往下深入隧道,监管员照常把镐子和铁桶发给他们,这不免每次都让4733觉得自己不是在星际时代生活,而是被放逐到了原人时期,天知道他们究竟在时空夹缝里还是在银河联席会的管辖范围内。
也许早就被彻底放逐在宇宙的边界。
“长官,我的搭档什么时候来?”4733举手问。
“马上就到了。”
“好的。”
马上是多久啊混蛋。
他躬身敲了一会儿,用脏兮兮的皮质手套把锋利晶莹的磁冰石放进铁桶里,抬起眼睛就看见他的搭档来了。
也不一定是他的搭档。
“长官,请问……”
“忘了告诉你,从今天开始你的工作小组有一位新成员了。”
监管者凑近了一点,笑的不怀好意。
“这算是我给你的福利,怎么样?”
“谢谢长官,您心真善。”
呕。
监管者大笑着穿过反射着倒影的冰晶岩壁走到另一个工作小组去了。
4733立刻丢下镐子,抱臂审视着面前两个看起来像是流浪星际许多年的潦倒星盗装束,脚尖有规律的点着地。
“你又搞什么名堂?”
“你应该问他?”
艾因的蓝色眼珠蒙了一层灰沉沉的雾霾,一身蓝色囚犯在关禁闭时穿了整整一个星期,让他再会伪装的好脾气全部磨没了。
他讨厌不洗澡。
4733转过头去,很快又转回来看着艾因:“他是谁?”
艾因冷笑一声:“你觉得问我有用?”
4733抖抖脚:“我真讨厌每次问你你都欠揍的反问语气。”
说完,他从善如流的转过头看向7077,这个在银河联席会里少见的的纯种周立人。
零祁也打量着他。
这个4733显然不是一个沉默寡言的性格,或许应该极其跳脱,他手臂摆动的幅度和眨眼的频率都极快,表现出过分好动和注意力难以集中的表征来。
而更明显的当然是他和艾因看起来已经认识许久,让他们的开头都成为惊人的统一。
“冒昧问一下,你的名字是?”
零祁歪了一下头:“为什么你们都情愿用名字来称呼?”
“你以前在哪里呆?”
“第三监狱。”
“那里的人都用编号来互相称呼吗?”
“是的。”
4733扬起眉头。
“或许你觉得这么称呼并没什么意义,但我还是想说,第一监狱可以有无数个7077,但只会有一个你,这样可以明白吗?人的独立性自然不愿意让自己只被四个数字所囊括,除非你已经被监狱奴役惯了,真正尊重我们的只有我们自己,还有和我们一样的其他狱友。”
零祁想了想,转向艾因:“你也是这样觉得的?”
艾因并不搭理他。
4733很有眼色:“所以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零祁看了一眼艾因黑沉沉的脸,谨慎的确认脖子上的铁链项圈应该不会发出警报老实道:“我的问题。”
“嗯哼?”
“我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比如?”
“比如要越……”艾因一把捂住了零祁的嘴,气笑了,带着冷颤颤的寒气,“你还嫌关禁闭不够吗?”
4733顿悟了。
他先剖腹大笑,随后正襟危坐。
“监狱规定第一百一十二条,如若有危险思想将会碎石触发警报,并进行为期两周的禁闭自省。”
艾因松开手,扫了一眼没什么表情的零祁:“他是新来的,可不懂这些规矩。”
4733吹了声口哨,揶揄道:“关禁闭可不好受吧。”
零祁想,确实不好受。
黑暗是一种折磨,但如果能够出去,这不算什么。
“我叫司弃,你可以叫我起司,随便你怎么叫,但记得在监管者面前只叫我的编号。”
“零祁。”
艾因站在旁边似有若无的露出一点嘲笑。
“好极了。”
司弃拍拍他的肩膀,让零祁用镐子去挖那些镶嵌在岩壁里的冰晶之后看向艾因:“聊聊?”
艾因一如既往讨人厌的反问:“这里不能聊么?”
司弃吃了一惊,扫了一眼认认真真挖矿的零祁一眼之后,流露出谴责和不赞同的神色,但他不再多说什么,压低了声音。
“你跟他很熟?”
“他刚来,你觉得我们会熟到哪里去?”
“那他还挺大胆,你们认识几天了?”
“两天。”
“对你如此轻易口出狂言?”
“我也没想到。”艾因有些漫不经心的回答,又看了一眼老实挖矿的零祁,“他挺奇怪的。”
“哪里奇怪?”
“我向监管者打听过,说他有重度精神衰弱和躁郁症,你能看出来吗?”
“我就知道那群混蛋没安好心,他们把这颗定时炸弹扔给我?!”
“你冷静点。”
“我冷静不了……他怎么进来的?”
“杀人。”
“我现在就想一头撞上墙壁。”
“怎么,你也终于怀疑这个世界是假的了?”
“你觉得对我来说有区别吗?还不是一样难熬。”
艾因嗤笑。
司弃抱头自暴自弃了一会儿,又一秒切换成正经模式。
“你别告诉我你想拉他入伙?”
“我正是这么想的。”
“你疯了。”
“你不是早就知道吗?”
司弃风中凌乱了,他发现面前这个神经病好像来真的。
“理由呢?”
“还需要理由吗?”
“不然你以为过家家呢……虽然也没差多少了。”
“他想出去。”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想出去。”
“我听说他转来第一监狱前曾经试图自杀过。”
“哪里奇怪?人生而想死,每个人都有这个权利。”
“清醒才是最大的罪过 ,我跟你说过。”
司弃停住。
“你知道我不太信你那一套。”
“所以?”
“欢迎新人加入。”
零祁被拽着站起来时,他铁桶里的东西已经堆满了一半。
“我们刚刚说话的时间,你采了多少?”
“31个,怎么了?”
零祁觉得司弃脸上的笑容大了一点,真诚了一点。
“你有什么秘诀吗?”
“保持手臂用三分之二的力度从左下方敲开,偏斜15度以内勾住挖开,很简单。”
“还真有……你以前干过吗?”
“没有。”
“真厉害,以后你一个人可以做我们三个人的活儿了……我不是说这个,你想要出去吗?”
“是的。”
“你要出去干什么?”
零祁仰起头,声音平静清晰。
“有人在等我。”
“他对你很重要是吗?我猜你有一个妹妹,你要找她吗?”
“是的,我有一个妹妹。”
“她应该很可爱。”
零祁罕见的笑起来,回答也变得清而缓。
“是的,她叫零鸢,纸鸢的鸢,她笑起来脸颊旁边有一个小小的酒窝,她的睫毛雪白,瞳孔是冰蓝色的,像大海结了冰,她叫我哥哥。”
司弃笑笑。
“我可以帮你。”
“什么?”
“出去。”
“他们说除非上面的人脑子撞傻了,否则我永远也不能出去。”
“所以你才想向艾因求助么?”
零祁看向艾因,抿抿唇说:“对不起。”
艾因仍旧没有理他。
零祁忽然又莫名暴躁起来,他想,或许自己惹得对方十分恼怒,有些过分了。
他太直接了。
他得罪了艾因。
司弃拍拍他的肩,笑容飞扬。
“别担心,有我呢。”
“你能帮我什么?”
“走出这里。”
“真的?”
司弃舔舔唇,垂下过度白化的睫毛。
“当然。”
“欢迎你加入蓝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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